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希拉瑞莉穿好结婚礼服回到睡房时,奥尔丁顿早己睡着了。
希拉瑞莉坐在床沿,凝视着这个渐渐长大的儿子,他越来越像杜德,说话的口吻,眼神,喜怒的表情,小动作都是一模一样。
她在儿子的嘴上亲吻,多么希望杜德对待自己就好似儿子对她一样。翌日清晨,奥尔丁顿被窗外射入的晨光弄醒,闻到母亲惯常使用的香水-薄雪草。
他觉得用薄雪草制造的香水,香味太清淡,不适合母亲。但她说薄雪草是杜德所喜欢的花草,所以固执地沿用至今。
奥尔丁顿张开眼睛,母亲穿着华美精巧的婚纱,依在他的身旁睡,面上泛着淡淡的笑意,相信正在发好梦。
清晨的阳光如金粉晒在母亲的身上,微曲柔软的发丝,珍珠白的粉嫩肌肤,近乎完美配合的五官,优美的身段,还有镶嵌万颗钻石的华丽婚纱,全都闪闪发亮。骤眼看来,像极了误堕凡间的天使,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奥尔丁顿无法想像要怎么样的女人才能打动王子杜德的心?他怀疑世上会有比妈妈更美的女人吗?
奥尔丁顿轻轻的推开母亲的手,静静地下床离开房间去吃早餐,吃完后百无了赖地四处闲逛,经过某房间外,听到好像是格斗练习的声音,便推开门,骇然见到尼克满身大汗在独自练习。
赤着上身,专注练习的尼克散发着极强的武者气势。奥尔丁顿注意到他全身肌肉结实,久经精练的身段,没一点多余的部份,好看极了。比之,南方最强的格斗高手,尼克明显胜一筹。
尼克整夜都无法入睡,黎明前开始练习格斗。见奥尔丁顿推开门进来,主动跟他打照呼:“早。”
“早。”
尼克说完之后,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不知要说什么好:“希拉瑞莉还未起床?”
“是。”
真笨!现在这么早,希拉瑞莉又怎么会起床呢?对着奥尔丁顿,尼克想不出有什么话题,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最后,由奥尔丁顿打破沉默:“我们来砌磋一下。”
“好!希拉瑞莉要我教你实用的格斗技巧,你留心听着……”
奥尔丁顿手脚灵活,一下子便学懂尼克教的技巧,在练习时他立即泒上用场,一有机会即出力打中尼克的腰际。 对于全国第一的格斗士,这一击只是小儿科。
“看来,你是打惯架的。”
“是。”
尼克稍微认真一点,两人在跟着的实战中,奥尔丁顿即使尽了全力,无法再击中他。
奥尔丁顿觉得对战中的尼克,出乎意料之外的灵敏,出手快很准,绝对是个可怕的对手,跟昨夜那傻呼呼的家伙完全是两个人。
尼克己连续三次击中他,只用五成的力度,己足够把奥尔丁顿打倒在地上。
“只有这么一点本领吗?”
被尼克轻视了,奥尔丁顿不服气,站起来。
尼克作快速正面的攻击,快要击中奥尔丁顿时,奥尔丁顿小声惊告:“妈妈在看。”
尼克稍一迟疑,被奥尔丁顿偷袭成功,正正打中面部,力度比之前强了些。尼克不喜欢耍小聪的对手,再看到奥尔丁顿面上那似有若无的笑意,跟王子杜德十分相似,心里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尼克知道只要他认真出手,一定可以打得那可恶的小表跪地求饶,他决定要好好教训这个讨人厌的小子。
尼克对奥尔丁顿露出一个认真的眼神;奥尔丁顿感觉到尼克来势凶凶,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原来你们在这里。”
“喔?亲爱的……”
希拉瑞莉的出现打乱了两人的实习,尼克因一时放松心思,给奥尔丁顿捉到机会,迅速返击,打中面部,力度比之前一次更重, 因而鼻孔流出一滴血。尼克看着奥尔丁顿得意洋洋地笑的样子,他恨之入骨,虽然很想一权回敬那小子,仍强忍着怒气,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可以惹希拉瑞莉生气!
“尼克,你看你弄得满身是汗,快去洗澡。”希拉瑞莉只瞄了一眼尼克,便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儿子身上。
“还没完呢。”奥尔丁顿转向尼克说:“我们继续吧。”
“明天才玩吧。”希拉瑞莉说:“去洗个澡,等下我还要带你去做新衣服。”
“不必了。”
“你总不能穿得这么寒酸去参加我的婚礼吧!”
