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搬迁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寒浞在湛狐的陪同下再次来到了莱阳新城,一同前往的还有副司马逄蒙以及妫梁氏,早早地少宰和他的二叔莱仲就在新城门口迎接。看到大司马寒浞来了,二人立马迎了上去,莱仲臃肿的身体跪了下来,双手合揖道,
“草民莱仲拜见大司马”
莱仲不愧是见过世面的,满脸堆笑的望着寒浞,少宰本想借此机会向寒浞介绍自己的二叔。谁曾想,莱仲没给少宰的机会,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一处连寒浞也是一怔,遂问道,
“少宰大人,这位是?”
“请大司马不要介意,这位是我的二叔,名曰莱仲,此次搬迁多亏了我二叔极力帮忙,搬迁工作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哦?竟有此事,老人家快快请起”
说话间,寒浞伸出双手赶紧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莱仲,口中继续说道,
“搬迁工作于国于民皆是有利,莱仲先生居功至伟啊。少宰大人,你说我该如何感谢你们叔侄二人啊”
“大司马言重了,此乃我等分内之事,岂敢劳大人言谢”
“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也是我一贯的处事原则”
“这?”
“好了,少宰大人,你也不必纠结了。如今莱阳新城已经居住了六七千人,管理上也必然需要加大力度,你二叔既然能说动六国首领搬迁,想必是有一定的威望”
“大人所言甚是,我二叔平素里喜欢经商、为人大方、广结好友,在莱阳国一带有一定的威望,因此众人都比较尊敬他老人家”
“好,本官决定,任命莱仲先生为莱阳牧正,替本官管理好莱阳一带,不知莱仲先生意下如何啊”
“得大司马如此提携,草民惶恐”
“莱仲大人可有信心啊?”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莱阳帅堂,如今莱阳国实际上已经处于没有国君的尴尬境地,其他六国首领更是没有资格担任莱阳国新任国君。听到寒浞任命了少宰的二叔为莱阳牧正,身为东夷族军事联盟副司马兼任莱城牧正的逄蒙心里不是滋味儿,寒浞如此任命,让本已经是莱城相的少宰一方势力高过自己。
逄蒙的心里很不服气,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就是逄蒙的耿直之处。寒浞看到逄蒙脸色的变化,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在寒浞心里,逄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人才,东夷族交给他管理绝对不会有大乱子,可就是因为东夷族有寒浞日思夜想的宝藏,因此寒浞才不放心将整个东夷族交到逄蒙一个人手里,至少也不会让逄蒙一方坐大,这跟寒浞最初制定的统治东夷族的大方针并不矛盾。
寒浞最初任命逄蒙为东夷族部落联盟副司马兼任莱城牧正,其权利之大我们就不必多说。对此任命,让很多人都不解,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师傅有道子,这些人多次劝寒浞重新考虑再做决定,可是寒浞都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直到寒浞用计降服了莱阳氏的儿子少宰并任命他为莱城相,地位仅次于逄蒙,一方面东夷族经历完兵变急需恢复发展,其次便是为了掣肘逄蒙的权利,不让其独自坐大。现如今,逄蒙除了最开始的二百多牧正府属兵,又独自发展了三百军兵,实力不容小视,寒浞隐隐有些担忧,这也是寒浞为什么要急于修建一座仅次于莱城的莱阳新城的第二大原因,目的便是为了遏制莱城的军事、经济实力。
就连逄蒙本人现在也快忘了自己仅仅只是东夷族副司马,地位始终在寒浞的下面。可是他不顾这些,走到寒浞左边,边走边说道,
“大司马,属下不解,莱仲先生本是经商之人,让他担任莱阳牧正,恐怕会不妥吧”
“依照逄蒙大人的意思,本官该如何办啊?”
“属下的莱城牧正府,有不少经验丰富之人,对于农牧业管理很有见解,何不从这里选择一名”
“哦?你的意思,有比莱仲先生更适合做莱阳牧正的人选?”
“正是,此人便是过翀,曾经跟随属下十几年,很适合做管理工作,大人何不重新考虑?”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立即紧张起来,就连寒浞也觉得尴尬,因为任命莱仲为牧正的决定刚刚发出,自己总不能出尔反尔、朝令夕改吧,为了缓解尴尬,寒浞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哈哈一笑道,
“逄蒙大人心系东夷族,举贤不避亲,本官真是佩服啊,只是这莱阳新城居住的都是莱阳国及其周围六国的旧民,必须由一个熟悉这里人文并且德高望重的长者方能妥善管理,而莱仲先生符合了这两个要求”
“可是过翀...”
寒浞手一摆,打断了逄蒙的话,继续说道,
“过翀此人我早有耳闻,才华有之,就是威望不够,仍然需要磨砺,既然逄蒙大人极力推荐,我就给过翀一个机会,任命他为莱阳牧正府副正,协助莱仲大人,你看如何啊”
“这...”
“怎么,逄蒙大人还有话要说?”
