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紫色的护罩被雾气侵蚀,开始出现将要崩坏的迹象。司徒冼抬眼看了看,苦笑着说道:“再不走,这个紫色的鸡蛋壳要碎了,那我真的完蛋了。”
陆兮颜见状抽出笛子吹出一段婉转低沉的曲调,紫色的护罩猛的光芒大作,流光溢彩下,陆兮颜素白无暇的面庞露出担忧的表情:“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你知道你将面对什么吗?”
司徒冼苦笑道:“不管是什么我都非进去不可,不然接下去的路会很危险。”
陆兮颜坚毅的说道:“我来保护你。”
司徒冼闻言心中流出一阵暖意,但还是泼了一盆冷水:“有些事情总是你也解决不了的。有些人非常强大,比如和我交手的那个宁国军人。”
陆兮颜沉默了半晌,司徒冼却心急如焚。她看着司徒冼虚弱的模样,像是做了妥协。司徒冼被陆兮颜搀起来:“我们走。”
狂风依旧,乌云盖顶,那似乎随时就要倾泻而下的态势给人极大的压迫感。黑雾长久弥漫,在黑暗森林中接受雷霆不断的洗礼。紫色的光球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黑石林立中,两人艰难的向前跋涉着。
因为司徒冼太过虚弱,他们走了很久。在这个地方,你对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它好像只是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让你对它产生了怀疑。
在距离黑雾还有百米左右,司徒冼停了下来,他松开陆兮颜的胳膊,对她说道:“前面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你呆在这等着我,如果一个时辰我还没出来,你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不行。”陆兮颜果断拒绝:“要走一起走。”
“让我留一些精力对付接下来的事吧”司徒冼有些无奈:“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你不是,你还有哥哥。”
陆兮颜一怔,盯着司徒冼苍白的脸,有些压抑的大声质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以为你是一个人么?你很确定这世上没有牵挂你的人么?”
司徒冼沉默良久,时间慢慢的停下了脚步,耳边的雷鸣也悄不可闻。他脑海里不自觉的出现了断蕲山中那些温暖的画面,那个不羁的师傅摇着手中的扇子坐在藤椅上骂他笨蛋,自己的妹妹站在一边捂嘴偷笑。自己秉烛夜读的时候,小丫头总是陪到深夜,困倦的趴在桌上睡过去。他甚至想起在渭城,陆离一脸睨傲的神情,胡八的憨态可掬,洛林的玩世不恭,还有陆兮颜这个说不上滋味的丫头。冷冷的外表下,好似藏着一颗柔软的心。他努力抬起手摸了摸陆兮颜的头:“我发誓我一定会出来,你在这等着我。”
陆兮颜还想再说什么,她想捉住司徒冼的手,但司徒冼毅然决然的走出了护罩,透过紫色的光膜,陆兮颜看到他回头冲自己温暖的微笑了一下,便渐渐隐没在迷雾中。
偌大的斯克达斯森林,两个孤独的生命体在前途未卜下分离。天雷依旧,陆兮颜茕茕孑立在狂风迷雾中。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永别。
她散去了周身的护罩,她拥有灵力,黑暗森林并不抵触她。狂风肆虐,她的衣袂翻飞。她想抬脚追随上去,但却想起他的承诺,忍住了冲动。黑色的岩石之下,她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回来。
司徒冼艰难的向前走着,百米的距离似乎无比的遥远。雾气再一次开始侵蚀他,自他胸口开始向周身散射出青色的线,以肉眼能分辨的速度在他身上穿行着。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再一次开始变化,眼白拼命挤占瞳仁的空间,金色的眸子黯淡无光。
风在黑雾的四周尤其的大,狂啸的声音在耳边吹过,司徒冼已经站不住了,他匍匐下来,忍着精神上的折磨向前爬去,不远了,不远了。他不断在心底告诉自己,不顾被身下的岩石割破身体,怒睁着已经只剩眼白的双眼,强撑着意识,发出一声像困兽一样的嘶吼,在大脑只剩空白的瞬间,右手接触到了黑雾。
幽幽转醒的时候,映入司徒冼眼帘的是一片虚无。他撑起身体四顾,发现自己在一个洁白的大殿之中。向前看去能看到很多的石像,石像的姿势各异,或立或坐,或卧或倚。他们有序的围成一个圆圈,圈子中间,是一根黑色石柱,无限的向上延伸,没入虚无之中石柱上面雕刻着类似图腾的图案,几道金色的光在柱子上沿着雕刻的线条流动游走。
“汝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司徒冼听到声音马上变得警觉起来,试探性的问了一声:“是谁?”
“吾之后生,上前。”苍老的声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了司徒冼,向大殿中心漂浮过去。司徒冼尽管虚弱,却依然尝试着挣脱这股力量,结果他发现这不过是无用功。
这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拖到一处石像面前,轻轻将他放下。
“吾乃汝之先祖,蓝族末代族长。”声音从石像之中传出,苍老但浑厚的声音穿透司徒冼的身体,经久不息。
司徒冼在听到蓝族的时候,内心如同翻起惊涛骇浪。蓝族,莫非是异族的那个蓝族?那些传说是真的?诸多疑问盘旋在心里,他却开口问道:“你怎么是石像?”
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卑鄙蚁族,窃吾灵力为己用。倚斯克达斯之险,同吾抗衡。吾不敌,祭司言千年后将诞一子,振吾族兴。吾遂凝灵力,造此斯克达斯之林,化身为石以待之。”
司徒冼脑子飞速旋转,不解的问:“你如何确定我便是你的族人?”
“吾之后生,斯克达斯只向蓝族敞开。”
“那当初……”司徒冼话没说完,石像竟发出一声咆哮,愤怒久久方才平息:“吾辈之错,族内生一奸细自毁长城,图天下,望六合。私启斯克达斯之林,拱手让于蚁族。”
司徒冼无论如何也不敢信自己是蓝族后裔的事情,并非是他不想接受这个身份,毕竟根据书中的记载,蓝族是类似众神般的存在。自己如果真为蓝族后裔,是天大的荣幸。但司徒冼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的,最起码从渭城的事情开始,他就在走背运。
尽管司徒冼并不相信,但他却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他需要恢复自己的灵力,不然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别说到洛兰,能不能出这片森林都难说。
“吾之后生。”
“吾之后生。”
……
司徒冼的意识再一次陷入模糊的状态,他感觉到石像不断在讲述一些东西,但是他听不清了。眼睛放空的望向上方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