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开,故人逝,往事付,忆当初。
秋歌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聪明,虽然她所赌之结果还未得到证实。
不过事情现在不正顺着她所猜想的方向发展吗?
那个舞子茉对自己很是关注,秋歌也在思量她会将自己单独带出去,只是想着她请不请自己,计划都不会被改变。
在众人担忧瞧着自己和愤恨瞪着烈念微的目光下,秋歌随着烈念微从舞子茉打开的出口出去,随着烈念微来的两个鬼面护卫则在二人穿过结界后才化为烟雾消失散去。
明亮的光芒有些晃眼,但是秋歌可以明确的感受到,这是外界天光与夜明珠交杂的光芒,而不是在那片黑暗领域中悠悠映在众人眼底的火光。
臭狐狸,我来了,你在哪里?
站定过后,秋歌睁开眼,看见的果然是时蝶幻域之景。
不同的是,他们掉入终极幻域之时,这里因着爆发的战争而变为一堆废墟,单单伫立着为红裳与蓝裳灵力所恢复的鲛人宫殿。
而此刻秋歌看见的,却是一盛大的奇异美景。
各种海底植物像是生长了千年一般,茂盛浓密,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珊瑚什么的,在这里反而显得渺小了,只能说是那些奇异美植的衬托。
鹅蛋大的露珠在叶片上散发着不逊于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了这片海域。
一些植物红或绿,甚至是粉紫各色的叶子,宽大到可以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一个人。而花儿的颜色更是美如梦境所生一般,百色交杂,形态各异,叫人忍不住去触碰,却又心觉自己的举动对这异美的花儿是一种侵犯。
比这些巨大的植物更为美丽的,则是它们包裹在其中的一座座亭台般的房子,高低不一,镶嵌着无数宝石珍珠,流光溢彩美得不可方物。
抬头瞧去,最远处的叶片中隐约闪着银色光芒,细细一瞧,竟是之前的鲛人宫殿,如今已被植被包裹住。
眼前大小不一的亭台由无数向上延伸的小路连在一起,铺着宝石的小路上,正有着无数的鲛人们匆忙赶着路,也有着一些小鲛人在四周的植被上跳着蹦着,用空灵的嗓音唱着欢快的歌谣。
这里一派祥和之景,秋歌顿时愣在原地,心灵受到了震撼。她在梦境之中看过无数美丽的景色,纵使是开满了雨铃花的夷潍岛,景色也比不得眼前这鲛人故里的一半。
“发什么愣,公主可还是还在殿中等你!”烈念微不耐烦的推搡了一下秋歌。
秋歌反应过来,一个转身便伸出手扣住了烈念微,手扣在她脖颈上,加大了几分力。
“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杀我,公主可是不会绕过你的!”烈念微因为充血面色变得通红,她瞪着一双水灵的杏眼说道,“哼,没了法力又没了莫离剑的你,还想与我动手吗?”
“那你可以试试啊!”秋歌一笑,有些可笑的看着她,说道,“你别忘了,没有法术,本姑娘也照样能把你揍的你爹都认不出你——哦,对了,就你现在这样,你爹恐怕也不会愿意认你的吧!”
一句话瞬间戳到了烈念微的痛处,她抬扶着身后石柱的手,便运气打向秋歌。
秋歌轻哼了一声,瞬间松开抓住烈念微脖颈的手,迅速退后并转身。
“你觉得你真的比我快吗!”烈念微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抬起另一只手直接打出了一击。
秋歌躲得极快,但是她心知烈念微的速度本就不逊于自己,再加上自己此时法力还未完全恢复,身子也虚弱的很,在躲过了烈念微一击后,烈念微所打出的第二击则完全无法躲过,后背再次负伤,秋歌她一时跌倒在地。
秋歌喘着气,翻身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身后雕像的底座,哈哈笑了起来。
“哼!”烈念微正得意秋歌被自己伤到之时,目光突然落在了所处之地中央的雕塑上,眸光便瞬间升起了惊恐之意。
下一刻,一道蓝光闪现,至二人中间,舞子茉着一身比之前更为华丽的深蓝色衣裙落在了此处,狠戾的目光看着烈念微。
烈念微连忙跪下,看着舞子茉便惶恐道:“公主,我不是故意的,是,是她——”
“本公主说了多少次,这尊鲛人雕像手中弯月乃是终极幻域的出口,你这女人竟然冲着雕像发动攻击!”舞子茉大大的眼睛眯起,看着烈念微,稚嫩可爱的嗓音说道,“你可知,本公主最讨厌你了!”
