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羽娜唇角微微扯起一抹笑，心头一阵复杂的感觉涌上来，心里一阵钻心的痛泛起，一时间痛的有些无法呼吸。她低下头想了许久，抬头，依旧是那抹笑，缓缓开口道：“我叫余娜。”

至此，世上，再无羽娜。

余娜试图将眼前有些碍眼的酒瓶摆好，可脑子有些恍惚的情况下怎么都摆不好，她干脆一推手将那些酒瓶都推到地上，桌上一时间干净多了。看上去额外的空荡。

她将剩下的事都告诉了路初，就像是沉闷在心底很久的伤痕，狠狠地被撕开，大概是因为心死的缘故，倒是没有当初那么痛彻心扉了。

路初听完后怔了许久，看着余娜久久不能回神。余娜见怪不怪。毕竟她的经历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是坎坷了很多，这倒也不奇怪。

“娜姐，那你，最后是怎么撑下来的？”路初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余娜抽出了一支烟，没去点火，也没有去做什么，只是缓缓将它掰开，里面的烟草被撕扯在外。余娜淡淡的说道：“我遇到了于昊，于昊那会儿还是个军人，我跟着他半年左右，他退伍了，陪着我出去了，用了他所有的钱资助了一家酒吧，让我在这里面打发时间，倒也正好填补了我每天闲着没事做发呆的生活。”

路初看着余娜的神情，分明是和之前一样淡然的神情但她却偏偏感觉到了余娜似乎变得柔和了些。

“没办法，被娇养惯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好，好在于昊也帮过我了。”

路初抿紧唇，双手紧紧交织着，余娜看出路初明显实在为她担心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手缓缓说道：“没关系的，虽然我的经历确实起伏了一些，但至少我在最需要人的时候身边还是会有人的。”

比如，孤儿院时候的龙谛言，对龙谛言失望时候的幕泽，失去幕泽后的于昊。她在人生低落的时候身边确实会有人的陪伴，但是命运是公平的，它不会给你态度人的陪伴，你永远在失去一个人后，体验到绝望，身边才会出现另外一个人，这样虽然有人陪伴着，但失去他们的痛苦也是巨大的。余娜的安慰，也仅仅只是安慰了路初而已，又从自己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唯一可以乐观的事情。但她心里却清楚，自己这么多年的命运和命中注定的孤独。

她开始独立玩转着这个酒吧，多亏了龙谛言的培养，酒赌这两样东西，她确实也沾染到了一些，而且有一些甚至还都不错，只不过龙谛言没有发现而已。

她在这个酒吧呆了许久，得到了自己的圈子，拓展自己的人际，随着自己的心情开始放任着自己的行为，快一年过去了，余娜才打算要下这个酒吧。她的性子本就记极其让人喜欢。坦率直接仗义，但又偏偏透着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更多的时候选择沉默，很少说话，也给人很稳重可靠的感觉，可值得交的人心被她收拢了大半。

酒吧招聘钢琴师是她想出来的。她见到天策后就有一种很疯狂的想法。

天使与恶魔。

天策是夜晚地狱里勾人心魄的恶魔，那么，她需要一个天使。她最终决定钢琴，只是因为她记得，幕泽弹过钢琴，他弹钢琴的模样，确实是像天上派来的使者一样，很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她忽略了龙谛言。龙谛言，也在她面前弹过，即使，依旧是那副妖孽的模样。余娜心里，将龙谛言的一切，随着羽娜这个名字，彻底埋葬在心底深处，再无打开的可能。

即使，她知道，于昊让她来这个酒吧帮忙的原因，是龙谛言查到了当年军官的头上，极有可能会找到她。

一个个钢琴师过去，余娜始终没有看到自己的满意的钢琴师，直到那天路初的出现，她第一眼感觉到了清纯的优雅，优雅中透着高贵，高贵中又带着圣洁。余娜当时就决定了，钢琴师一定要是她。

再后来，路初顺理成章的成为钢琴师，余娜为她创造了一个舞台，一个圣洁的舞台。为天策谋划了一个舞台，一个妖孽的舞台。天使与恶魔的招牌打出去，一段时间内倒也特别的火热。

都说爱美是人的天性，余娜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但有些东西却依旧存在生命里面。比如，欣赏美和维护美的心理想法，再比如，龙谛言身上的一点点习性和性格，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余娜从小便跟着龙谛言，身上很容易便看出龙谛言的身影。再比如，余娜心中觉得，只有田园这般的自然风光才是最美的，因为她和幕泽私奔时看到的那一抹夕阳和旭日升起，美到了骨子里，刻进了她的心里。

路初就仿佛真的是上天派来的天使一般，她还是太单纯，对这个社会上理解的事情也特别少，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残酷。但偏偏这份美，却让余娜不由自主的去维护她，下意识想把这抹圣洁保护起来。但酒吧毕竟还是乱了些，一年下去，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虽然成功接手了整个酒吧，但路初也受到了打击和伤害，也不再回到这里。

余娜到底还是没有手护住她想要的那份圣洁。她就像是一张白纸，不过好在，她还没有被沾染太多。不像她，早已经彻底被染成别的颜色了，各种都有，却偏偏没有了初始的白色。

余娜曾把路初当做以前的自己，即使性情不像，但余娜也有想守护什么的冲动。

路初走后，余娜花了一段时间也释怀了，至少她问心无愧。

路初走后，酒吧依旧，只是不再有天使与恶魔的称谓了。也许，再也找不到像路初这样的钢琴手了吧。

有时候，余娜也会这么望着夜空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