束竹回禀已经将天澜葵交到了广烈手上的时候,这件事情凰月才长输了口气。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天夜里,距离未央宫很远处的天牢变成了一束瑰丽的火焰。
当夜,常彩菁连带着宝儿不见了。她命束竹再去一趟后锦园的时候,束竹回报说,冷幽莲和广烈都不见了。
【仁哥哥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的时候,说是你听了就会明白了。除了这个仁哥哥还说他跟你一样,一定会救出常家的人的。让我听你的话,说是三天后就会安排马车接我和宝儿出宫。】
凰月回想起常彩菁对她说过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久久不能将常振南救出来已经耗尽了东方秉仁的耐心,如果今晚的事情真的是他所做。
凰月心中隐隐有着不安,看着扇儿说道:“去叫束竹和束羽过来。”
既然东方秉仁都已经将此事做了,她不能单单看着他会被人算计。刁蕙兰老谋深算,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么突然得事情。
“奴才见过太子妃。”
束竹和束羽恭敬的跪在了隔着一道珠帘的外。
凰月站起身说道:“将衣服换了,跟我走。”
此时的宫门口,一辆疾驰的马车如同黑夜中的暗影飞奔过来。禁卫军挡在宫门口,示意马车停下。
“吁——”
“公公这是要去哪里啊?”
禁卫军审视着驾着马车的太监,他低着头,看不清样子。
“出宫为三皇子办事。”
这太监喉音沙哑,从兜中掏出了一块铁令。
禁卫军看了一眼,随即恭敬的弯下了腰。
“既然是三皇子出宫办事,请。”
太监将牌子收了回去,重新跳上马车准备出了这宫门口之时。
“拦住他们!”
一道宏亮的声音响起,紧随着成列的禁卫军洪水般的从另一道涌出来。魏穹为首冲了上前,眼尖看见这骑马的太监。心生疑惑得走了上前,看着这头一直都低着头的太监。
魏穹质问道:“这么晚了,为何出宫?”
“回禀大人,奴才遵循三皇子出宫办事。”
魏穹狐疑得盯着这个太监,觉着这人的身高气质都与宫中那些阉人不同。而且他自始至终都低着头,魏穹走近他的身边。
“把头抬起来。”
“大人,小人长的丑。”
魏穹冷笑道:“让你把头抬起来!”
魏穹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太监身上,只见这个太监慢慢的将头抬了起来。忽然他的手就伸向了腰间,魏穹迅速的反应过来,不过却也被这太监从腰间甩出的软剑刺破了手臂。
“果然是刺客!抓起来!”
此时广烈再也顾不得伪装了,看着将他们圈在中心的禁卫军步步逼了上来。
只差一点了!广烈咬着牙,看着这马车。冷幽莲现在身上有伤,常振南更是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常彩菁抱着一个幼儿,根本也做不了什么!
今晚本就是铤而走险的冒险之举,想要出得这皇宫还真是难上加难!广烈警惕得看着逼近的禁卫军,索性下定决心拼一拼。
“今夜天牢中逃脱了重要的钦犯,一定就躲在这马车里。把这个刺客给我抓起来带到皇上面前受审!”
“是!”
禁卫军齐齐应声,握着手中的兵器将马车与广烈围城了一个圈。
“住手!”
就在此刻,束竹抓着凰月走了过来。一把长剑架在凰月的脖子上,走到了魏穹的面前。
束竹将自己手中的刀子放在凰月的脖颈上又更紧了一分,凶狠得说道:“将他们放出去,否则太子妃就地丧命!”
凰月紧张得望着魏穹,说道:“魏大人,你可要救本宫!本宫现在肚子里可是怀着太子殿下的骨肉,容不得一丁点的闪失!”
凰月知道魏穹此次行为一定是受了刁蕙兰的指使,她必须搬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来告诉魏穹如果不救她的后果会有那么严重。
魏穹盯着这个半路跑出来的黑衣人真是恨的咬牙切齿!只要他能将这个刺客以及马车中的人全部都劫下就会有官复原职的可能!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刺客竟然就打乱了他的计划!
凰月看着仍旧犹豫的魏穹,知道他在思考着。随即,凰月身子一前,那刀子在凰月在凰月雪白的脖颈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魏大人!你倒是救救本宫啊!”
凰月故作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脖子,喊道。
只要她能成功牵制住魏穹,广烈他们就一定能够出宫的!
魏穹如毒蛇般痛恨的目光盯着束竹,心中千百般不甘心的下令。
“放他们走!”
“带我一并上车。”
凰月斜过身子快速得对束竹说道。
束竹会意,推着凰月就上了马车。在魏穹如火如荼的目光中,广烈驾着马车飞奔跑出了皇宫。
魏穹站在一旁恨得是咬牙切齿,可是他能做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凰月被他们劫走。而后,他能做的只能是向太子殿下和皇上回报!