“公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公主,请您原谅我……”烈念微咬着牙,以极其尊卑的姿势跪在舞子茉身前。
舞子茉勾起嘴角一笑,抬起了手,做出攻击姿势。
秋歌在这一刻悠悠开了口:“讨厌一个人,那就留着慢慢折磨吧,一下子杀死,也太没意思了。”
“说不定你留她一命,她心存感激,以后还能派上用场呢!”
舞子茉耳边响起秋歌的声音,她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眨眨灵动的眼睛,微愣了一下便放下了手,笑嘻嘻的对着烈念微说道:“本公主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留在鲛人族,你这么喜欢跟着强者做事,那还不如,去找那个什么魔君月无言吧!”
“这……”烈念微猛然抬起头,不知所措的看着舞子茉,刚想要开口,却又被打断了。
“滚。”舞子茉瞧着她,笑得无害却又淡漠。
待烈念微带着满心愤恨起身离开之后,舞子茉瞧也没瞧秋歌,便看向那尊雕塑,抬起手打出一道蓝光,修复了刚刚烈念微出手所造成的裂缝,加强了封印。
秋歌抬起头,也看向身后的雕塑。
刚刚出来时,她最先注意的便是自己身边的雕塑,她也感觉到自己和烈念微所通过的出口,也正是这尊雕像,便多瞧了几眼。
这雕塑为一尊样貌绝美的鲛人,纤细的胳膊抬起,指尖轻触着一轮美丽的弯月,她美丽灵动的眸子则注视着脚下所刻出的海浪。
秋歌想着这雕像和终极幻域有关,便故意让烈念微朝着雕像攻击,虽然雕像未被影响,但是让这烈念微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现在看来倒也不错。
“子茉,你可是怀疑我的身份?”秋歌转过头,瞧着这丫头小小的身影,她打量着,发现这三日内,舞子茉又长高了不少,看来她体内的灵力已经压抑不住了。
舞子茉依旧没有回答秋歌的话语,也不去看她,只是开口唤道:“来人,把她带到烛梦台。”
说完,小丫头的身影便不见了,出现了两个鬼面护卫,走到秋歌的身边,抓起她的胳膊便飞至了那无数的亭台之中。
说是亭台,这片地域多为亭台形状的房子,真正的亭子,则聚集在最中间的位置。
在他们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这座亭子的那一刻,一抹火红的身影显现在这里,妖媚却泛着温和淡然光芒的眸子,看了一眼秋歌等人离去的背影后,便转身紧紧盯着那雕塑手上的弯月。
就在炎煊茶抬起手的那一刹那,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主人,魔君命令你去查看这片幻域的边缘。”金子羽突然现身,血红的面具闪现着金属的冷光,他举止恭敬的看着炎煊茶说道。
炎煊茶放下刚抬起的胳膊,淡淡扫了一眼金子羽,问道:“水魔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魔君另给她安排了任务,且叫我来通知主人。”金子羽说完,便抬起步子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住,说道,“水魔叫我告诉主人,今晚是鲛人公主开启祭坛之刻,到时她定会亲手打开终极幻域。”
炎煊茶一愣,随即应了一声。
寒玉此话,便是料定了她会来这里,此话除了让她别冲动行事,还有警告月无言关注着自己举动的隐言。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先等一等了。
下落之时,秋歌看着脚下那座金灿灿的亭子,有些疑惑。这里的房屋多镶嵌着各色宝石,造出彩色流光,而她正要落脚的亭子,却单单镶嵌着粉色的宝石,细细一瞧,让人觉得在这一大片彩色房屋或亭台中显得十分突兀。
待脚面着地后,秋歌抬起头,下意识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瞧见的,便是关在一个白骨所制,且裹着幽蓝色术法的郁言。
“臭狐狸!”秋歌见郁言紧闭着双眼,眉毛也拧着,难免想起了她第一次见他寒毒犯时,在冰室中那般痛苦的模样,心里一惊,便抬步冲向了笼子。
可是没出几步,便被一道突然升起的结界所挡住。
秋歌猛然抬头,看见了坐在高台之上的舞子茉,正笑眯眯的瞧着自己。
秋歌着急的抬起手打向结界,却被反弹了出去,跌在地上后,秋歌用颤抖着的嗓音说道:“舞子茉,让姐姐去看一下哥哥可好?”
