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收到唐宁的奏折,吓一大跳,这奏折厚得离谱,足足看了一个时辰,想得还不是太明白。
次日早朝,众大臣听完刘公公叙述,对于唐宁建新城,承诺不需要朝廷拨款,不会影响公主陵建设进度,只需要开发10000亩地,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有一条,大家严重反对,因为柳山书院现在归唐宁管了,他要求考秀才的人,都必须加试农作、建设或水利方面的知识,可任选择一样,考核人居然是有经验的农民或技术高超的手工艺者。他也不需要大家非常精通,但至少要写出能提高生产力或提升质量的方法。
想想读书人居然接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等农夫考核,很多人十年都考不上秀才,再花时间去研究耕种,饲养,大臣们接受不了。
十月二十九,除的考试这一条,其它的奏请批准后,唐宁带着大批官兵按他的宏伟蓝图,先划出3000亩地来,打木桩,用石灰画格子。
柳媚儿当晚来到县衙打听消息。
唐宁和喜儿陪柳媚儿在凉亭小坐,他不想让喜儿吃醋,亦不想跟柳媚儿走得太近,怕连累人家。
柳媚儿装出关心的样子,说:“宁妹妹,听说你今天划了很宽一片地来建新府衙,且不说建造费用,这用地面积,恐怕不合规矩吧。”
唐宁对柳媚儿也不隐瞒,说:“媚姐,这事情,我正要找你商量呢。咱俩是共患难的姐妹,我计划用地是一万亩,先划出3000亩来,建府只用10亩即可,其余的都卖出去。建商业街,酒楼,批发市场......”宏伟蓝图说两柱香时间。
柳媚儿听得目瞪口呆,虽然她不知道唐宁的设想能不能成功,但她可以肯定唐宁没有反意,目的也是只求自保。只要唐宁的心没有向着大华朝,她决定看看再说。
次日,唐宁派出官兵来到张知府管辖的各县,专找有钱大户,邀请大家于十一月初八来洮阳县小聚。地点就在春燕楼改成的洮阳食府,当初的小姐们都变成了端菜的服务员。
在酒席上,唐宁说得到皇上批准,洮阳县要建立新城,军队就驻扎在新城边上。目前修建公主陵,耗时久,物资消耗大,新城之中要建立物资中转站,批发中心等等。然后拿出一匹白布画的雄伟蓝图给大家讲解,无外乎就是做生意能发财,旁边又有军队,可保证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说一千道一万,唐宁的真实目的就是卖地。
洮阳县的部分商人在唐宁的带领下发了财,对唐宁的策略深信不疑,当场问地怎么买?唐宁表示公平竞争,价高者得,比如挨着他同知大人的房子,那地皮价格肯定要高一些嘛;离军队近的,肯定也要高一些嘛。
一场轰轰烈烈的卖地圈钱运动开始了,有权就是好。
唐宁不知柳媚儿的底细,他希望柳媚儿脱离春燕楼,给了她两万两银票去圈地,反正圈地之后,钱又回到唐宁手中去建府。
过了十来天,各地的地主老财们考察过洮阳的样板工程后,再想到即便唐宁批发中心建不成或效果没预期的好,光修建公主陵这两年的物资贩卖也能赚不少钱,于是,陆陆续续就有人来买地了,一场拍卖会下来,喜儿帮着府里帐房数钱数得手抽筋。
新府衙跟柳媚儿的院子连在一起,准备修秘道,跟府衙后院相通,还能再从秘道到柳媚儿的另一套房子,方便突发事情一来,大家迅速撤到后方的军营。
要别人给钱,就要让大家看到希望,唐宁一声令下,印了很多宣传单,进入五县的商人,每人发一份,统统按地图到新开发区来走一圈,看看各商户摆在地摊上的样品,说明以后买东西就要到这里来,然后再去由商户带到店里看货,谈生意。逼得本地商人们尽快建个铺面,免得怕麻烦的经销商离开。
秋去春来,时间匆匆,又过了两年,唐宁走进新府衙,算算时间,转世已经三年。洮阳县周边的五个县发展得还算均衡,可就苦了何知府,有钱人都带着钱和能工巧匠跑唐宁的地盘发展了。就是有点力气的,也来唐宁这边来打工了。
柳媚儿当初圈地,再卖出去至少赚到两倍的钱,加上唐宁带领朝廷官员都到她的酒楼吃喝,她钱是赚到很多,可看到繁华的商业大街,宽阔的马路上川流不息的马车迎来送往,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天宝六年8月,华阳公主的陵墓顺利竣工。经饮天监算得九月初四是安葬吉日,皇帝没有亲自过来,派来紫阳公主、王丞相过来主持仪式。一应仪式处理完毕后,九月初八,紫阳公主再次来到洮阳县,看到商业发达,人民富有,想到姐姐,她心中很是感慨。
这次来宣旨的是服侍老皇帝的老刘公公,来到新府衙门口,他看到规模并不大,却是低调而大气,心中暗暗点头。来到府衙大厅,刘公公看了紫阳公主一眼,咳嗽一声,扯着公鸭嗓子,对唐宁说:“唐大人,圣上有旨。”
唐宁就要跪下接旨,刘公公笑着说:“唐大人且慢,圣上说要唐大人在府衙之外摆好香案接旨,要隆重,不许穿官服,也不许做公子打扮。”
带着无限猜测,先吩咐李曼安排香案,唐宁匆匆来到后院,把所有人赶走,单独把喜儿叫到闺房,说道:“喜儿,把我最好看的女装拿过来。”
自从做官之后,唐宁已经很少穿女装了,喜儿愣了下,赶紧帮他找衣服,边服侍他穿衣,边问:“相公,紫阳公主前次来,也没让相公一定要穿女装啊。”
“倒不是紫阳公主的意思,是皇上下了道什么圣旨,要求摆好香案,着女装接旨,也不许穿官服。”
喜儿细心的把唐宁打扮,越看越嫉妒。
唐宁看喜儿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轻轻扭着喜儿的俏脸,狠狠的说:“再敢在心里嘲笑我,晚上十次!”
