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思汉看来,这三个女人都不是爱情至上的人,他二姐对她老公,控制欲和占有欲胜过对他的爱。他的三姐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深,刘思汉观察了这么多年,他觉得他的三姐除了跟和她一起长大的二姐夫关系还比较密切之外,没见她跟哪个男人有过交往。李婉婷就不用说了,从来就是换男人如换衣服,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思汉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会情深如此,虽然这个男人不是他,他也非常的好奇。只是林语不愿意在他面前吐露那个男人更多的资料,他也不知道那个既幸运又不幸的男人到底是谁。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刘思汉对林语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情,他对这个情痴一般的女孩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好奇,他被她的爱所迷惑。他想知道,像这样一位痴情的女子,究竟会爱上什么样的男人,甚至,他对自己能否成为这样的男人,感到跃跃欲试。
人都是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刘思汉对林语充满了好奇,这让他突然之间很渴望让这个漂亮、哀伤的女孩爱上自己。
刘思汉不知道林语到北京来所为何事,但只要她能留下来,对于他来说就是好事。
刘思汉不知道林语对自己在她身边,作何感想,但是很显然并不排斥他,从昨天晚上来看,她甚至有可能接受自己,想到这些,刘思汉禁不住喜上眉梢。当李婉婷给他送衣服过来时,他还有些掩饰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
“你昨天晚上干嘛去了,衣服弄得那么脏?”李婉婷看着刘思汉外套上很明显的污渍,有些不高兴。
“昨天晚上跟几个哥们儿一起喝酒,喝多了一点,就吐了。我怕回家去被老妈骂,就在哥们儿家睡了一宿。”刘思汉接过李婉婷给他递过来的毛衣和外套,站在街边一个背风的地方,直接脱下外套和毛衣来,就那么换上了。
“你怎么越来越不讲究了,你最近都跟些什么人混在一起?”李婉婷看着刘思汉就这么在大街上换衣服,有些傻眼了。
“还不是那些哥们儿,你都认识的。”刘思汉跟李婉婷打着马虎眼。
“对了,我那里还有一些你的衣服,你什么时候过来拿回去。我爸给我弄了一套新房子,我过几天就要搬家了。”李婉婷看着刘思汉,皱着眉头,有些不满。
“新房子在哪里?”
“还是在报社附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那家单位要给另外一个人住,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叫本小姐搬家。不过也无所谓,我爸另外给我找的这套房子小区环境和装修都更好,找个时间带你去看看。”
“好啊。”刘思汉点了点头。
“你最好是在我搬家之前过来拿你的那些衣服,省得我找人再帮你搬过去。”李婉婷又叮嘱了一遍。
“好,那我尽快找个时间去拿,我去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刘思汉说着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我得走了,今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采访。”
李婉婷看了看刘思汉,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二月中旬的北京,气温低得林语这个南方人,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冻僵了。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匆匆行人。每日在人潮中翻滚,没人关心,无人问津。
走在北风猎猎的街头,林语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天桥上的风给刮走。她抱着厚厚大衣里自己细瘦的胳膊,在七、八级的寒风中逆风行走,像一支断了线的风筝,飘荡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都市丛林。
林语每天上班,需要走完这座长长的过街天桥,才能到杂志社。那天早上,风特别大,有一种要把人吹到桥下的感觉。林语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酒好像还没有醒透,今天早上头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她裹紧大衣,埋着头疾步行走。正在这时,两个小小的人影挡在她的面前,林语抬头一看,是两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农村小姑娘站成一排。
林语正诧异间,一个姑娘哆哆嗦嗦的从旧花棉袄里掏出一样什么东西来,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以后,递到林语面前来。她用长满冻疮的手抖抖擞擞的将这个东西外面的纸打开,小声对林语说:“大姐,俺是工地上的,俺和俺妹在挖土的时候,挖到了这个宝贝,想跟你换钱。”
