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青久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仍旧一脸小心的看着方逸。
既然话口打开,难得的三人齐聚,方逸心里对于隐士家族,还有许多好奇,听别人讲终究不如隐士家族中人诉说,方逸向后一躺,双手枕在脑后,转头看向花青久,“你是隐士花家的人?”
花青久点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能告诉我隐士家族的内力真气是怎么回事么?”方逸问道。
花青久一愣,面上闪过挣扎。
方逸心下也是惊讶,刚刚提到真气,花青久眼底的悲凉自嘲并未逃过她的眼睛,此中有何秘密?
“若是不方便,你就当我没问。”方逸摆手,虽说与花青久非友,但左右不过自己好奇而已,若是当真勾起他的什么伤心事,倒是她不道义了。
“无妨。”花青久摇头,“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便是。只是如此夜晚,单纯聊天不免无趣。”
收起刚才的小心,花青久周身萦绕着悲凉的气息,拍了拍手,从黑暗中闪出一道身影,三坛酒放在了三人面前。
慕辰扬眉,“西风国酒?”西风国珍藏的国酒竟然出现在这里?
花青久耸肩,“祁风不知道,我偷拿来的,这是国酒中的典藏,尝尝?”花青久拍开一坛酒,醇厚的酒香四溢,推向慕辰,慕辰朗笑,“好!”
酒入喉肠,精醇醉人,体内暖流涌动,当真是好酒!
花青久看向方逸,虽说按照方云乾那尿性,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碰一滴酒,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方逸与那平常女子不同,洒脱恣意,端的江湖潇洒,绝非闺中女子可比。
方逸并不推脱,雇佣兵的她,整日跟一群汉子生活在一起,酒水久而练就身千杯不倒的本领,且后来为了任务,她注射了神经毒素,对酒精有了免疫,喝再多也不会醉,只是不知穿越后的身体是否继承了这一特质。
尝了一口,醇馥幽郁,尾净余长。
“好酒!”
也不禁叫了声好,这等酒,与前世的顶级酒水所差无几,当真是好酒。
花青久见方逸如此干脆,看向慕辰,慕辰出其意料的并不惊讶,好似方逸本就该是这样的一般。
不再纠结,仰头喝下口酒,倚在屋檐上,缓缓开口道。
“隐士家族,分为五大世家,想必你也知道,而真气含色,则是隐士家族的标志,殊不知,这带着五行属性的真气,只有每个家族的嫡系才会有,而旁系与常人无异,只是旁系被家族禁止外出,所以外界的人便以为隐士家族的真气都带着色泽罢了。”
“不准外出?”
“对,对他们进行封闭,至死都不能离开家族半步。”
花青久气息低沉,仿佛画地为牢般的坐在那里。
“为何?”慕辰也是疑惑的问道。嫡庶有别他知道,只是为何要至死也禁止外出?
“呵,你们只看隐士家族真气浑厚,受五行庇护,可你们知道,这真气是怎么来的么?”
花青久仰头,声音发颤,大口的喝着酒,手中真气出体,月光下仍旧清楚的墨绿阵风一掠而过。
“是他们换来的啊!是他们啊!”花青久有些崩溃的低吼着,墨眸风暴氤氲,泛着微微的红。
“换来的?”方逸心下惊讶。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旁系用他们自己的真气,换来我们这些所谓嫡系的五行庇佑。”花青久自嘲的道。
或许现在的花青久需要的,是倾诉而并不是交流,方逸没有说话。静静的当着这个倾听者。
慕辰挥手提着酒坛,跟花青久手中的坛子一碰,清脆的碰撞声,“喝酒。”
花青久又是一口酒,酒入愁肠,更添的悲凉。
“五大家族个个都是这样,家族中都有着自古传承下来的心法谱和阵图,旁系打从一出生起,便被告知,只有努力练功,才能在家族中待下去,而你功力越高,待得越安全。不然,死的很快。
因而所有的旁系孩子都玩命的修炼着,功力长进时,家主会告诉他们,他们被选中了,将接受特训,对于旁系来说, 这已经是很大的荣耀,可当他们走进训练室时,等候他们的,是早已经备好的阵图。
嫡系子嗣坐在阵眼处,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内力便被阵法吸收一空,经过转移,再到我们这些嫡系的身体里。化为所谓的五行真气。呵呵呵。
“没有人反抗么?”方逸皱眉。
“反抗?当你从小被教导家族愚忠,且父母被家主控制时,你也不会想反抗的。”