“属下替过翀谢谢大司马的提拔之恩”
寒浞当然知道逄蒙心有不甘。只是逄蒙虽然耿直,可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官,逄蒙最基本的为官之道还是懂一些,寒浞既然把话说到这一步,势必是做了最大让步,如果自己不知死活继续进逼,可能就会触碰雷区,搞不好身死族灭。
寒浞见逄蒙已经适可而止,心中的石头也随即放了下来,因为刚才的气氛确实紧张,就连少宰和莱仲也在旁边心里打鼓,不敢言语。如果逄蒙不知好歹,继续为自己的老部下过翀争取莱阳牧正的话,估计寒浞就得跟逄蒙撕破脸,搞不好酿出祸端。
刚才的尴尬一闪即逝,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街道上到处都是新搬来的居民,有的人甚至为了选到好的院落大打出手,虽然有六国首领极力的劝解,可是没有军队协助,这些老百姓根本就没拿他们当回事。寒浞看到这种场景,心中稍有不悦,可是并没有发怒,大踏步走上前去,大声问道,
“怎么回事儿啊?”
方才闹哄哄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死死地盯着寒浞等人,这些百姓只认识莱仲、少宰叔侄二人,其他的都不认识。刚才大打出手的两位,看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人,虽然知道此人来头不小,看是四下一看并没有卫兵,其中一人嘲讽道,
“我说这位,你算哪根儿葱啊,我们的事情你凭什么来管?”
“放肆,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谁么”
莱仲看到这些人如此羞辱寒浞,大喝了一声,本以为这些人会连忙认罪,岂料他们居然变本加厉,继续嘲讽道,
“莱仲,你不要忘了,没有我们这些人支持你,你那生意能做到这么大,我管你面前站着是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伯修、伊辞,你们这两个恶狗给我听好了,这位便是东夷族部落联盟大司马寒浞大人,还不赶快下跪迎接”
“大人恕罪!”
其他围观的首领及百姓听闻是寒浞大人,纷纷跪下迎接,唯独这伯修、伊辞二人还站在这里,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尴尬。二人心里虽然想屈服,可是刚刚嘴上夸下海口,面子上自然放不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就算是寒浞大司马,也得讲道理吧”
“我们...”
莱仲正要开口,寒浞制止了他。转向伯修、伊辞呵呵一笑道,
“照你二位的意思,就是说本官不讲道理了,那你们就说说本官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大司马,你既然修建了新的莱阳城,目的也是让我们这些人搬来这里居住,为何没有给我们修建专门的府邸,要知道,我们在东海之滨也是有身份的人,如今让我俩跟其他人一样住,我可不干”
“那你们想怎样?”
“最起码我们每人两套院落,否则我立刻拉着我的人返回东海之滨,这个莱阳新城我还住不习惯呢”
莱仲听到这些话,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内心的愤怒,指着伯修伊辞二人大喝道,
“伯修、伊辞,大司马一忍再忍,你俩不要太过分了啊,否则大司马降怒尔等,后悔可来不及了”
“那又怎样?”
伯修、伊辞二人的态度依然是十分的傲慢,双手环抱于胸前,显然并没有领教过寒浞的威严,因为从一开始寒浞就一直笑脸相对。此时的寒浞觉得是时候教训一下这两个不讲道理的小贵族,大声问道,
“莱城相少宰何在?”
“属下在”
“按照东夷族律令,东夷族人见到大司马不跪者该当何罪?”
“轻者杖刑一百,重者驱逐出境,永世不得返回”
“如果本大司马今天非要追究此人的罪责,那又该如何?”
“直接驱逐出境,永世不得返回!”
“好!来人啊...”
听到少宰和寒浞的一番对话,傲慢的伯修、伊辞二人还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从始至终他二人在得知寒浞的大司马身份后,始终没有下跪。此时听到寒浞要追究他们的罪责,伯修率先腿软,双腿不由自主的弯了下来,不停地给寒浞叩头,最终哭喊道,
“大司马恕罪,草民糊涂,顶撞了大司马,真是罪该万死”
伊辞见势不妙,也学着伯修的样子,给寒浞叩头,真是滑稽可笑的场景。少宰、莱仲正想治二人之罪,看到寒浞的话说了一半,便知道寒浞并不想真的想治二人的罪。寒浞小声说了一句道,
“前倨后恭的奴才样,我还以为你俩的骨头能有多硬,原来还是一堆软骨头!”
“请大司马原谅我俩不恭之罪...”
“既然知罪,那你们还准备要几处院落啊?”
“草民不敢,请大司马发落!”
“如此甚好,莱仲,按照规定每户最多只能在莱阳新城拥有一处院落,由你负责安排此事”
“属下遵命!”
“另外,你在莱阳新城组织二百人的牧正府卫兵,隶属于东夷族正规军,按照正规部队装备武器,替本官执行东夷族律令”
“属下明白!”
说话间,寒浞一行人已经继续向前走去。惊恐未定的伯修、伊辞二人依然跪在原地不敢起身,相信这一次的教训足以让二人受戒一生,因为少宰口中的杖刑一百虽说是轻罚,可是至今没人能扛过一百杖击,死在这一刑罚之下的不计其数。相形之下,驱逐出境永世不得返还却显得轻松多了,最起码还有活下去的一丝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