“我不去。”
“妈妈的婚礼你怎么可以不出席?”
“是,是。”
奥尔丁顿没兴趣看妈妈跟那头野猪结婚,只是不想被啰唆才敷衍了事。 洗过澡,换好衣服,略吃一点东西,三人一起出门。
花了大半天时间,奥尔丁顿与母亲走遍了上城所有的服装店,并订了几套新衣,接着去了一间高级的餐厅吃一顿精致昂贵的下午茶餐。
尼克陪伴他们去广场大街造衣服时,面上装成轻松愉快的样子,心里却不太高兴。他认为没必要亲自出门,可以叫上城所有的裁缝师来为奥尔丁顿订造新衣。但是,在希拉瑞莉面前,他没有说出来,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会支持。
结果,全程成了这对母子的跟班随从。
希拉瑞莉热心地为儿子选择最适合的衣料和款式,完全漠视了他的存在,情形就像昨晚一样。尼克不喜欢被希拉瑞莉漠视,他希望自己在爱人心中占有更重的份量,至少她不会不期然地忘记自己的存在。
在上城最高级的餐厅里挑选食品时,希拉瑞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儿子身上,令尼克培感难受。
奥尔丁顿瞄了一眼尼克,见他那副卑躬屈膝,全心等待母亲恩宠的神情,跟父亲朱利叶斯几乎一模一样,心中暗想:妈妈怎么都挑这种烂货来结婚?
希拉瑞莉看着儿子问:“好吃吗?”
“好吃。”
“比南方的食物,那里的好吃?”
“当然是这里,实在太美味了。”
希拉瑞莉突然对奥尔丁顿说:“不如,你留在首都跟我一起住吧。”
尼克吓了一跳,他差一点脱口而出:不!
这一瞬即逝的表情,被奥尔丁顿看得一清二楚,奥尔丁顿面带嘲弄地望了他一眼。尼克不喜欢在这个少年面前闪缩的自己,在军队里面,在他的朋友,父亲和国王面前,他从来都是光明正大,有话直说,不会像此刻的鼠头鼠尾,连自己也感到憎恶。
“不,我喜欢在南方。”
尼克听到奥尔丁顿回答,才稍为安心。
“但是,南方的环境那么差,留在这里不是更好吗?在这里有丰富美味的食物,安全舒适的居所,每晚都可以参加不同的泒对,你爱玩什么都可以。最重要的是,你可以留在安全的地方,跟妈妈一起生活。”
“我留在这里只怕会惹人厌。”
“谁会讨厌我的奥尔丁顿?”
奥尔丁顿望了望尼克,希拉瑞莉立即说:“尼克将会是你的父亲,他一定会爱你如爱我一样,你说是吗,亲爱的?”
尼克堆出生硬的笑容,说:“当然,希拉瑞莉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爱呢?”
奥尔丁顿叫待应生拿来纸和笔,写下一大堆南方短缺的物资及需要的数量,然后交给尼克。
“干什么?”
“证明你有多爱我……”奥尔丁顿特别停顿一下:“和妈妈。”
尼克看了清单后,说:“这些物资都要交给军部批准。”
“队长尼克,如果你是爱我妈妈的话,就向军部说一句,让他们尽早批下来。”他说“妈妈”时语气加重了。
“但是,你要求的数目太多……”
“没有足够的食粮和药物,我们无力战斗;弹药尤其重要,一颗也不能少,否则遇上敌人打不过他们,会死的。妈妈最疼我这个儿子,万一我有个三长四短,一定会好伤心。”
尼克面有难色地望着清单。
希拉瑞莉说:“奥尔丁顿,像你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读书,参加一些有益健康的活动。南方那种战地太危险了,万一遇上敌人被杀死了,你叫我怎么办?”
“放心吧,只要队长尼克按清单批下那些物资,你的儿子,我,绝不会那么容易死。”
“不小心伤了手脚,变成残障怎么办?”
“我是这么笨手笨脚的吗?顶多是面上多一两道伤痕。”
“我不准你变成丑八怪。”
“面上多一两道疤痕才像个战士。”奥尔丁顿用手指沾了蕃茄酱,画在右边面上,淘气地问:“是不?”