喜儿妩媚的笑了起来,挠了下唐宁的痒痒,唐宁一松手,她笑着跑开了。
惊艳无比的唐宁走出府衙,惹得围观的众人不自觉的发出赞叹:“唐大人好漂亮!”很奇怪的是前来看接旨的人很多,全是住在府衙附近的邻居的家主及妻小,而公主的侍卫们也没拦着。唐宁被大家看得脸上发烧,飞上一层红晕,模样更是娇羞无限,惊艳动人!更是引得色狼们发出阵阵惊叹声!
住在新衙门附近的人,非富即贵,他们都是被官兵敲门叫到衙门口来的,但并未被告知有什么事。大家搞不清楚唐大人摆香案要发布什么重大新政策,待见到唐宁在香案前跪下,只中呼叫万岁时,这些来人明白是要接圣旨了,纷纷跟着唐宁跪倒,口呼万岁。
刘公公扯着公鸭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收唐宁为义女,封洮阳郡主,......饮此!”
圣旨读完,唐宁懵在哪里还没谢恩,前来观礼的人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三年时间,大家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现在五县的土地封给了唐郡主,可想而知,政策肯定会延续,生活会变得越来越好。
刘公公听到观礼的人叫好,也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唐宁谢恩后,接过圣旨。
刘公公轻声说:“郡主不想跟你的子民说几句?”
唐宁红着脸,转身面对大家,做了次深呼吸,说:“洮阳郡能有今日的成绩,全赖皇上的大力支持,也离不开在场的各位父老,以及日夜辛勤工作的能工巧匠们.......谢谢大家!”说完,唐宁向大家深深鞠了三躬。
从来没有那个官员感谢农民,商人等贱民,这些在场的人很感动,见到郡主鞠躬,大家慌张的跪下去还礼,热泪盈框,七嘴八舌的感谢郡主对各行各业的支持。
唐宁知道大家是真的感谢他,他很欣慰,也流泪了!既然洮阳郡都封给了他,那就得让利,把经济巩固下去,减少税赋必须执行。
“本郡主宣布:洮阳郡各行各业赋税减少三成,各级官员俸禄翻倍!”
这下在场的商人、官员们沸腾了,有人激动得无以言表,竟然喊出:“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公公愣了一下,微笑不语,没喊万岁就行。唐宁虽不算公主,也是皇上的义女,喊千岁也不算过份。
唐宁做事非常公平,谁都不偏,不接受送礼,连宴请也不去。就连柳媚儿的饭店,如果不是有官员要接待,他都不会去,免得走得太近,将来出事时连累太重。
皇帝亲自提笔写下“洮阳郡府”的金匾,按唐宁的要求,挂到唐家屯的老唐家宅子。
紫阳公主跟了过来,晚饭毕,沐浴之后,居然要跟唐宁同塌而眠,对别人来说,那是天大的恩宠,可对唐宁,一不小心,那就是杀头之罪啊。紫阳公主说的话,唐宁虽然是郡主身份了,但跟公主还差着一段距离,不能拒绝。
这大九月的天气,刚遇重阳,两人都穿得薄,若隐若现的诱惑,把唐宁狠狠的憋了一夜,转世以来,这一夜过得比防卫娄管家和李婶那一夜还要辛苦万倍。
同样心惊胆颤的还有喜儿,也是整夜都没睡着。
次日,唐宁早早的起床,来到喜儿房间,快速泄了一把火,搞得喜儿不上不下的,好不难受。
经过一夜之后,紫阳公主似乎知道唐宁不习惯与他人同眠,第二天便没再要求了,住了三天,启程回金陵去了。
升官了,待遇大不相同,朝廷赐了五名太监,十几个丫鬟,十几名侍卫。日夜轮班伺候着,喜儿想跟唐宁亲热都得小心翼翼,郡主娘娘不好混啊!
柳媚儿有些不开心,怕皇上把唐宁封在洮阳郡就不走了,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帮助。理想的情况,唐宁应该被调到金陵为官才对!或许,皇上想让唐宁再做出些成绩吧!她决定再等上一年,看看情况再说。
九月二十,唐宁正跟喜儿在唐宅设计郡主府,他得意的说:“娘子,这个房间建大一些,再挖个地下室,这样我们办事的时候,你叫得再大声,都没人听到了!”
