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宫宴十分的热闹,诺大的空地上方吊着无数小巧精致的灯笼,一路延续到宫殿的房檐下。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得喜庆温暖。
傅钰邵瑾煕,邵君然二皇妃,邵宁羽三皇妃正好围城一桌,而邵文晏,连王爷,永安伯一家又围坐一桌。
皇帝带着一众妃嫔坐在首位,嘴角一直挂着笑意看着下首的众人,端起第一杯酒,道:“这一年辛苦众爱卿了。”
目光一一掠过下首俯首倾听的众位大臣,皇帝接着道:“你们其中很多人已经跟了朕很多年,我们一起看着大昭从一个小国一点一点成长成如今这繁荣昌盛,这其中,你们每一个都功不可没。今日,我就带我邵家的列祖列宗感谢各位大臣的忠心相随。”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齐齐的躬身道了一句:“微臣不敢。”也举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这一番话后,宫宴才算正式开始。
陆陆续续有宫人不断的端来冒着热气的菜色游走在桌子中间,渐渐,各桌的朝臣家眷聊起天来。
傅钰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没有顾得上小锦年,宫宴开始一会后,小锦年便开始要找娘亲,奶娘阿秀阿紫哄了一会哄不住,只能带着小锦年去找傅钰。
三皇子妃正同傅钰说着话:“四弟妹,你今日打扮得真是好看,怪不得在民间有那么多朋友呢。”
“三皇嫂说笑了。”傅钰微微笑着,既不失礼也给足了三皇妃的面子:“钰儿从小不受拘束,所以做了不少对你们来说荒唐的事,可钰儿自己却不觉得后悔。我想……”
傅钰笑了笑,目光在邵瑾煕,邵君然,邵宁羽,乃至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面上扫了与一圈道:“哥哥嫂嫂们小时候大概都偷跑道民间去玩过吧?并且还去别人不让去却越要去的地方?比如茶楼什么的。”
众人想不到傅钰会这么说,微微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邵君然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二弟妹果然聪慧。”
傅钰笑笑算是接受了邵君然夸奖,三皇子妃虽然不是草包,但是她却装作无辜欲要中伤自己,她也只能把大家都拿出来说事,让三皇子妃就算再怎么不依不饶也不能继续说什么。
邵瑾煕在傅钰的左手侧微微的笑着,眼神停在三皇妃的方向,不动声色的升起一抹狠戾,他悄然拉住傅钰放在桌下的手,握在手心里紧了紧。
傅钰偏头看邵瑾煕,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皇子妃,小皇子要找您,奴婢们拦不住。”奶娘抱着身子已经扭向傅钰的小锦年道。
“没事。”傅钰把小锦年接过来,孩子便乖乖伏在她怀里:“哥哥嫂嫂,钰儿先失陪下,这小家伙在这会打扰到你们。”
“不会,锦年这么可爱,我们疼还来不及呢。”二皇子妃笑着让傅钰坐下,逗了逗小锦年,覆在傅钰耳边低声道:“我正想着一直在这待着该多无聊,想说我们一会一起去和锦年玩,他就已经先找过来了。”
傅钰低头看了看小锦年,笑了笑没做声。
小锦年不怕生,哪怕是在这多人的场合依然不怕,不停咯咯的笑着,声音又脆又亮,把一桌人都带笑起来。
皇帝见他们一桌笑声不断,也笑着问道:“老二,你们兄弟几个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邵君然闻言起身,答:“我们逗锦年玩呢。”
“锦年?真的乖孙儿也在吗?”皇帝问着,这才瞧着坐在傅钰怀里咯咯笑的小锦年。朝傅钰招招手,笑道:“钰儿,快把小孙儿抱来给朕抱抱,朕都好久没瞧见小孙儿了。”
傅钰笑了笑,把小锦年抱去给皇帝。
邵锦年不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子,确是他最偏爱的一个。
小锦年刚到皇帝怀里便吐出“耶耶”两个模糊不清的音。皇帝见小锦年喊自己了便十分高兴,一个劲地夸小锦年。
皇后王贵妃见了,眼里都闪着嫉妒的光,不过,很快便掩饰过去。
皇后也随着皇帝夸了小锦年两句,便笑道:“老四家的这孩子可爱,今晚这些还没抱孙子的大臣们今晚见了锦年怕是该着急了。”
皇上乐呵呵的道:“该了,这上了年纪的人啊,都盼望着含饴弄孙,朕见着这小孙儿都不能免俗。”说罢,余光瞧了瞧连王爷那桌,
皇后是个多聪慧的人,见皇帝如此便知道,今晚的重头戏要开始了,便附和道:“是啊,含饴弄孙是福气。我记得连王也快到古稀之年了吧?”
“劳皇后娘娘挂心了,微臣在过三年便到古稀了。”连王起身,朝皇后躬身道。
“时间过的可真快。”皇后感叹一句,随即笑道:“那连王可要让雨泽抓紧了,赶快成婚给你生个孙子。”
皇帝专注的逗着小锦年,见他伸手去够桌上的冻葡萄,便伸手摘下一颗,剥了皮喂到小锦年嘴里,道:“小孙儿爱吃葡萄对不对?”
傅钰挂着温婉的微笑,站在皇帝身旁,垂眸看着专心逗弄孙子的皇帝,又不动声色打的看了看下面的众位朝臣,渐渐知道,皇帝的心思永远会有很多人去猜测,哪怕是冒死也会有人前前赴后继。
皇后这番话后,很快便有很多大臣揣测皇帝和皇后的意思,随即,陈尚书便道:“不知道连王有没有合适的媳妇人选?”