“可恶!”魏穹怒火难抑的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继而盯着那渐行渐远出了宫门口的马车吼道:“去禀报皇上,太子妃被刺客劫出了宫!”
广烈的马车行驶的快而又急,凰月的身子本就虚弱。一时间坐在马车中倒是成了在惊涛骇浪中一样煎熬,咬着苍白的下唇,凰月抓住窗框闷声不吭。
“父亲,太子妃好像很不舒服,你能慢点吗?”
冷幽莲注意到了凰月的模样,掀开车帘对广烈说道。
这才,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凰月像是劫后重生一样的软了下来,好在,束竹及时接住了她。
凰月看着束竹那张脸,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的,闭上了眼睛。
“太子妃!”
昏过去之后,凰月听见了好多声音在一起叫她。可是唯独,她没有听见那道声音。不过她知道,这个人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子关心她了。
她再也不是卿尧雪了。
在一片风雪中走着,凰月的脚下延伸出了一片桃花。那花瓣就在她的身边飞旋着,漫天的落英缤纷,她在其中旋转,百褶裙就如过水的涟漪一般在风中荡漾。她在笑,伸手接住了从她身边掉落的花瓣。
这个场景,真的是好熟悉啊。凰月深呼吸着,觉得这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她也好久没有这么自在过了,自由自在的。低下头,凰月看见了自己的一身衣裳。
她穿着一件蓝蝶霓裳华裳,衣襟边绣着累丝金花,纤细的腰身下面穿着一条梨花落绣白蝶的裙子,从腰间一圈一圈延伸过去是无数细条勾勒的珍珠镶嵌。
这是母亲在她出嫁之前曾送给她的一套衣服。
“小尧儿...”
听到这声音,凰月忽然心头一颤。她站在原地,僵硬得回过了头。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黑暗,她就像是掉入了一个无底洞。那一声小尧儿就成了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接着,她看见许多的男人抓住她的手脚。她撕心裂肺的在嚎叫,在痛苦。无人理会她,临死之前的感受就像是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死之前,她发誓如果还有机会她一定会让刁蕙兰不得好死!那种仇恨就像海水一般淹没了她!
凰月猛的睁开了眼睛,入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映在眼中的罗帐被帐钩分在了两边,凰月扭头去看。只见朝南的位置放了一张卧榻。卧榻前放置了一张小几,上面空无一物。小几的两边各摆着两张小杌子。而后放置了一个书架,只不过却是空落落的没有几本书。
看来这个地方不是经常有人住。
凰月掀开被子站起来,右边就是一扇靠着屋檐下的窗子。凰月透过窗户看出去,数十道台阶上种满了满云草,放眼望去是个清净的院落。一个穿着僧服的僧侣正在一棵参天大树下默默的扫着地,耳边远远能听见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里该是个僧庙吧。
凰月这样想着走了出去,可是门刚打开之际肚子就疼痛了起来。咬着唇,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恍恍惚惚的看不清楚。
“你应该躺着。”
一双大手及时抓住了她虚弱不堪的身体。
这个声音令她的心头一颤,她抬起头看到了广烈那一张微带着关心的面孔。凰月由他搀扶着坐到了床边,看着他,凰月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流。
“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双清幽的眼睛对上她,凰月微微一愣。赤裸裸的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那一刻都深陷进那黑色的眼眸之中。
“我说你于我有恩,你信吗?”
“可我并不记得。”
凰月饱含隐忍的神情望着他,眼眸深处快速的划过了一抹晦涩。
当年,他被先帝下令跟随着父亲出征。那个时候,她是太子妃。站在宫门口,她理所应得去送他了。当着先帝的面敬了他和父亲三杯烈酒,并含泪嘱咐他们保重。
当凯旋之音响起的时候,她跟随着东方朔去看他。那个时候,他负伤在床。
“军队中出了内奸想要你父亲的性命,我替他挡了。”
看见他负伤在床的时候,他笑着对她来说,好似轻松。
她一直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他这般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总是让她觉得愧疚,面对他的时候总是心酸掉泪。
如今看着他,不知道他的伤口好全后有没有留下伤疤。可是这话她只能硬生生的吞入喉咙,与他保持距离。
“不记得就算了,我记得就好。”
凰月别过脸,忍下了眸中快要满出来的眼泪。他的出现总是能很容易就戳中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我来是想跟你说,幽莲不会再跟你进宫了。”
“幽莲她喜欢你,你应该珍惜她。”
广烈不觉一讶,问道:“她,竟然跟你说了?!”
“人觉泪眼秋残花,往事成空化思念。”
“你?”
广烈忽然震惊的瞳孔一缩,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抓住了她。
“你到底是谁?”
凰月回过头,笑着推开了他的手。
“我叫凰月。”
他清幽的眸子眸光潋滟,她的身影映在他的眼睛里。
为何这个从来没有交际的女人却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