“姐姐?你觉得,子茉对你的称呼,仅仅是姐姐么?”舞子茉撑着小脑袋,也不收结界。
“那不然还相公啊?!”秋歌想到之前的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些愧疚,但此时此刻,她有的态度也只是不耐烦。
舞子茉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即抬起手挥了一下,一阵刺耳的铁链声在秋歌耳边响起,她不由得抬起头,一个骨笼正从她头顶楼下。
巨大的落地声结束后,秋歌已被关在了和郁言一模一样的骨笼之中。
“舞子茉,你到底想做什么?”秋歌淡定的站在骨笼中央,抬头看着笑眯眯的小丫头,说道,“我知你与本姑娘有着莫大的联系,但是丫头,我告诉你,无论前世你是我亲人也罢,朋友也罢,我现在只是秋歌,与任何人都没有丝毫的关系。”
“哦,是吗?”舞子茉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看着秋歌,小丫头此时的心里,却已经揪起,疼痛无比。
舞子茉再次抬起手,随着她的动作,秋歌对面笼子之中的郁言,声音细微的“嘶”了一声,面色痛苦,而秋歌也在这一刻看清,郁言所处的笼子,已经升起了无数肉眼可见的寒气。
“小屁孩你住手!”秋歌抬起头恶狠狠的看向舞子茉,却也在转头那刻,着急担忧的看着郁言。
“你见过这个嘛?”舞子茉指着上身边放着的一烛台,问道。
秋歌看去,舞子茉手中托着的那盏烛台看上去老旧的很,甚至有着一些隐隐约约的裂痕。她心里对这东西感到熟悉无比,更是升起一丝莫名的痛意,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这个烛台。
“这是凡间的东西。”秋歌只得如此回答,因为她也只有这一个答案。
舞子茉愣怔了一下,甜腻的嗓音再次响:“若是你想起来了,子茉便撤了他笼中的寒气。”
秋歌一时顿住,不知所措的看向郁言,他眉宇间已再次覆上了白霜……难道,又要让臭狐狸承受一次寒气侵体的痛苦吗?
秋歌抬起头看着舞子茉,坚定的说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你要是不开心,大可以伤我,收了他的寒气,你叫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是吗?”舞子茉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笑,抬手直接打向秋歌。
舞子茉随意的攻击便能毁掉一个鬼面护卫,更何况是没有法术的秋歌。
只是舞子茉的这个攻击,随意的过分了些,要不是秋歌身子虚弱本就受了重伤,几乎不会被伤到。
即使如此,刚受了烈念微一掌,此刻又承受舞子茉的攻击,秋歌喉咙里涌起一股血腥味,她再也撑不住的倒了下去,软无力的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自她嘴角淌下。
臭狐狸……秋歌轻唤着郁言,神思一片模糊。
舞子茉自高台走下,手中拿着那个小小的烛台,一直到了秋歌的笼子前,她将烛台哐当一下扔到了秋歌身前,稚嫩的声音带着愤怒说道:“要是想不起来,那你们,都,得,死!”
秋歌意识恍惚,而说着这话的舞子茉,自己也已濒临绝望。
“都是你们,杀死子茉所有的亲人!”舞子茉蹲着身子,低着小脑袋,眼泪啪啦啪啦的掉落在洁白的水晶地面上,晕染湿了地面。
秋歌微微抬起手,心里止不住的痛,颤着伸出手想为舞子茉擦去泪水。
她这几日身体当真是受了太多的伤,她自始至终都没怎么觉得疼,可是看见郁言被寒毒折磨,舞子茉流泪,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舞子茉忽然抬起头,用怨恨无比的目光瞧着她,说道:“如果你不是她,那么你就必须死!”
