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并不在意,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接过纸条的一瞬间从头到底整个人都凉了。我盯着那张化验单,不敢置信,甚至有一瞬间呼吸困难无法自拔:“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安奇和你说话的时候,我去整理了一下客房,在床上发现的。”墨楼青说道。
我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白纸,他隔着沙发抱住了我。他眼神温柔的看着我,回忆的碎片一幕幕在拼凑,回忆起未安奇和我共同度过的时光。环绕在左右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温暖。内心一阵阵酸楚,我回抱他,抿嘴低低哭泣。
真希望,今晚过后,一觉睡醒,这些都是假象。
我向公司请了假,安奇的病,我不问她,而希望她自己亲口对我说出来。
天空昏昏沉沉,乌云密布,倾盆大雨拍打在房子四周,我给安奇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蛋包饭。
“吃点吧,安奇,你瘦了好多。”
“冉冉。”她只吃了几口,站起身,手抚上落地窗,眼睛看着外面的大雨。缓慢的对我说:“乳腺癌,会治好吗?”
我举着倒茶的动作停了一下,皱了皱眉。
“你在说什么啊,安奇!”我将茶杯递过去,假装很乐观:“你之前的乳腺炎不是都治好了吗?别太在意,你健康着呢!”
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并没有接我的茶水。
“你们昨天晚上都已经知道了,别装了冉冉,你根本不会说谎。”
我愣了愣,叹了口气。
“不过,”她强装笑颜:“医生说只是初期,如果住院不断化疗,还是有希望康复的。”
我听后,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安奇,别担心。我是谁啊,我是未冉冉,只要有我在,你一定会康复如初的,相信我。心态摆正,病魔就会离开的。”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莫名的堵塞。
大概是内心那些仅有的执着,让我逐步变得自信起来。遇上问题不能太悲观,安奇已经很脆弱了,这时候如果我在她面前流泪,两个人一定会互相传播负能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原来那个坚强的安奇,此时此刻却变得如同泡沫一般。我想不到怎样安慰的话,千言万语到了嗓子眼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就在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我的电话切实响了起来。
我喂了一声,是淡倾的声音,我看了一眼正在出神发呆的安奇,还是不希望她知道淡倾已经知道了她的病状。毕竟安奇这次是背着男朋友跑回来的,我举着电话稍微捂了一下嘴巴说道:“等一下啊。”
迅速跑到厕所,确定她没有跟上来才继续说:“淡倾,怎么了?”
“安奇状态怎么样了?”那边语气很虚弱,一定是一夜没睡。
我似乎可以想象的出来,淡倾很憔悴的模样。
“不太好,医院鉴定初期乳腺癌。需要住院化疗,但是安奇并没有要去医院的想法。”我如实说道。
电话那头迎接我的,是漫长的沉默。
还记得去年,我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安奇就有些炎症。我没有想到会演变成癌细胞,人类为什么会这么脆弱。
隔着门,我听到了自沙发那边传来的低低的哭声,我的手抓着门把,捏的骨节鲜明,却没有勇气走出去。她现在需要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淡倾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我只向公司请了一上午的假,还好中午的时候张妈旅游回来了,这时两个孩子也跟在张妈身后回来了。
“妈妈!”小格嘉一进门兴冲冲的朝我扑过来。
我看了看保镖抱着的小尘露,点头对身着西装的保镖道:“辛苦你们了。”
“哪有哪有!为墨太太服务是应该的!”保镖回答。
张妈带着孩子去南方玩了三天,孩子们也不知道离开的这几天家里发生了变故。本来我是不愿意让孩子跟着张妈去游玩的,但是墨楼青安排了四个保镖跟着去,说让孩子出去玩玩也是好的,我便这才答应下来。
我细声跟张妈解释了安奇的状态,希望让张妈照顾好她,千叮咛万嘱咐之后这才有些不放心的离开了家。
傍晚时刻,空气中浮现着潮湿的雾气。我带上口罩,刚走到公司楼下,迎面遇见了他。
墨楼青举着一把同名的伞,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是我亲手编织的。他一口口呼出的热气在傍晚变成白雾,小雨还在下着,他的身影和这夜间的城市融为一体。
看到他,身上一切沉重仿佛烟消云散。只有他在的时候,我才不会因为安奇的事情而乱想。下午工作一直不在状态,还打错了文件,让总编狠狠骂了我一顿。是应该有个人给我提醒现实,否则内心还会沉寂在那些虚无中,逃避现实,事到如今还不愿意接受她生病了的事实。