林语仔细一看,这是一个单凭肉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假金锭,她禁不住笑了起来,问这两个小姑娘,“这么冷的天,你们在这里站了有些时候了吧?有人给你换吗?可惜我没钱。咯,街对面就有银行,你直接下去找他们换就可以了,明码实价,省得在这里吹冷风。”
两个小姑娘见骗不到林语,突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一句什么土话骂了她一声以后,两个人像一阵风似地跑来不见了。
林语神情恍惚地回到杂志社,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梦。
她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朴实厚道的农村小姑娘,都企图来欺骗她,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太傻了,还是她们一眼就看出她也是一个外省人,所以以为可以骗骗她。
林语在北京没有什么朋友,认识的人基本上就是杂志社里的那些同事。在这里,经常有人刻意提起她外省人的身份,这个虽然不一定有恶意的做法,却让林语觉得自己在这个环境中,感受不到太多的友善。有时候,她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内心还不够强大,所以对别人说到这些,就有些太过在意。
杂志社的编辑工作,简单、刻板而又缺乏挑战,让林语觉得自己浑身有劲,但是却没有地方施展。她曾经跟杂志社的总编提出过很多让杂志看起来更生动、更有趣的意见和建议,都被总编一一否决。总编的意思是这是内刊,一定要办得大气、严肃、稳重,不能像社会上那些刊物一样,办得那么花里胡哨。杂志上面的东西只要领导认可,领导喜欢,大家的活就没有白干。
听到总编的这一席话,林语顿时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也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她听从周围人的安排,每日按部就班的工作。渐渐的,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在一种虚幻缥缈中过着日子,自己好像变成了 飘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的一片苇叶,看不到自己的彼岸。
林语为自己的渺小和无助感到悲凉,这些感受,对于土生土长在这个皇城根下的刘思汉来说,是一辈子都没法明白的一种状态。
林语觉得自己的北京生活并不愉快,而关海峰却觉得自己现在的人生是暗无天日。
对于关海峰来说,车祸并不可怕,因为那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但是车祸之后的治疗,那犹如是在跟死神赛跑,那段日子,如同是人间地狱。医生将他一次一次地从死神手中,抢了过来,保住了他的一条性命,但是却没有保住他完整的双腿。
因为腿部伤口,伤势过重而导致的感染,让医生不得不将他的左下肢截去一截,以保住他的性命。
截肢以后的关海峰,看着自己下半身那残缺不全的腿,觉得自己简直生不如死。
这之后的复健过程,那才真的是人间炼狱般的生活。现在的关海峰,觉得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他在刚苏醒的时候,还曾经叫自己的大哥和发小李更生去找过林语,但是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再去见她的勇气。
他只想找个地洞,将自己埋在那里,苟延残喘到自然死去。
他每天把自己关在病房里,不想跟外面的世界接触。此时的关海峰,除了自怜自艾,已经不再去关心其他任何东西。
他觉得自己已经是生无可恋,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激发出他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再加上刘西一家人不断地找他和他的家人闹腾,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任何期望。
他不止一次想到过自杀,也曾经试着做了那么两次,但终究鬼使神差地被人救了过来。
在他心情最差的时候,他曾在卫生间里面用他表哥和护士给他削水果的小刀,轻轻地划下去一刀,但是看到鲜血长流,他又失去了割第二刀的勇气。
还有一次,他试图跳楼,他双手撑着椅子背,想爬到椅子上,然后将自己的腿挪到窗台上。但是他手部的力量不够,不但没能将自己的身体顺利挪上椅子,反而一下子将椅子按翻在地。这次自杀,除了发出巨大的声响,将护士引来之外,并没能让他成功爬到窗台上去。
两次自杀未遂,让关海峰的亲友和照顾他的护士加强了警惕。
关海峰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夫,竟然连自杀都未能成功,活着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复一日的白天和黑夜。他已经无力改变自己,只能听任命运对他的摆布。
为了激发出关海峰的生存斗志,他的大哥背着他,四处打探林语的消息。他想让林语出面来劝劝关海峰,看关海峰能不能稍微振作起来。
他知道关海峰跟林语分手良久,但是现在关海峰的这种状况,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即使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就此放弃,只要有一点办法,也要将它用尽。
不然,任由关海峰这样继续消沉下去,他的整个人生将会完全荒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