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的,我不懂。”
仇安看见知芷安越发清冷的目光忽然柔柔的一笑,“那你就当做我什么都没说吧。”
知芷安还没有反应过来,仇安已经扯住了她的衣袖,“回去吧,他们在等我们了。”
他们?
知芷安踩着身下松软的泥土,觉得那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自己的心里,一点一点的沉了进去。
她和仇时,不能什么都不想,只是简简单单的在一起么?
知芷安心里刚问出这句话,自己就苦笑了出来。仇时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他们之间怎么可能会简单呢?
是啊,怎么可能简单呢?
仇安抓着知芷安的衣袖,一直一直,直到知芷安看清了仇时身侧,那张戏谑的脸庞。
仇温一直戏谑的笑着,目光一动未动的落在知芷安的脸上,“知姑娘,好久不见。”
谁要和你好久不见!
知芷安抿着唇,执拗的避开他的视线。
仇温并不在意的扬了扬唇角,“知姑娘喜欢这花海吗?”
仇安偷偷的看了一眼仇时,只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知芷安同样面无表情的脸,心口微微一痛。
这种痛,是谁都能看见的。
知芷安觉得很尴尬,极其的尴尬,在仇温目不转睛的注视里,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似乎都会被放大放大,于是她僵在了原地。
“你在说笑呐,我可没见过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汶翰的花海哦!”仇安适时的出了口。
“说的是,公主好像也从小就喜欢来汶翰这里赏花吧”
仇安笑,忽然拉起仇时的袖子,“是啊,小时候我们经常来汶翰。”
这个我们,自然就是我们了。
知芷安觉得仇时的情绪太平静了,虽然他平日里就是这样阴沉沉的,但是今天这样未免也太过于平静,脸上像是迷蒙着一层透明的雾气,看不太清真正的神色。
他的手臂被仇安轻轻的揽在怀里,知芷安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四个人里,只有仇温是表现的最正常的,他叹道,“今天能聚在这里真是太巧合了,我还愁以后都难见到知小姐了呢。”
“你就别说笑了,你若是去求母后,母后怎会让你连见一面都不成。”仇安说着仰起脑袋对上仇时森冷的目光,“你要是认真起来和仇时说一声,又怎么会见不上?”
知芷安觉得尴尬的气氛一直围绕着她,手心里的花瓣被她捏的此时已经烂了一手,红色的汁液从指甲缝里蜿蜒的流淌出来,要是不近看,很像鲜血。
“知姑娘擦擦手吧,可是,可是受了伤?”
“没有没有,不是的。”知芷安将手从仇温的手里挣脱出来,另一只手又得体的避开他的手指接过了他从衣袖间取出的一块方巾。
“姑娘喜欢这花,我改日让人摘了送去府里。”仇温并没有因为知芷安的躲避而退缩,依旧笑的张扬,诱人的眼角勾出了魅惑的弧度。
“不劳世子费心。”
仇时从仇安的双臂间收回了手臂,伸手扯住知芷安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身前,扯开她弄脏的紧紧攥住的小手,扣着手指,另一只手也夺过了她手里的方巾,然后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知芷安心里咯噔一下,还紧紧攥着的那只手像是被操控了一样,忽然就伸开了。
仇安面色发冷,看着仇时细心的用方巾擦拭着知芷安的手,将她指缝里的花液细细的清理干净,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仇时这样细心的的对待一个女人。
带着绝对的占有的的姿态。
男人间对于这种绝对的占有似乎是有着完全的征服欲的。
仇温虽然依旧挂着浅浅的笑,然而心里大概早已翻腾搅动的要叫嚣了吧。
“我们回山庄吧,暗雅婆婆应该准备好了午膳了。”
知芷安红着脸从仇时的手里抽出了最后一根擦干净的手指,仇时看了一眼仇安,松手,手里的方巾轻轻的被风吹到了身后的草地上。
“算起来好久没在汶翰用过膳啦,走吧走吧。”
仇安催促道,知芷安转过身走了几步蹲下身子去捡那块已经斑驳着脏污的方巾,却被仇时拎着领子提了起来。
“知姑娘不必捡了,它也已经完成了使命,就放它走罢。”也不知是不是仇温有趣的说辞逗乐了知芷安,她尴尬的笑了笑,“谢谢啊”
“知姑娘会骑马吗?”仇安已经走了几步牵住了一匹马,同仇时的那匹白马一样的高大,但是颜色是浅灰的,翅膀蜷缩在身侧,羽毛也是干净的灰。
“不会。”
知芷安刚说完,已经被仇时抱上了马,仇安的脸色一暗,不再看她。
回去的路上,仇时一直紧紧的攥着她的手,很像下一秒就会把她捏成碎片。“疼!”
“忍着。”
知芷安想打人,她要是力气够大真的好想揍仇时一顿,谁让他总是在力气上这样压制她。
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但是此时此刻,知芷安真的就忍着了。
果然,暗雅婆婆已经在山庄外等着他们,一路笑着将他们请进了正厅。
一张很大的圆桌,饭菜已经端了上来,碗筷也已经摆置整齐,桌身点缀着浅绿色花纹的珠帘。
“知姑娘还有什么喜欢的菜色吗?现下便可吩咐厨房去做。”
仇安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拉着知芷安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左边的椅子上,自己却高高站着叫唤来暗雅。
暗雅婆婆躬着身子,“是,是,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就吩咐老奴。”
“不用了,这样就好。”
知芷安慌慌的摆手,说不。仇温的目光又接着落下来,“知姑娘在公子府吃的还习惯么?”
这是真的把她当成客人了吗?
吃的习惯吗?
她当初在地牢里灰暗无边的境遇,吃的是什么呢?怎么没有人问一问她吃的可习惯?
“入座吧。”
仇时淡淡的打断了知芷安的回忆。
“九月吃了药了吗?”
“吃了,现在在房里用午膳。”
知芷安偷偷的看了一眼仇时,只见他抿了抿唇瓣,“给她收拾下东西,yi hui er要带她回府。”
“这,公子,九月还在病中,跟着您回府怕是会搅的您不安宁啊。”
“也好,让仇拓好好的给她诊治诊治。”
说话的是仇安,她看着暗雅已经堆满了皱纹的脸,眼角也微微的皱起来,接着道,
“婆婆您别忧心,九月自小就听仇时的话,去公子府对她的病情肯定是有好处的。”
暗雅婆婆叹着气说,“公子,公子的恩情九月长大了一定不会忘的。”
这说着还有要落下泪来的动势。
仇安连忙走过去扶起暗雅婆婆快要伏到地上的身子,“婆婆别说这些了,去准备吧。”
“是,是。”暗雅婆婆颤抖着身子往外跑。“老奴退下了。”
随后几个妙龄的女子走了进来,端着水盆站在他们的身后安静的候着。
仇时坐在知芷安的左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唤了一名女子过来给她洗手。
洗手!
在这么多人面前给她洗手,知芷安觉得生无可恋了。
仇时的变化真的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啊。
在知芷安的目瞪口呆中,仇时终于放过了她,挥走了身后的婢女。
这餐饭,说实话,吃的索然无味。
仇安直直的眼神看的知芷安不敢抬头,自然也没了胃口。
倒是仇时和仇温,两人品着酒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时,等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回府。”
仇温放下酒杯,笑道,“这么快就回去多无趣啊,不如一同去后面的猎场练练?”
仇时看向知芷安,那眼神似乎是在询问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知芷安飞快的低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