希拉瑞莉沉下面来,说:“不行!我不能让你回去南方。”
“在南方有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回去不行。”
“你就忍心留下妈妈孤单一人?”
“你身边有很多朋友,单是一个队长尼克己经占了你大部份时间,跟本无空闲理会我。”
“不,妈妈只想要你一人。只要你肯留在妈妈身边,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奥尔丁顿凝视母亲的湖水蓝的美目,问:“你为什么一定我留下来?”
“妈妈想你留在上城受贵族的教育。”
“我不要。”
希拉瑞莉试图说服儿子留下,奥尔丁顿听得眉目紧锁,想岔开话题,正巧注意到尼克查看手表时间,于是问他是否有急事?
尼克说:“亲受的希拉瑞莉,己经五点了,再不去犀牛殿会场将来及不采排。”
“待奥尔丁顿的事搞定了才去。”
“妈妈,去留的事明天再说吧。我们忙了一天,我想回去睡觉。”
回到大宅里,希拉瑞莉确定儿子入睡后,马上换上表演服,由尼克护送离开,奥尔丁顿待母亲和尼克步出大宅后,即愉愉溜走,在下城的城闸门登上最后一辆离开首都的军车返回南方。
当希拉瑞莉提早回到大宅,看到奥尔丁顿留给她的告别便条,十分伤心。
尼克不知要如何安抚她,笨拙地说:“亲爱的希拉瑞莉,主政街开了一家新的珠宝店,我己经预留了最好的……”
希拉瑞莉想起儿子舍她而去,就像杜德一样,心里一阵刺痛,后悔不确让儿子离开自己视线范围。
“去找奥尔丁顿回来。”希拉瑞莉说。
“他跟本不想留,何必硬要……”
“我不理。去找奥尔丁顿回来。”
“是,是。我马上泒人去找。”
尼克急忙泒家仆去找,希拉瑞莉把自己关在酒库里,烈酒一支接一支的灌下。
尼克知道只要希拉瑞莉一不顺心,便会酗酒,每次都要饮到烂醉如泥才罢休。 由十几年前,她被杜德抛弃开始便借酒浇愁。希拉瑞莉一连饮了好几天的酒,连结婚当天,也是醉醺醺的。 直到某一天醒来,才发现她和尼克己正式结了婚。 几日后,回到南方军营己是黄昏,正巧杜德和路易莎都不在。 奥尔丁顿听说荷尔高地人正在迷城里开派对,奥尔丁顿立即钻进荷尔高地迷城查探他们在玩什么。过了五度机关大门,进入城里,四周都看到醉酒的人东歪西倒,或摇摇晃,或被家人扶回家,或吵吵闹闹。
他们在酒什么酒?空气中连一丝酒的味道都没有。奥尔丁顿心想。
他朝着醉酒者聚集地跑过去,越过一众醉酒者,最终来到奥利弗房外。
奥利弗房外都是醉倒地上的荷尔高地人,不少家眷边抱怨边找寻家人拉他们回家。
奥利弗房内挤满人了仍未醉倒的人,托因比和法斯特拼命把发酒疯的人赶出房外,奥尔丁顿花了不少时间和功夫才能钻进房里,然后帮忙把过多的人一个一个的推出房外,再合力把房门关上。
虽然锁上了门,房里仍挤满了半醉半醒的荷尔高地人。
有些人,房门才关上,即醉倒。有些人缠着奥利弗要酒,一杯下肚,立即倒地。
“奥利弗,你手中的是什么?”
奥利弗一见奥尔丁顿就问:“要来一杯?”
未等他回答,奥利弗己递上一杯酒。
他接过小小的酒杯,闻了一下,酒味甚淡,酒液无色,似是清水,却能令大家如痴如醉,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这是什么?”
“百年的塞杜德酒!”托因比醉醺醺的高叫“万岁!”接着啪的一声倒在醉酒者身上。
“奥利弗,”奥尔丁顿问:“这支酒不是留给我妈妈的吗?为什么拿出来饮?”
“无论收藏在那里,总会被发现!”法斯特手舞足蹈,嘻嘻哈哈:“天底下没有事可以暪得过我们的法眼。”
“对!”醉倒地上的托因比发笑,其他倒在地上的人也跟着他发笑,不过更多的己经睡死了。
“要试吗?”奥利弗再次问。
“当然要试!”面前这支是百年的塞杜德酒,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佳酿,不饮对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