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丽宫。
庄暮烟靠在美人榻上,随手从秦嬷嬷的手中拿过了那一对银镯。烛光之下,这精巧的小东西倒是散发出了银润的光泽。
“这东西就是她让你给本宫的?”
“是的,娘娘。”
庄暮烟眯起了眼睛,怎么看这东西都没有特别之处。
“娘娘,太子妃说这东西价值连城。是袖侧妃专门给长生王的,只不过太子妃不为长生王戴上,偏偏是命老奴交给娘娘,那这副银镯一定是有问题的。”
庄暮烟盯睛得看着银镯说道:“镯子是有问题。可是长生王的脚上也戴着一副银镯,而且这一副无有任何差别。”
去贤胤宫请安的时候,庄暮烟好几次看见过长生王。时有时还能看见凰袖,只不过她总觉得这个袖侧妃每次看着长生王的眼神都隐隐带着不安。摸着手上的银镯,庄暮烟斜着唇笑了起来。
“娘娘,您笑什么?”
“秦嬷嬷,本宫问你。若是你的孩子被人抢走,你会不会抢回来?”
秦嬷嬷一愣,随即回道:“会。”
“那你要是觉得一个女人勾引了你的丈夫和儿子,你会不会想要杀了她?”
秦嬷嬷只觉得庄暮烟问的问题异常奇怪,但还是再次点了点头。
庄暮烟低着头看着这银镯,笑得若有所思。
凰月送的这个东西对她来说,还可是真是一个好东西呢。
夜深的皇宫,下过一场大雪的夜空清洗的异常明净。暗蓝的星辉点点,月亮娴静的镶嵌在巨大的天幕之中,那温柔的银光似极了蝉翼般的薄纱。未央宫中,玉勾云纹灯上点着明亮的烛光。凰月虚弱的身体靠在床上,隔着珠帘,静静的听着束竹在外回报的情况。
“查到了什么?”
“回禀太子妃,在冬旗宫,奴才在后锦园发现了一个地下室。那里无人把守,奴才很轻松就潜入了地下室,地下室里面是个房间。在那里,奴才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冷幽莲。奴才本想把她带回来,可是碍于人多眼杂就没有带她回来。”
“你说幽莲!”
凰月不由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冷幽莲已经消失了好几天,她怎么会竟然出现在那个地方呢。
东方秉仁交代给常彩菁的话是过年节之前,而冷幽莲是年后消失的。东方秉仁不可能未卜先知的!
凰月想着,起身就要朝外走去。可是好几天没有下床的腿脚一碰到地上,身子已经软的摔了下去。
真是没用啊!
“主子还是好生休息,奴才一定会把冷幽莲带回来的。”
“不,束竹。”凰月喘着气,从地上站了起来。“我要亲自去看。”
能将冷幽莲救了又安置到冬旗宫的人除了东方秉仁,她再也想不出是何人。可是东方秉仁怎么会猜到冷幽莲何时会去劫牢?
凰月揣着猜测,只要到了冬旗宫见到冷幽莲,一切都明白了。深夜,凰月只得换了一声装束,她的身子不适只好由束竹背着跳上了屋檐快速的飞奔行走。
“拖累你了。”
“太子妃很轻。”
束竹的速度很快,身手也很敏捷,悄然的避开了所有巡逻的禁卫军。走近了冬旗宫的时候,只因这一片是冷宫。荒草丛生,在暗夜下看起来更加的荒凉。束竹抱着凰月纵身跳了进去,这后锦园中,一扇纸窗中透了蜡黄的光影出来,斑驳的映在了地上。
跟在束竹的身后,凰月朝着后锦园的角落走去。不知道束竹是怎么发现这个地下室的,这个地下室入口是在一座废弃的假山口,四周长满了野草,那缠绕的藤蔓密密麻麻的将假山遮成了一个帘子,远远看过去隐匿在角落倒是并不起眼。
束竹说,他发现这个地方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些藤蔓太过整齐规律,像是被人修过一样。他仔细查看过藤蔓,上面确实有藤蔓被刀子割过了痕迹。
“你观察倒是仔细。”
跟在束竹的身后,凰月进了山洞。本以为里面是应该是黑漆漆的一片,却想不到里面也亮着烛光。火把插在了墙上,将这狭窄的通道照亮,放眼过去这假山里面还真的是别有天地。凰月一路走过去,除了脚下的泥土较为湿润意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担心的地方。
“到了。”
束竹轻声说道。
随着束竹的话落,这狭窄的通道口也是到了尽头。凰月站在拐角处没有出去,侧眼去看。
里面是较为宽敞的一间石室,石桌上面摆放着几样简单的饭菜。放眼望去,这个石室一目了然,根本没有任何人所在。但是这个石室可以肯定的是有人住过的,凰月看到那床上的被褥还是凌乱的。
凰月走进了石室,这桌子上面的饭菜还往外冒着热气。正当凰月扭头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一寒。
“锵”的一声,是兵器交汇的声音。
凰月看着忽然在她身后窜出的人,那把凛冽的匕首正被束竹拦了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尽被一根黑色的发带系住。那一双泛着清幽的眸光瞥过她的方向,将手中的匕首一推,身形轻巧的往后纵身跃了好几步。
他站在原地,看着凰月不再动。
他!
