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出去帮你丢垃圾的时候,给陈翔宇打了个电话,我让他猜我跟谁在一起,他怎么也不相信我跟你在一块儿,还一直说我骗他。”刘思汉咧开嘴笑着,“我再给他打一个,你来跟他说说话。”
说着刘思汉不由分说地拨通了陈翔宇的电话,“老陈啊,我可没有撒谎啊,你来听听这个是谁的声音。”说着他将手机递给了林语。
林语只好接过电话跟陈翔宇聊了起来。
“你怎么想到留北京了啊,你这边的工作怎么办呢?”陈翔宇对林语这个突然的决定,完全不能适应。
“我打算明天给老总寄一封辞职信回去,另外再麻烦你帮我在他面前美言几句,让他不要那么生气。”
“好话我肯定会帮你说的,你是我介绍去的人,你跑了,我再不出面的话,我将来怎么在这个圈子里面混?”
“对不住你啊,陈哥,确实是给你添麻烦了。”
“哎,你这个人啊,随意性太强了,真的让人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唔,我就是这样一个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人啊,我也拿自己没有办法。”林语跟陈翔宇撒着娇。
“你那是还没有真正尝到生活的艰辛,不知道珍惜。”陈翔宇开始教训林语,“你不回来的话,那跟浩子分手就是分定了哦?”
“他那个新任女友已经正式上岗了,我这个前女友肯定要下岗的啊,不能老那么厚着脸皮赖在那里吧?”
“你是不是为了避开浩子和那个女人,所以才决定留在北京的?如果是为了这个,那完全没必要。我跟夏晓阳分手了,我不是还留在报社的吗,别人的口水也没有把我给淹死。”
“不是因为他俩,我是自己想换个城市生活一下,看自己能不能适应,反正我也不是成都本地人。在成都,我也是一个外来人口,在北京也是一样。所以,换个城市试试看,看自己能不能生存下去。”
“那随你吧,你自己觉得好就行。”陈翔宇有些无奈,“长途电话挺贵的,就给大刘节约一点话费吧,你有事了给我打电话,自己保重自己,不要太逞强了,在北京混不走了,哥哥随时欢迎你回来。”
“好,我手机丢了,就重新办了一个北京的号码,原来成都的那个电话号码我就不用了。我马上发一个给你,如果成都那边有人或者是什么事情找我,你就给我打这个新的号码。”
“好。”
林语挂断陈翔宇的电话之后,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把自己新的手机号编辑成一条短信,发到陈翔宇的手机上。
刘思汉一边吃着桌上的开胃菜,一边听着林语和陈翔宇的对话,“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
“是的。”
“为什么?”
“我跟他性格不合,他找到更适合他的女人了,所以就分了啊。”
“哦。”刘思汉看着林语的脸,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到北京来干嘛的?”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林语吃了一口菜,看着刘思汉。
刘思汉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意了。
“那你结婚了吗?”林语想转移刘思汉的注意力,就将话题扯到他的身上。
“我姐都还没有结婚呢,我着急什么?”刘思汉笑了起来。
“你亲姐姐?”
“不是,是堂姐。她今年都已经三十三了,家里面的人连她都不敢催,谁还敢来催我?”
“你们家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强势?”
“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强势,是他们原来催过我另外一个堂姐和堂姐夫,结果两人结婚以后生活得很痛苦,还把两家人闹得鸡犬不宁的。他们有了这个极其失败的经验之后,就不敢再轻易逼我们结婚了,随便我们自己折腾,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的幸福是建立在前人的痛苦基础上的。”林语也笑了起来。
“是啊,所以我才分外珍惜自己的单身生活啊,不敢轻易去结婚,怕自己过得不幸福,家里面的人也不安生。”
“别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又没有结过婚,你怕得就没有道理了。”
“哎,一言难尽啊。不说我了,你晚上打算干什么?”