秋歌伸到半空中的手在这一刻顿住,接着缩了回来,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丫头,那就让我死吧!你别伤害臭狐狸就行了。”
“为什么?!”舞子茉这三个字,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似是用了很重的力。
“呵……”秋歌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无力的往笼子上一靠,明亮如星的眸子在这一刻微微有些黯淡,她瞧着地面,说道,“我说过,我只是我自己,不会是任何人!”
舞子茉神情愣怔的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了一万年前那女人陪着她的场面。
“子茉,娘亲以前总想着,做一个正义的人,可是现在才发现,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正义……不过呢,娘亲从来都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相信娘亲,能解决好一切的!”
那时她说着这番话,牵着舞子茉小小的手,目光坚定,眸里星辰璀璨。
舞子茉撇着嘴巴,眼里升起雾气,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秋歌也在这一刻愣住,看着舞子茉委屈的模样,突然想到,舞子茉她再怎么任性,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啊!
“子茉,姐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能不能,结束这一切,开心快乐的生活下去,别再想着复仇了啊!”秋歌换了语气,语调柔和,眼里也满是心疼。
“结束,你叫子茉结束?”舞子茉瞪着秋歌,眼里有着无尽的恨意,“能够给子茉温柔的人,全都死了!”
“还有姐姐啊,结束这一切,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我陪你!”秋歌打断舞子茉的话,瞧着子茉,心里有心疼,也有无奈。
秋歌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触碰子茉的小手。
“你还想骗子茉!”舞子茉在被秋歌碰到手的那一刹那激动不已的甩开秋歌的手,站了起来,看着秋歌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子茉!”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她决然转身,小小的身影透着无尽的落寞,颤抖的背让人为之怜惜。
舞子茉背对着秋歌,继而开口说道:“就算你是那个人,子茉现在也不在乎了,子茉现在,只想保护鲛人族!”
是啊,她是该放弃了,一万年,整整一万年,她只是为了等到这个她最为重要的人,喊一声娘亲,扑进她的怀抱……可是,一切都变了。
红裳姐和蓝裳姐为了拖延外界仙者攻入时蝶幻域而牺牲了生命,白爷爷也为了什么她都不知道的誓言而死去,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便是她心心念念了一万年的娘亲。
可是现在呢?她所怀疑着的这个女人,竟直接告诉她,无论自己和她的前世有什么关系,她都不会成为她的前世——自己的娘亲。
好啊,既然都抛弃了她,那她便用自己的力量,最后守护一次亲人吧!所有人都已离去,她所能当作亲人的,也只剩下照顾容纳她万年之久的鲛人族。
小时候,白爷爷叫她要懂得报恩,用自己可倾覆天地的力量去为鲛人族报仇,可那一直都不是她的本意。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红裳姐和蓝裳姐的想法。
她要和她们一样,以外人以及鲛人族受惠者的身份,去保护这个受尽了屈辱的种族。
她此时也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再也不可能给予她温暖了,能给她温暖并包容照顾她的,只有这些单纯善良的鲛人。
“既然你不肯成为她,那么,你就带着那些子茉曾经拥有过的温暖,永远的存在于子茉的记忆之中吧!”舞子茉抬起手,可爱的面容上露出狠戾之色。
就在秋歌遗憾绝望之时,天空升起一道蓝紫色的霞光,舞子茉恍然一愣,甜甜的嗓音狠狠说道:“你们竟然破了本公主的终极幻域!”
倒在血泊中的秋歌粲然一笑,说道:“小丫头,你没发现,本姑娘的莫离剑,不在身旁嘛?”
