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那送回来的美人······”东宫的气氛压抑,侍卫鼓起很大勇气才敢问出这话,跪在地上身体微微有些打颤。自太子听闻漓王爷送回了美人,太子当场发作砸碎手中刚好拿着的玉玩,竟一直没有再发作,只是沉默让东宫中人更加战战兢兢。
“杀了。”太子墨曦嗣坐在书桌后,脸色阴沉,这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带着森森的血腥味。不怪太子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因为随着送回的美人一起到东宫的,还有皇上的责难,这已经是这几日皇上的第二次责难了,若放在平时绝对不可能,太子一直深得皇上宠爱,怎么会责难于太子呢?只能说这几日太子太过了。
朝堂上已有人举出太子的种种形迹,可谓是劣迹斑斑,堂堂太子一国之储君竟逛花楼,更甚者,不仅自己逛花楼,还给弟弟送美人,这是要带坏整个朝堂的风气吗?送到漓王府的美人还惹漓王不快,将人送还给了太子,这事别人总不会怪罪像个孩子一样的漓王吧,只会说是太子挑拨漓王府内宅不宁,惹得漓王都无法忍受了。这样一来,太子更加一无是处了,作为太子的本分都做不好,还想着将手伸到弟弟家,这样的太子皇上怎么会不责难,只是责难还是轻的了,若是其他皇子还不知皇上会这样责罚。
“太子慎重。”一旁的侍卫还未领命下去,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身影匆匆赶来,黑色绣金边的朝服还未来的及脱下,看样子是从朝堂匆匆赶来的,来人正是丞相沈天陵,他知道太子还在禁足之中不能出东宫,沈天陵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太子墨曦嗣的命令,连忙出声制止。
“丞相怎么来了?”墨曦嗣看见沈天陵,就想到了沈家三小姐沈馨思,心情便复杂了起来,原本沈馨思该是他的女人。墨曦嗣神色变化莫测地看着沈天陵,这表情让沈天陵倒是一愣,难道他什么地方得罪这太子了?
“太子,这美人杀不得。”沈天陵先放下心中的疑问,先解决迫在眉睫的事情。
“如何杀不得?”墨曦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意,天下还有几个人是他太子杀不得的?
“太子,请听老臣一言,现今处于这样的状况下,如这美人死了,太子您可能又得落下个滥杀无辜的罪名了。”沈天陵站在侍卫旁,郑重而缓慢的说道。太子也没说让他坐,沈天陵也不好自作主张。若在平时,太子还是愿意在这表明上做些功夫,但现在他的心情实在是太差,连这些简单的粉饰太平也不愿意做,最重要的是太子还在怪沈天陵为何将沈馨思嫁给了墨夜漓。
太子想什么沈天陵自然是不知道,但他已经做好决定了,他站在太子这边,只要太子娶了雪婉,那一切问题便不是问题了,所以太子不能倒,更不能出事了,现在还处于盛怒之下太子若做了什么,事后肯定会后悔,他来提醒一番,等太子回过神来,定是会感激他的。
墨曦嗣听了沈天陵的这话沉默了片刻,最终恢复了过来,他这是怎么了,若是平时他何须要旁人来提醒。“丞相,请坐。来人,给丞相上茶。”墨曦嗣摆了摆手让跪在一旁的侍卫下去,甚至还说了一句“那美人先不用管她。”看样子是平复过来了。
“太子想明白就好。”沈天陵做下后,拿起丫鬟刚刚端上来的茶水,闭上眼睛轻轻嗅着,清香扑鼻,“还是太子这儿的茶好啊。”
“沈丞相若是喜欢,可以多来东宫坐坐,本王还有很多需要请教丞相。” 太子笑着看向沈天陵,目光沉沉,更多的是不言而喻。
“太子若有时间也可来下官府上坐上一坐,下官这也有不少珍玩想与太子见上一见。”沈天陵与墨曦嗣打着哑谜,话并不说的十分通透,但也能让人听得明白,该怎么选择就看太子的了。
墨曦嗣与沈天陵聊了许久,一场下来宾主尽欢,只是无人知道他们之间聊了什么或是达成什么协议。
今年的秋天似乎过得很快,一场场秋雨下来,温度已经低了不少,墨馨思有点怕冷,漓王府早早地就生起了地暖,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倒也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布淳这几日与墨馨思交流多了起来,自从墨馨思从布淳哪里要来了十一,十一又让墨馨思很是满意,所以现在墨馨思连带看布淳也顺眼了许多。
“王妃,这是花房最新培育出来的彩虹玫瑰,属下看着新奇,不知王妃是否喜欢?”布淳带着一群下人搬着不下十盆的花花草草,最前面的那盆,果真是彩虹玫瑰,墨馨思大吃一惊,在这看到这种玫瑰让墨馨思想到的现代,她是多久没有想了?她都快忘记以前的自己了,记忆似乎越来越模糊,那些事情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了。墨馨思看着彩虹玫瑰一时思绪纷乱,布淳看着神情几多变换的王妃,一时没敢说话,这是怎么了?