连王瞥了一眼陈尚书,便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便道:“陈尚书还有一女未嫁吧?”
陈尚书闻言,眼里立马露出明亮的光,道:“是,微臣的小女还未出嫁。”
“那陈尚书可要趁着今天这喜庆的日子,好好为令爱挑一家门当户对的夫家才好。”连王笑着,不动神色便绝了陈尚书的念头。
陈尚书没想到连王会如此说话,他的身份地位不算低,且有四皇子邵瑾煕这位最得皇帝喜爱的皇子为女婿,在朝中很多人都想巴结他,可连王这么说完全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谢连王好意。”陈尚书心里怒极,面上却维持微笑。
皇后等二人话落,接着道:“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会问连王有没有媳妇的人选,娶媳妇的人是雨泽,应该问雨泽的呀。”说罢,便看向人群中,挨着秦墨舒们同桌的连雨泽,朝他挥挥手,待连雨泽走到她跟前,才笑问:“雨泽,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有的话告诉姑姑,姑姑得瞧瞧是哪家姑娘把我们雨泽的心给偷走了。”
“姑姑……”连雨泽面上浮上一层羞赫之意。
皇后看着,捂嘴笑了:“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她拍了拍连雨泽的手背道:“堂堂男子汉,到了年纪娶妻生子是好事,有喜欢的就说出来,可别因为害臊错过了好姑娘。”
连雨泽有一瞬的挣扎,随即恢复往日的模样,勾着嘴角抬起头来。
不经意的与傅钰的目光相撞,连雨泽一愣随即恢复常态,用刚好皇后跟皇帝能听到的声音道:“微臣……微臣喜欢永安郡主。”
话落,连雨泽突然松了一口气,傅钰淡淡的打量着他,目光带着怜悯。
这帝都之中每天都有为了权利地位联姻的人,可傅钰从没想过连雨泽有一天也竟会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婚姻。
皇后笑着,真心实意的笑着,她转头看向皇帝道:“皇上,您觉得如何?”
皇帝又给小锦年尝了点马奶酒,才把小锦年递给傅钰,看着连雨泽道:“雨泽的眼光不错。永安郡主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贤良淑德,嫁给你小子,你小子上辈子不知积了多少福气。”
傅钰抱着小锦年往她原本的位置走去,那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渐渐变远:“也罢,你们两个年纪相当,门第相对,朕今日就做一回媒人。”
“盈盈,你来。”皇帝把另一位当事人永安伯的女儿永安郡主郑雨盈叫到身边,和蔼道:“盈盈,你可愿意嫁给雨泽?”
郑雨盈跪在地上,闻言顿住,片刻后,声音平静答:“雨盈但凭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让身边的嬷嬷把郑雨盈扶起身来。随即朝她伸手。
郑雨盈看着眼前这双莹白涂着丹蔻的手,仿佛看着自己突然间便被改变的命运。眼里有一阵阵酸涩涌上来,郑雨盈克制着自己勾起嘴角,把手递入皇后的手中。
皇帝笑着,看向下方道:“怎么能但凭朕和皇后做主,婚姻大事理应由父母做主。”
“连爱卿,郑候你们二人觉得可好?”皇帝看着他们,面上带着笑容。
闻言,连王爷和永安伯候一家跪在地上,齐声道:“谢皇上隆恩。”
皇帝笑出声来,威严的看了眼在座的众人,随即总管公公便宣布皇帝赐婚连雨泽与郑雨盈的懿旨。
一时间,所有的人纷纷开始向连王和永安伯候道喜。
傅钰抱着小锦年,嘴角虽勾着微笑,但整个人却在出神。
邵瑾煕察觉到她的异样,皱了皱眉,把小锦年抱到自己怀里来,看着傅钰关切道:“钰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钰笑了笑,摇了摇头,伸手抚上小锦年的脸。
道喜声渐渐停下来,皇帝朝管事公公看了眼,管事公公立即明白皇帝的意思,从衣袖里拿出圣旨,高声道宣读,把几位皇子根据各自的优点夸赞了一番,然后分别封王。二皇子邵君然封为容王,三皇子邵宁羽封为奕王,四皇子邵瑾熙封为安王。
总管公公话落,跪在地上的众人全都愣住。
大臣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没有册封太子。大皇子被发配边疆,几位皇子全都封王便意味这太子之位会一直空缺,且,同样为王爷的邵文晏也可能会成为未来皇位的继承者。
若说轮声望,自然是六王爷邵文晏排第一,若说轮亲疏,就是这几位皇子,这几位皇子都是出类拔萃的,三皇子入朝早颇有建树,四皇子得宠,二皇子是嫡子。帝心难测,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
邵君然邵宁羽的脸色在听完甚至后,瞬间沉了下去,眼神闪过阴郁的神色。
邵瑾煕也跪在地上,可他却对这道突如其来,打乱所有人计划的圣旨没有半点惊讶。他施施然的跪在下面,面色平淡,波澜不惊。
皇帝不动声色的扫过下面的众人,目光掠过邵文晏时停了停,见他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便把视线移到三位皇子处。
邵君然邵宁羽虽已经极力压抑着情绪,面上重新挂上了微笑,但皇帝依然清楚的察觉到到二人的心思。而等他把视线落在邵瑾煕身上时,邵瑾煕的表情却出乎他的意料。
待邵君然邵宁羽回过神来后,三人才齐声道:“谢父皇隆恩。”
散席后,有大臣想跟这几位王爷说上几句,可是看到他们讳莫如深的表情也没敢上去。其中,也有人的心在动摇,同样是王爷,六王爷邵文晏的名声比他们大得多了,会不会比这几位亲皇子更有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