“慢慢的,我们就有了源源不断的真气维持,我们不用太努力修炼就会得到一身的高深武功。可对于那些旁系来说,多次被强自吸走真气,经脉变得越来越残破,本源也变得残缺,他们多病体弱,活不长久,却仍旧一个个的为着我们这些嫡系努力修炼,呵呵呵。”
“其实,五行真气,每个人都可能有,只是需要极身后的内力压缩成精华,多次压缩下,就会成为所适合你的五行真气。”
花青久整个人半软在房顶,闭着眼睛,掩盖了通红的眼眶。
那个拼尽性命也要给自己输送内力的傻子啊!也不知他如何了。自己离开家族,他应该可以轻松些了。
酒坛高举,酒水倾泻而下,淋了满身,顺着额头滑到前胸,好似发泄沉默着不再说话。
沉默良久。
方逸心下极为震惊。
与慕辰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凝重的难以置信。
她万万没想到,隐士家族的五行真气,竟是这么来的。
人命为代价,换来家族嫡系的昌盛,嫡庶的区别,竟然可悲到让人恐惧。
花青久笑中带泪,“罢了罢了,不说了,此事,你们听过便忘了吧。我只是憋得太久了。”
衣袂翻飞,花青久已然飞走,他不想让方逸与慕辰看到他失态落泪的样子。
二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坐了一会,方逸扭头,“我下去了。”
二人各怀心事的回了房间。他们都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足以惊世骇俗的消息。
因着心中有事,方逸并没有很快入睡,
草草的睡了两个时辰,方逸翻身准备去找兰挽云。
戏该开场了。
趴在房门前小心翼翼的听了听,确保祁风不在后撇了撇嘴,果然还是被撵了出来。太没爆点了。
“进来吧。”兰挽云笑意的声音隔着房门传过来。
方逸也扭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祁风被你撵走了?”揶揄道。
“恩,我们两个,有缘无份。”兰挽云淡然道。
方逸扬眉,不置可否。
“不说他了。怎么来我这了?”兰挽云挥袖坐下,就着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方逸。
仰头喝下,“祁言呢?”'
“他不在,有事便说吧。”对于方逸。兰挽云好感十足。
“那便容易了。你今日应该会被召见吧。”
“自然,倒是拖祁风的福了。”兰挽云自嘲一笑“皇后和蓝妃想必早已坐不住了。”
“那你今日可想好了?”方逸身子前倾,“既然凶手左右出不了皇后和蓝妃,那今日…”话并不用说来,明白人,自然知道。
“引蛇出洞?”兰挽云眸子一亮。
“不错,引蛇出洞。”方逸笑道,“兰挽云,也该回来了吧。”
“哈哈,好,那便如此,这个蓝妃,也该死了。”
二人交换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淡然笑来。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
“只是后手呢?”兰挽云突的开口。“自然有我呢。”方逸挑眉,“放心吧。”
兰挽云点头。“好,那便如此。”
同一时刻,皇后的迎凤宫。
宫女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如受惊的鹌鹑般抖得厉害。头紧紧的低着,几乎要触到地面。
“啪。”茶盏落地,一地的碎片。
长长的指甲陷在皮肤里,华服女子却好似感受不到痛一般仍旧紧紧的握着手指,银牙紧咬,声音恶毒道“皇上昨晚去了那个贱人宫里?那贱人失宠那么久,皇上去那做什么!”
地下一宫女小心翼翼的颤声道,“奴婢不知,只知道皇上昨晚呆在初嫱宫里许久,直到天色微亮才出来。”
“贱人!”嫉妒的情绪几欲淹没她,袖子一挥,桌子上的点心掉落一地。
刚才说话的宫女被吓的一颤,冷汗津津,几欲趴在地上。
“娘娘饶命。娘娘闭月羞花。那云妃赶也赶不上的。”
“看着心烦,拖下去。”
“娘娘,娘娘饶命。”那宫女头如捣蒜般磕着头,额头一片鲜血也不顾。
“拖下去!”何怡秋狠毒道。
“姐姐火气这么大,何必呢。”
在正座的旁边。正是一脸妖娆的蓝妃。
“呵,妹妹倒是心宽。”何怡秋似是刚刚想起一旁的蓝妃,转过身来,伸手拢了拢因为暴怒而略有凌乱的发丝。
复又荣华万千的说道。挥了挥手,宫女快速得收拾着地上的狼藉。拉起捡了一条命后瘫软在地的宫女,低头快速的退了下去。
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