“回去休息,明天要上班的,第一天上班,总不能迟到吧。”
“嗯,也是。”
吃完晚饭以后,刘思汉陪林语走到她住的那栋楼的地下室门口,就没有再进去了。他跟林语挥了挥手,转身就走了。
林语看到刘思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以后,才走到小区大门口去招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关海峰住的那家医院。
趁着夜色,林语小心翼翼地潜伏到ICU病房门前。在这里,她见到的都是陌生的面孔,没有看到李更生和刘玫的身影。
林语不知道现在站在那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她在那里站了半天,不敢贸然去问。
这个时候,一个护士急冲冲地走了过来,林语赶忙问她,“请问今天住在ICU病房里面的那个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
“哪位病人?”
林语不敢说出关海峰的名字,怕门口站着的都是刘西的亲属,就只好说了一句,“就是那个出车祸的病人。”
“哦,那个病人啊,抢救无效已经死了。”护士没有停下她的脚步。
“什么时候死的?”林语追上去问了一句。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前。”护士停下脚步看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你是他的亲友吗?”
林语点了点头,“他的家人呢?”
“已经跟着去殡仪馆了,你要见他的话,就快去吧。”护士指了指前面的路,不再跟林语说话,自己急匆匆地进了旁边一个病房。
林语一下子觉得天地一片昏暗,她强撑着走到走廊尽头的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捂着脸,眼泪从她的指缝间不停地往下流。
关海峰还是死了,她在北京,也没有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林语留在北京,原本是希望自己能有机会偷偷见到关海峰。但现在,这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头重脚轻地回到出租屋,思考着自己还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
躺在地下室那张窄小简陋的床上,林语的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似的,重复着自己和关海峰曾经在一起时的种种情形,这让她分外痛苦。
过去那些看似已经忘却的模糊的片段,在这个失眠的夜里,在无尽的黑暗中,在孤独无情地吞噬着她的心时,就像默语老片,在她的眼前不时地闪现。
林语一直在试图分析,她和关海峰之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俩一再的错过,是人为这样,还是天意如此?她后悔两人在一起时,她没有好好珍惜,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回忆让她陷入自责的泥潭,无力自拔。
在这个失眠的夜晚,在没有一丝光线的地下室里,林语在心里一直不断地说“对不起”,对关海峰,对被她任性挥霍掉的岁月。
临近天亮的时候,林语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恍惚间她又梦见了关海峰,他正轻轻地搂着她,跟她说着情话。
“小语,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虽然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给你买戒指,但是我心里已经想好了,这辈子非你不娶。”
林语含着眼泪点着头。
“只是我们俩不能有孩子,这件事情多少有些遗憾。”
“没关系,人生遗憾的事情很多,何止这一件。只要我们相爱,就比什么都重要。”
关海峰俯下身来亲吻林语,林语含泪回应着他,吻着吻着,她突然被什么声音给惊醒了。
林语艰难地睁开眼睛,原来是手机铃声,她拿起手机来看,是刘思汉打过来的,“你起床了吗,今天一定要去上班的哦,第一天可别迟到了。”
林语翻了个身,一下子从梦境跌回现实。她猛然想起她拜托刘思汉帮她找的新工作,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
在这个全新的环境中,自己不能再活得那么任性,那么肆无忌惮,无论如何也不能失信于这个新打交道的朋友,否则将来就真的没得混了。
想到这里,林语赶忙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边跟刘思汉通着电话,一边去拿衣服,准备去这家新单位报到上班。
杂志社的工作非常的简单,每半个月才出一期,发行量也很一般。以林语原来在报社时那种高强度的工作节奏来说,到这里来工作,简直就像是养老。半个月的工作量,她看了一下,自己两三天时间就可以完成。
每天只要坐够八个小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有时候还可以借采访的名义,和摄影记者出去到处溜达。这样的工作,对于林语来说,就相当于是在修身养性。
林语刚留在北京没几天,一天晚上,陈翔宇就给她打来电话。
“这两天老有几个说普通话的人,打电话到报社来要你的手机号码,我接到过一个,其他同事也接到过。我们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头,就没有把你现在的号码告诉他们,你估计会是谁在找你?”电话里,陈翔宇的声音有些紧张。
听到陈翔宇的话,林语的第一反应是李更生他们找她,或者是刘西的家人。她问陈翔宇,“来电显示是成都的电话号码还是北京的?”
“没注意,好像是成都这边的电话,但是都是说普通话的,所以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