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珞进了内堂把食材丢到厨房门口就绕了道儿往种植红菱花的院子走去,这有武功就是方便,沐珞搬那一大筐东西根本没用上什么力气,现下她要弄清楚的,就是黑衣服的女人和谦来客栈的关系,还有似乎知道很多内情的蓉婆婆,沐珞一踏进院子里,就看见红菱花的种植面扩大了一些,旁边的矮灌木丛里放置着两个小木桶,正是她和白原川在山涧所看到的那个黑衣女人所抬着的那两个小木桶,这样一来,这个黑色衣服的女人必定是藏匿在谦来客栈没错。沐珞在这院子周边走动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见蓉婆婆的身影,想着去屋子里寻她,步子刚刚迈到了门边,又想起了小朱说她似乎还在睡觉,于是沐珞想了想,还是在屋门外等一下,她小小的身子坐在屋门前的石阶上,百无聊赖地摘了个狗尾巴草在手上把玩,单薄的身子微微倚着石阶一侧的高台,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沐珞微微张大粉嫩嫩的小嘴,打了个哈欠,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了几下,便缓缓合上了眼。
“你哭什么?”男子缥缈的声音仿佛隔着万里层云传来,冷漠而渗人。
“我害怕。”小女孩软糯的声音夹杂着微微哽咽,软软的哭腔透着一股无助的害怕。“有什么可怕的,”男子凉薄的声音没有半分动容之意,“司空珞,想要成为魇狱门的右使,你只有这条路可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缓缓抬起头,精致宛如花瓣般的稚嫩小脸透着一股虚弱的苍白,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一双漆黑恍若琉璃般的眼眸微微泛动着泪光,她缓缓伸出细细小小的手,那人的身影隐匿在阴影里,仿佛黑夜的鬼魅,他有着一双节骨泛白的大手,手上握着银色的利刃,快而稳地划开了小女孩手腕上的血脉,汩汩的血液一下子冒了出来,滴落在他脚边的一株泛着湛蓝色光泽的花上,在鲜红色的血液浇灌下,那株花朵焕发出更为盛大的光泽,映衬着小女孩死一般了无生气的稚嫩面容,更为奇异的是,那花瓣的花蕊竟然像活了一般,渐渐伸展着靠近小女孩划开的伤口。
沐珞惊醒的刹那心口泛起一种抽搐的痛感,随即却又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若不是指头还在轻微地抖动着,沐珞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梦里时常看到的那个孩子无疑是司空珞,尽管她无法看清那个鬼魅一般的男子是谁,可是她刚刚分明看见了司空珞的眼眸,是墨水一样的黑色,不是如今的湛蓝色,还有她用鲜血浇灌的那株花,虽然只见过一次,可是沐珞知道那就是魔铃花。沐珞微微抬起长长的睫毛,只见夜色弥漫,茫茫夜色之中寂静得仿佛空无一人,不知不觉她已经睡了这么久,可是这个时间蓉婆婆不是应该早就起来了吗?沐珞一边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起身去敲蓉婆婆的屋门。
“蓉婆婆,你在吗?”她细细的指头扣了几下门,屋内却无一人应答。莫非是出事了?沐珞顾不得什么,抬手推开了屋门,屋内漆黑一片,床榻上的被褥完好地叠放着,却无一人。蓉婆婆不在,沐珞细细思索着,她坐在台阶上,即便睡着了,依司空珞的警惕度来看,蓉婆婆一个老人家是不可能毫无声响地从她身边经过而不让她发现,除非蓉婆婆根本没有在屋子里,至少在她来之前就已经不在了。沐珞踱步到屋外,目光瞥见了倒在矮灌木丛的那两只木桶上,原本她只是走过去看看,忽然目光越过了那一丛小小的矮灌木丛,微弱的月色下,依稀可见井边爬满了青苔,不难看出那是一口枯井,枯井里怎么可能打出水?沐珞仔细回忆着昨日看见蓉婆婆抬着水桶从这个方向出来的情景,也许蓉婆婆早就对她有提防之心。
“沐沐,”白原川挺拔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阴影里,幽幽的深紫色眼眸涌动着清清的光泽,额头微微沁出一丝薄汗,看见沐珞小小的身影,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般说道:“原来你在这里。”“我一整天都在这里,诺,就那里睡着了,”沐珞微微伸展了一下双手,指了指刚刚她坐过的那个台阶,精致粉嫩的小脸透着一股沮丧,“守那儿一天了,没想到还是被蓉婆婆摆了一道,那天我进来内堂,一开始是找不到她,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就骗我说在那个井里打水,可是那明明是一口枯井,她太古怪了。”“算了,”白原川微微抬眸望了望这茫茫的黑夜,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道:“走吧。”“走,走去哪里?”沐珞仰起清澈灵动的湛蓝色眼眸,一脸不解地看着白原川,白原川没有回答,抬起纤长的腿迈开步子往外走去,沐珞见状,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走了。
寂静的夜,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沐珞跟着白原川躲匿在屋檐处的一角,微微弯着小小的身子,虽然她对血腥的场面不会特别地感兴趣,接触过的案件和死尸也没有令她过分沉迷喜欢这种恐怖的氛围,但不得不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要看见人食人,莫名心里还是有点儿小激动。两人静静等了一小会儿,忽然远处出来一阵不重不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抹长长的影子出现在屋檐下,男子一袭松松垮垮的绿色长袍,走路的时候懒懒散散,满脸的流里流气,除了看起来丑一点儿,猥琐了一点儿,沐珞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他吃人吗?”沐珞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精致粉嫩的小脸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失望又像是疑惑,这和她想象中的出入太大了,不就是个流氓地痞吗?还以为长得跟个丧尸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