上古的空间,自然要用上古之物来破。
这是秋歌此次计划中最没底的一个猜想,她猜想臭狐狸送给她的莫离剑,应该是上古之物。不过这个猜想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她在那个空间之中所经历的事情,她隐约记得一些。
其中印象最深的一个画面,便是自己手中握着一把剑形绝美的古剑——莫离剑。
没想到,她最没底的一个猜想,也成功了。
“过会儿本公主再来亲自杀掉你!”舞子茉收了手,一半是因为她心底深处还想这个女人多活一会儿,一半是修复终极幻域很费力气,她的灵力已不多。
在秋歌出去之后,鸑鷟唤来了苏雨,询问后才知道她有着星念之术演变而来的念星术。
“苏雨留下,你们其他人随明月帝姬,一同前往前面雪域。”鸑鷟看着众人道。
众人疑惑不已,离鸑鷟最近的云离殇说道:“刚刚秋歌说的话我也听见了,就算那边真的可以出去,但是我们为什么不一同走呢?”
鸑鷟一笑道:“你们年轻,修为低,这几日的战斗已是极限,怕是秋歌想到了这一点,才让你们都走的。”
执邢雷君也明白了秋歌的意思,神色严肃的对大家说道:“此时的鲛人幻域,还不止是怎样的情况,此次出去,必有凶险,如卿豫仙君所言,恐怕这一次外面的战斗,不是你们这样的修为所能面对的!”
“道理我们都懂,可是秋歌不就出去了吗?她的确是比我们大家都厉害,但是就算赴死,我们也要出去和大家一同战斗!”
快嘴虎这话一出,大家都应和了起来。
菂曼身为帝姬,最会说话,她看着大家说道:“现在外面的情况很是复杂,更何况鲛人族在之前与天界的大战中,虽然败了,却也是有将天界重伤的。”
龙烠烈站在菂曼身边,挽着她的手补充道:“秋歌和执邢雷君的意思,是以防万一,要我们先回天界搬救兵,带领更多的天兵天将来与鲛人族血战。”
“对,你们这次试炼的最后环节,就是配合战神带领天兵天将,战神不在,你们就应当自己试试领兵。”执邢雷君故意说道。
这下大家都服了气,但云离殇还是叫道:“可刚刚我还听见,秋歌是让卿豫仙君您和我们一起走的,你和秋歌关系那么好,是想让她担心吗?我们大家都看的出,您近来身体也不好……”
“本君身体不好,出谋划策可是比得过你们所有人的。”鸑鷟依然笑得温和。
待大家终于肯离开,菂曼被鸑鷟嘱咐了几句后,便带着大家伙儿一起去到了那片黑暗的领域。
如同穿透空间一般,在踏上雪域的一刹那,眼前突然明亮无比。
包括菂曼在内,大家都惊讶问道:“这是外界吗?”
回过神来的菂曼,四处瞧了瞧,果然没看见之前的雪精灵们,于是笑着说道:“秋歌倒真是聪明,此刻怕是以午时了。”
秋歌和她之前来时,大抵是正值外界的夜晚,所以这领域才会那般的漆黑。
而暴脾气的雪精灵,精通精灵种族知识的菂曼更是清楚,这些小家伙一般都是在夜晚活动。
菂曼带领众人,来到了一个十分薄弱的结界之前,她抬手解了结界上面的术法,和大家一起穿过这道结界,来到外界之时,他们更为惊讶了。
这个结界所通向的,竟然是乌越仙山四周覆着厚厚白雪的天水池!
年枫也留在幻域之中,在他们离去后,苏雨在年枫术法的加持之下,按照鸑鷟的指挥,终于用秋歌留在阵中的莫离剑引出了常人无法拥有的巨大灵力,从而和莫离剑的戾气所融合,化为冲破力,一举破开了幻域。
舞子茉赶到之时,数百天兵已一字排开,执邢雷君和鸑鷟则站在最前方,舞子茉愤怒的目光看向那尊雕像,雕像手捧着的那轮弯月,哗啦一声破碎开来,落到了地上。
海域之中,也在弯月破碎后,升起更为浓厚的霞光,这光非红飞黄,而是海水一般的深蓝色。
“你们竟然逃出来了!”舞子茉瞪着眼前的这些人,恶狠狠的说道,“竟然这么想死,那么本公主现在就开启祭坛,让你们所有人都死掉!”