喜儿红着脸,妩媚的看了唐宁一眼,在他手臂上轻轻扭了一把,还没说话呢,丫鬟春香通报说楚荆汉来了。
唐宁带着喜儿,说着羞人的悄悄话,来到会客大厅,他没想到并未在邀请之列的楚轻烟也会来!为了避免尴尬,唐宁每次去清湘县衙都是办完公事就离开,算来已经两年没见到她了。
再次见到楚轻烟,容颜虽一样美丽,只是清减了很多,让人见到就觉得心疼,忍不住要爱护她。
楚轻烟跟着父亲恭恭敬敬的给唐宁行礼,又向喜儿行礼。如今喜儿可是郡主府的大总管,别说楚荆汉只是一介平民,就算还是知县,见到喜儿也得恭恭敬敬。
喜儿回想过去,恍若隔世,美目看向唐宁,芳心充满了自豪,忍不住伸出玉手,抓住唐宁的衣袖。
唐宁见楚轻烟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又像从前一样,把她拉过来,贴胸抱着,轻声说:“谁欺负我家轻烟妹子,告诉宁姐,待本郡主点起兵马,杀他个人仰马翻!”
楚轻烟愣了一秒,噗嗤笑了出来。
楚荆汉等人悬着心也放低了几档。
招呼众人坐下,唐宁对楚荆汉说:“楚叔,今天请你过来,是想问问我爹娘是从哪里搬来的?”
“回郡主,草民不知!”
“本郡主把唐家所有的老家丁都找回来问了,都说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作为洮阳县的知县,突然来了个大财主,你就不怕是江洋大盗?”
唐宁本想说以你楚荆汉贪婪的性格,难道就没去敲诈一笔?碍于楚轻烟的面子,不好直说。
楚荆汉倒也光棍说:“回郡主,二十八年前,草民来洮阳做知县,被娄管家谋害的那个张婶找到草民,送了草民一锭黄金,草民见钱眼开,查了下通缉公文,唐老爷和夫人并不在列,便给唐老爷和夫人做了户籍。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草民也不好意思多问。”
“你不是跟我爹娘有些交情吗?后来也没问过?”
楚荆汉摇了摇头,说:“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草民派衙役留意了一段时间,发现唐老爷和夫人为人善良,也就没再留意了。”
“听喜儿说我爹娘是从远方搬迁至此,你可听出他们是何方口音?”
“各地都有民间土语,但唐老爷一个外地人搬迁至此,跟大家交流用的都是官话,草民见识浅薄,听不出是哪里口音。天长日久之后,唐老爷和夫人都偏向洮阳话,现在都想不起28年前他们说话的语调了。”
两年来,官府捕快、衙役一直没发现娄管家和李婶的下落,唐宁叹息一声,接着又问了父兄等人的死因,楚荆汉说唐家人自报是自然亡故,就没让仵作查验。
唐宁喝了口茶,秀眉紧蹙。沉思之际,看楚轻烟有些战战兢,他笑着说:“轻烟妹子,来到这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必拘束。”
楚轻烟“嗯”了一声,却放松不下来!这变化也太大了,她当年是官家小姐,唐宁只是富家千金,身份低了一等。如今,唐宁身为郡主,已经是超品级的身份了!不说唐宁,就是以前身为丫鬟的喜儿,现在坐的郡主府第二位的座次。
为了让楚家人放松,唐宁给楚轻豪加年奉,又向楚荆汉主教为官之道。
楚荆汉虽说贪心重了些,但治理方面还是有一套的。想想也是,人家又要贪污,又要治理好一方子民不闹事,花的心思肯定比别人多。
正聊着呢,丫鬟春香来报,说门口来了十多位秀才,其中一位姓董的公子说是对出了郡主的下联,请求一见。
三年过去了,唐宁和楚荆汉这些人几乎忘记了此事,此时被人提起,猛然想起还有出联求偶这事。
几人面面相觑,楚荆汉连连为死去的儿子道歉,这刚建立的起一点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道歉有个毛用,唐宁郁闷的摆了摆手,脑筋急转,这事得好好处理。他不敢耽搁太久,缓缓走向大门口,楚家人对视一眼,也跟了出来。
众书生向唐宁行礼后,目光看向董渭林。
唐宁咳嗽了一声,先开口了,说:“董公子,本郡主三年前落难,当时楚轻候和张少卿以势压我,逼得我无奈之下做出以联求偶的下策,但也只是针对楚轻候和张少卿。”
众书生一听这话,想到当年确实是楚轻候和张少卿最先拿出来上联向先生请教,后来连先生都对不出,楚、张二人又出银两向外界求助。失败之后,才有人传出郡主大人出联求偶的事情。
董渭林眼中闪过一丝刚毅,对唐宁拱了拱手,说:“我辈读书之人应当一诺千金,何况郡主还是一郡之主,出尔反尔,何以让洮阳郡五县人民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