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国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夕阳,那段暖色在街道参差不齐的屋顶上独自剪碎,在喧闹的人群头顶,留下一抹淡雅与嫣然。他在心里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不知何时,自己有了这样的感觉,此时抱着自己的这个姑娘仿似亲人般熟悉,让人挂念,让人担心,让人想要保护着她。她的样子也不知何时早已在自己心里成为了风景,或颦或笑,或害羞或如男人般豪爽不羁,他的眼眸渐渐沉淀了夕阳的琐碎,像是一段情一样流离。
良久,志国缓缓将双手抬起,有些生涩的放在兰朵颤抖的后背上,她的红色袍子摸起来柔软万分。
“兰朵,不要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又没有责怪你。”志国用手轻抚她的背,柔声说着,磁性的声音仿若在演奏者一段动听的旋律。
听了志国的话,兰朵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未干的泪珠儿依旧挂在她脸上,她定定的看着志国,眼睛如一汪湖水般平静清澈,“那你让我做你婆娘不?”兰朵平静的问着,眼中看着志国,充满了期待。
志国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先用袖子为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我爹一向严厉,这件事我还要回去跟他说下。”他看着兰朵,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兰朵脸上浮现出一股怒色,狠狠的瞪了志国一眼,“杨志国!你就是个木头!”她大声喊着,头也没回的转身离开,样子有些恼怒。
志国被她骂的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她已经走远,便没有再想,而是脚步移块跟了上去。
午后的夕阳初上,将暖光轻轻的洒在天水县城里,将古朴的屋檐,现代的工厂笼罩在一层安静的光色里,连熙攘的人群也在夕阳下变得格律有致,所行惬意起来。
志国跟在兰朵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兰朵一路上也没说话,只是不时回过头看上志国两眼,渐渐的,两人便并肩走在一起了,夕阳在他们身后,留下了午后最美的影子。
一夜无风,天空的繁星安静闪烁着,到了凌晨四五点的时候,繁星渐被遮去,天一下子坠入了墨色,天水城里几点灯火初上,迎着黑暗中阵阵吹徐的深秋寒风,仿如几只惺忪的睡眼,正伴随着秋日的寒冷,缓缓醒来。
工厂的轰鸣声像往常一样,如期而至,伴随着早吹的凉风,在暗影里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那高耸的烟囱像是一个巨人一样屹立着,站在城墙头,安静的向远方眺望着。街道上的商贩子们早早便起了,在闪烁惨淡的光亮下将货品一件件码放在店前,赶早的人眼尖货足,不管是来这里做买卖的跑马人,还是开着铺子的商贩子们都明白这个道理,早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太阳高升,大清早的人也有精神,所以做这天水城的买卖,赶早市尤为重要,也是一天货来货往,看货品成色的时候。商贩子们趁着天早,将自己最好的货品摆出,里面夹杂些品质不佳的但也有投机倒把的意思,可是做买卖可不单是论头脑,这看货的眼力也是尤为重要。
寒风悠悠的吹过天水城,将深秋的凛冽在凌晨时分愈显愈浓。天边几点繁星冷然惨淡,将亮带下的山色修饰的孤寂冷漠,陇地旧时属关外,在深秋的萧瑟里,只是一股寒风,一抹沙色,便能将肃杀之意体现的淋漓尽致。而此时的天水城,在暗光下厚重沉寂,只几点火光闪烁其中,那城头的烟火虽已不在,却依然写满了沙色,诉说着铁血,颂扬着流离悲欢。
渐渐的,天际的亮色愈显,整个天水城也亮堂了起来,街道上灯火繁盛,买早点的铺子率先开张,吆喝声悠扬拉长,像是一声呼喊,将还在沉睡的人们纷纷叫醒。
连日来的奔波让志国甚感疲乏,昨日傍晚在街道上逛了没多久他便和兰朵找了个住处歇息了,夜里很安静,连日的奔波疲乏仿佛得到了解脱,志国睡的很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安静的洒在屋里,忽然一阵拉长的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志国被声音惊醒,等睁开眼时,外面已经大亮了。他匆匆穿好衣服来到窗前,清晨的阳光随着空里的微风轻轻洒下,将街道掩映的生机勃勃,虽是大早,太阳也只露出了半边,但街道上的人却不少。宽敞的街道上人们穿着夹袄,披上长袍,来来往往的马匹商队也有不少,摊贩子们站在摊前双手拢在袖筒子里,朝着这些赶早市的人高声的吆喝着,由于寒冷,喊着的时候,有一股白雾从嘴中喷出,随即又消失不见。
志国看着街道上形色匆匆的商人和货贩子们,嘴角轻扬,微微笑着。他将衣服整理好,用毛巾擦了把脸后,便出了门,径直来到兰朵的房间外。
他在兰朵的房间门前悄悄站了一会儿,然后鼓起勇气敲响了门,随着敲击,门发出阵阵沉重的声响。
“兰朵,起床了吗?”他靠近门,小声的问着,像是害怕兰朵被惊醒般。
没一会儿,屋子里传出了动静,随即门被打开了,兰朵早已穿好了衣服,一袭红衣在清晨的光亮下红红火火,充满了朝气。她看着志国甜甜的一笑,“早起了,这不是在等你嘛!我们现在就要上街吗?”
志国看着她笑意嫣然的样子,也冲她温情笑着,“不,现在上街看的都是些二品货,况且深秋寒冷,有很多商人还没有赶过来,现在上街看不出什么名堂,要等到太阳升高些,八九点最合适了。”他平静的说着,眉眼处尽是兰朵的身影。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兰朵被他看的有些害羞,低下头小声问着。
志国看着她的模样,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抬起头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豪爽的拍了拍兰朵的肩膀,“走,听说街上有家茶馆不错,我们去坐坐,顺便吃些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