说着,舞子茉便抬起手,手中弹出一道蓝色光线,继而扩大包裹住了雕像,身下亭台也开始摇晃。
“该死!”执邢雷君暗骂一声,挥手下令让天兵们拦住舞子茉,自己则朝着估测的离绍所处的位置飞去。
“小丫头,你该停手了。”鸑鷟淡淡说着,接着便集聚身体内余留的所有灵力,朝着那尊雕像打去。
“哼,本公主要谁死,谁就得死!”舞子茉抬起手,盯着鸑鷟说道,“你不是本公主的对手,该停手的应该是你!”
鸑鷟一笑,笑得苦涩:“不知燃烧神的身躯,是不是能毁掉一个不小的领域。”
“你,你休想!”舞子茉慌张抬手,朝着鸑鷟飞去,抬手一掌打向他,这一击,几乎是用了十分的力。
“阿豫!”
一个温柔却慌张的女音响起。
感觉到发生了变数的炎煊茶速速赶来,看见的却是快要死在舞子茉手下的鸑鷟。
这个称呼,她念了千年,却在千年里未唤过一次。
如今她终于与他重逢,却又要失去他吗?
他已经在她面前死过一次……那样的痛,她不敢再度忆起。她都开始打算放弃一切去陪他共度余生,然后带着二人美好的回忆一个人活下去,可是,可是……
“星炎火流——”她大喝一声,火光映面,在这海域之中燃烧起来。
以前无数的人盼着她学会这一招,她却在学会过后,再也没有使用过。
她当初放弃,是因为喜爱紫藤花的那个女人,而她现在再次使用这个法术,是为了同样喜爱紫藤花的鸑鷟。
烈火熊熊烧起,并从舞子茉身前升起,火苗扫过她的脸颊。
舞子茉猛然顿住,捂着疼痛无比的小脸,转身看向那边极速飞来的炎煊茶。
“你竟然背叛我!”舞子茉咬牙,黑亮的眸子映着这海底瞬间升起的火光,带着无尽的怒意。
舞子茉抬起手,乌黑的发丝随着她抬手的动作飞扬起来,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强劲的灵力与爆破力,海底的火光瞬间消失。
刚刚那壮大奇观就在这小丫头一个抬手的动作下消失不见,唯一证实着它们存在过的证据,便是那些烧毁的植被与舞子茉脸上骇人的烧伤。
“公主,请你放了这个人!”炎煊茶落到这个平面之时,瞬间冷静下来,淡然的眸子瞧着舞子茉,语气带着一丝祈求。
“可是本公主谁都不想放过!”舞子茉稚嫩的嗓音带着愤怒吼道。
月无言等人也在这时速速赶来,站至了亭台边缘。
鸑鷟看着那边的炎煊茶,忽然就笑了。
一向温和淡笑着的他,这一次的笑竟也是仰着头的大笑,语调朗朗,似是褪去了一身疲倦后的轻松。
笑声截止,他的眸子里似是褪去了所有的伤感,温和却带着浅笑。他抬起手,身边的鲛人雕塑瞬间破裂,化为无数碎片哗啦啦的掉落在地面,而鸑鷟的身子,也在这一刻燃烧起来。
紫色的火焰包裹着他,他面色祥和,这一次的笑,是一点伤感也没有的温柔。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火焰所带来的骇人气势。
神兽之躯,由天地所生,曾有长者道,神兽者,与天地同寿,其体中之气,可睥睨日月之灵。
就算他已经没了当初的力量,但是他还有着这一具残破不堪的身子,来为这个天下做最后一件事情。
“阿豫——”炎煊茶呢喃一般唤了一声鸑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那边的人影。
“阿豫!”炎煊茶猛然起身,穿过舞子茉飞向鸑鷟。
舞子茉心里一惊,她自神之时期而生,自然心知神若是燃烧了自己的身体,会发生些什么,更何况,这个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曾经有多么强大。
在众人的注视下,炎煊茶第一次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下紧紧拥住了正焚烧着自己的鸑鷟。
“火魔!”寒玉着急不已,拽着月无言的袖子骂道,“她这是不要命啦,月无言你还不快去救她!”