凰月心下便认出了这个人一定是广烈,可是冷幽莲不是他已经被三皇子送出了皇宫了吗?怎么还会,凰月阖动着嘴唇,张口就想问。可是这样太唐突了,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对面的人曾经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卿尧雪。
凰月只能将关切的话语吞进了肚子里,轻声喊道:“广烈...”
广烈盯着凰月,从容的拿下了自己蒙在脸上的面纱。
“你竟然能认出我。”
当然能!她心中急迫的回答。可是面上,她只是说道:“能认出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太子妃。”
随即一道柔弱的声音响起,凰月往身后去看。只见冷幽莲贴在墙上,她的手握住自己的肩膀。那面色,看起来异常的苍白。她紧拧着眉头,冷汗不停得在往下流。
“幽莲。”
原来刚才他们都贴在通道后面的墙壁,怪不得她没能看见。
“幽莲。”
凰月急步上前扶住她,冷幽莲身子忽然就往她的怀中栽去。凰月的身子本就虚弱,身体受到了冷幽莲的重量,也是力不从心的往地下栽去。
幸好,一双大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们俩的身体。那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臂,莫名的凰月感受到了一种心安。
看着广烈,凰月轻声道了谢。
“不客气。”
他的语气冷漠,将冷幽莲重新抱回了床上。广烈解开了冷幽莲的外衣,她的正胸口用细布包扎好的伤口涌出了一片殷红,那血的颜色逐渐在不断加深。
“伤口裂开了。”
广烈眸中浓墨的担忧落进了凰月的眼中。
凰月站在一边问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天澜葵,你能弄来天澜葵吗?”
“我能的。”
凰月想也没想的满口答应,只要是为他做些什么事情。不管是做什么,她都不屑一顾。凰月转身离开这石室却被束竹抓住了手腕,束竹迎视到凰月的眸光之后,恭敬的跪在了凰月的面前。
“太子妃,还是让奴才去吧。您身体抱恙,这后锦园您也出不去。”
“束竹,我要与你一同去。否则的话,你取不来这天澜葵。”凰月别过眸子看了一眼广烈,他担心的目光只注视在冷幽莲的身上。
“我会尽快将天澜葵取回来的。”
石室里静悄悄的,她轻柔就算再轻柔也能传进他的耳朵里。自始至终,他的眸光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的心忽然感觉到了针扎般的刺痛,她活着的时候,他那眸光中只留下她一人的身影。凰月忽然明白,原来站在身旁指言不语看着他人,这样的感觉是这般的难受。
又是被束竹一路背回了未央宫,可踏进宫中的那一步,这虚弱的身体只觉得头晕眼花。幸好是束竹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凰月这才不致于摔在了地上。
“奴才有罪。”
随后束竹跪在了地上向凰月请罪。
“你帮了我,何来的罪过?”
“奴才卑贱之躯,冒犯了太子妃的尊贵之体。”
凰月温和的笑道:“都是人,何来的卑贱之分。你莫要看轻了自己,若不是你我就摔倒了。”
见着束竹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难道要我扶你起来吗?”
凰月说着去扶束竹。
“不敢!”
束竹即刻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起身来。
凰月微微一笑,转身的时候,忽然扭过头对束竹说道:“最近发生的时候你可否不跟我三哥汇报?”
束竹震惊的瞳孔不由一缩。
原来太子妃都知道,他们虽然被派到她的身边可是被暗地里都在向凰赋偷偷汇报她的行踪。可是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对他们这么好。从前作为暗卫的时候,杀人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而且他们根本见不得人,主仆有别也根深蒂固在心里面。对操纵他们的主人来说,他们只是一副行走的杀人工具而已。可是自从进了宫之后,他的身边多了许多会说会笑的人。包括他和束羽,有时候都觉得这样平凡的生活就像是一场美好不过的梦。
望着凰月,束竹一直记得凰赋交代他们的那些话。好好监视着太子妃,一旦有异象必须向他汇报。
“太子妃,奴才...”
束竹说着,又跪在了地上。
凰月无奈得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不能就算了,不用再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切记黄金不廉价。”
束竹又是一愣,抬头看着凰月撩开珠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