“放下吧,这么冷的天,难为这些花花草草了。”墨馨思随意的说道,香草便带人将这些花草摆了下去,还特意将稀有的彩虹玫瑰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墨馨思看了几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漓王府书房中,安安静静的只有缓慢而放松的呼吸声,墨夜漓难得心情不错,端坐在文案前,执笔细描,白纸上渐渐有了轮廓,一女子在摆弄着手中的药草,眼底带着最闪亮的光,灵动而充满生机。墨夜漓看着纸上的女子,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墨夜漓第一次见到墨馨思摆弄药草时就看见这样的表情,他其实不是很明白一个女子看见药草眼底会闪光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但若墨馨思喜欢,他就愿意让墨馨思去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墨夜漓的思绪,他收起笑意,平淡无波的声音:“进来。”
画上的墨迹还没有干透,墨夜漓将它拿起轻轻的放在一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刚刚敲门进来的是布淳,他奉王爷的命令刚刚把花送到王妃哪里。不料王爷突然来了一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到让布淳没有反应过来,王爷问得是什么?总不会问得是送花这类小事吧。布淳斟酌了片刻,才试探性的回答道:“太子那边一切顺利,不过沈丞相去了东宫,不知道······”布淳一直关注着漓王爷的神情,这时看到墨夜漓微微皱眉,就没再说下去。布淳知道漓王爷这表情的意思是对他所说的不满意,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问你这个了吗?王妃那边怎么说?”墨夜漓看向布淳,语气虽没有什么,但眼光确实有些煞人,布淳心中暗暗一惊,王爷真的想问的是送花这件小事,那王妃在王爷心中······花匠培育出新品种,布淳自然拿给王爷看,当时漓王爷只是淡淡撇上一眼,说了句送去给王妃,竟不知王爷如此关心这花。
布淳稳了稳心绪,说道:“王妃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彩虹玫瑰发了会呆,可能是被惊艳到了。”布淳也不确定王妃那时为何这种表情,但又不好跟王爷说,只能说是被惊艳到。墨夜漓也没再问些什么,像是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只是眉头还未下去的褶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布淳跟在漓王爷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没弄明白漓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又不能开口去问,只好将心底的疑惑埋下,难不成王爷真的对王妃动了真情?没等布淳细想,漓王爷又发话了。
“除了太子,也要盯紧沈丞相,太子和丞相走这样近可不是父皇想看到的。”墨夜漓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放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嘴角还是一贯的似笑非笑,“先别急,等找到足够的证据,父皇一定乐意去看的。”
布淳收回了百转千回的思绪,“属下明白,这就将人安排下去。”这才是漓王爷该有的模样,布淳心想刚刚一定是他自己胡思乱想了。布淳领命退下后,墨夜漓起身俯视着桌面的画,手指轻抚上画中女子的额头脸颊嘴唇,脸上的笑暖如骄阳。
“王妃,这花可真漂亮。”绿儿刚刚出去办事,一进门便看见最显眼处的彩虹玫瑰,咋咋呼呼的唤了起来,生怕王妃没有看到这花一样。
“绿儿喜欢就搬到绿儿的房间好了。”墨馨思放下手中的医书,看都没看一眼那玫瑰,她现在的这个位置是她故意找到远离那玫瑰,若不回头也就看不见那花,墨馨思不想看到那花,每当看到那花,就让她想起以前的种种,再思及现今,太过于无力,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所以她远离那花,眼不见心不乱,可是手中的医书一直没能翻页,她到底还是没能静下心来。
“绿儿可不敢,这花说不定就独王妃您这一棵呢,陪王妃您正好。”绿儿倒说了她心里的大实话,在她心里,王妃就是那特殊的,就是那最独一无二的。
“就你嘴贫。”墨馨思虽这样说,嘴角倒是笑开了,相对于之前的沉默,以往的活力好似又回来了一样,屋里主子丫鬟说着话有说有笑的,又有这些花陪衬着,真的算是应了那句,温暖如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