月无言站在原地,目光瞧着炎煊茶,不做任何的举动,面色也是十分的平静。
半晌过后,他似是释然一般勾起嘴角笑说道:“我为何要去?煊茶她,从来都不曾属于我。”
他心情是复杂的,但是自看见炎煊茶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奋不顾身的冲向鸑鷟时,他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坐在自己身边晃着腿笑嘻嘻说话的红衣小丫头:“我呀,我最喜欢娘亲了,因为娘亲是最温柔的人!”
在她话音落来时,一个披着蓝紫色披风的女人款款走来,用着温和无比的嗓音唤着“茶儿,该回家了”。
红衣的小丫头再次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随即奔跑过去,扑进了女人的怀抱。
炎煊茶,她是不是终于找到自己了呢?
可是他月无言,永远也寻回不了那个最初的自己了吧!
“茶儿,你怎么这么傻!”鸑鷟看着跌进自己怀抱的人儿,在她染上自己身体火焰的一刹那,毫不犹豫的抬起手灭去了所有的火焰。
她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拥住自己,那么他,也可以为了她,放弃一次所谓的天下大事。
千年之前,他为了天下,而放弃继续爱她。今日,她为了自己,放弃魔族的大事,他何尝不知生来为魔的她在这一件事上做出的选择该是多么痛苦。
火光散去刹那,舞子茉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赶过来的鲛人们也放下了心。
“哈哈哈,真是个极傻的人,竟放过了战胜本公主最好的机会!”舞子茉看着那边相拥的二人,笑着说道,“既然你选择了放弃,那本公主就选择让你死!”
“为什么要中断?”炎煊茶听见身后舞子茉的话语,才反应过来,若是鸑鷟不灭了这火焰,那么他定是会以此举毁掉鲛人族。
“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受伤。”鸑鷟声音微颤,话语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他抬手抱住炎煊茶,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茶儿,你心中有我的,是吗?”
炎煊茶愣住,瞬间明白了鸑鷟此番话的意思,当初是她不肯承认自己爱他,于是他二人,便一直无法相信对方的爱。
她终于在这一刻泪流满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不配被人温柔相待,所以我不相信你会爱我……阿豫,我爱你,一直都爱,一直都爱,很爱很爱!”
她泪流满面,他土崩瓦解,他要的是什么?他要的,一直都是她。
他不作言语,只是抱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生怕自己一松手,她会再次离开。
他一直无法相信她爱他,因为在他眼中,她为月无言付出了太多,同时,他更是觉得,她对自己的付出不过是出于愧疚。
在这时,一股巨大的爆破力冲了过来,鸑鷟猛然抬头,竟是那鲛人小公主发动了第二次的攻击。
这一次,或是说又一次,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炎煊茶,自己来承受伤害。
在他安心笑了的那一刻,红衣身影在眼前闪过,在他回过神来之时,炎煊茶站在他身前,抬头凝视着她,像以前观望紫藤花时一般,粲然一笑。
鲜红的血液自她嘴角淌下,她无力的跌向鸑鷟。
他明明推开了她,她怎么回来了!
舞子茉这一次的攻击,带着满腔恨意,纵使是神也会受到不小的伤害,更别说炎煊茶一介魔族人士了。
“阿豫,我终于,也为你挡了一次。”炎煊茶被鸑鷟拥住,虚弱的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身影单薄如纸,因着火色红衣衬得娇艳的面颊,渐渐地失去了血色。
鸑鷟抱着她软无力的身子,心比刚刚被紫焰灼烧身体时,还要疼痛百倍万倍。
他所深爱着的人呐,就这样虚弱的躺在了他的怀中。
“阿豫,你知道吗,我刚开始不喜欢紫藤花的,只是我的娘亲,她,她喜欢……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了紫藤花,因为,因为你喜欢。”
“我一直都在欺骗自己,我欺骗自己不爱你,我觉得啊,我就不配被别人爱着,也没资格去爱上谁。”
“我这一生,当真是活得可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爹娘,又毁掉了自己最爱的人,更为可笑的是,我明明在乎着,爱着,却总是不愿意却承认……”
“阿豫,我好累,好想睡觉,你说我的梦里,会不会有漫天的紫藤花呢?”
“阿豫,你是最温柔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