我静悄悄的走过去,想要吓唬他却被他发现了。他让我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围着一条围巾。
“车呢?”我有些冷的问道。
“在电影院对面。”他说道。
我这才想起来,难得答应他要一起去看电影,但因为安奇回来了两个人都没有顾及到彼此。
“对不起。”歉意的说道。
他闻言,莞尔一笑:“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答应你了要约会,昨天给耽误了。”我说。
他皱了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墨楼青宠溺的揉了揉我的碎发,我却笑不起来。因为安奇还一个人在硕大的别墅里发抖,而我却正在和老公约会看电影。
夜间的空气清新,看完电影之后,他搂着我钻进了温暖的车厢。
他今天没有开车,司机带着白手套穿的很正式,从后车窗望见我们,恭恭敬敬的说道:“墨总,明天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
“明天?你明天什么行程?”我躺再他怀中漫不经心的问道。
“哦?墨夫人不知道吗。墨总明天要飞去英国出差。”司机抢先回答。
我顿时从他怀中坐直了身子:“你明天要出差?”
墨楼青向司机先生投去一抹杀气,极其不满道:“让你多嘴!”
“哎,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明天就去英国了,现在才和我说?不对,要不是我问出来,你也不准备告诉我吗?”火气莫名其妙的由内而发,我掐着腰,也不顾车里还有外人了,满是责备的对他说道。
他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我正准备今天晚上收拾行李的时候告诉你。”
结婚以后,他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这么远的门。我一直以为,公司是他的,他需要出差办的事情只需要挥挥手叫几个人代替他去就可以了。没想到还需要他亲自跑出去,而且是英国。
我对英国没有多少好印象,尤其是那里还有他的初恋,一想到这方面整个人就像是浑身竖起尖刺,蓄势待发。
他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大手一览,将我重新抱紧。
“我只是去英国见见父母,顺便在那边的公司里开个会议罢了。你别多想了。”
我嘟着嘴,抱怨不满:“出国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
他无奈的笑着说;之前好多次深夜的飞机直接出国隔天回来,都没有告诉我,只是怕我担心。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经常凌晨离开还在熟睡的我的身边,转而忙碌于工作。
墨楼青的这些付出,都是为了我们的家。
我语塞了,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感到惭愧,他这样努力,我还在耍小孩子脾气埋怨他不跟我说。
我帮他整理行李的时候,内心有隐隐的不安。也不知道英国的天气变化,他带这些衣服够不够?会不会太冷而冻感冒?对了,还有感冒药和维生素。他一个人在外面,没有我的照顾,有吃不惯外面的饭,适时补充维他命才行。
他经常熬夜,我还为他准备了一包家里夏天存下来的茉莉花。将最后一件外套捏在手里,为什么我的内心这样苦涩。我自问自答,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呢?会不会给我带惊喜的礼物呢?
“冉冉?”
我愣了一秒钟,忙把他的衣服塞进行李箱。装的东西太多了,拉链差点拉不上。
“你都装了什么,怎么那么多?!”他靠在门框旁边。
我摇了摇头,告诉他都是一些生活必需品。他笑着坐到了床边,说:“我平时出远门只拿着公文包而已,你帮我收拾行李就好像要赶我。”
我哼了一声,说:“你要是每一次出门都告诉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笑的露出小虎牙:“那可多了去了,你要是每天的任务就是帮我收拾行李的话,那也没办法去上班了呀。过来,让我抱着你。”
他朝我伸手,活像一个请求温暖的大男孩。
我一屁股坐进他双腿之间,从桌子上拿过钱包。打开,里面有我们一家四口的照片,我把那张照片后面的另一张照片抽出来。那是我们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在公园拍的。我将两张照片替换了一下位置,让钱包里只能看到我和他。
墨楼青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让你知道,即便你在外面,你的眼中也只能有我一个人。”我霸道的说,将钱包拍在他胸口上。
他却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臂,眼中充满了爱意:“你怎么这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