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对着月光,做出虔诚的手势,嘴里小声的嘟朗着什么。其实我应该是可以听清的,就怪宁波的呼噜声太大了。
这来石头村的第一个晚上,我就不能睡好。这石头村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虽说那些人都已满头白发,长寿是不假。可是……这村子给我的感觉总不对,到底那里不对我也说不清,正想着,因为今天走太多路,就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天刚刚蒙蒙亮,我便醒来。
一切都很平静,一缕晨曦的阳光照进窗来,空气中布满了细小的尘埃四处飞落着。
这一切的平静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可我却感到格外的安宁。
我转身将宁波叫醒,宁波醒来又叫醒林希。
他们两个一边洗脸一边感叹着终于有个好觉,然后又转过头来向我道谢。
我白了他俩一眼,并不想参与到他们白痴的世界里。
我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等摸到石头村的底细,无论是否能长寿,我都必须的把他俩立马带出去。若这里没有长寿的秘诀,我没必要在这里耽误时间。若这里有,我也不能告诉宁波他们。一旦长寿的事情被传外了,换来的就是这个村子的永不安宁。
解读人性那么多年,我能猜透的也不过是人都是自私的。
我将脸上的清水一把抹掉,这水够冰凉,够清澈,应该是山中的泉水,可不知为何有股腐肉味。
我想去泉水源头看看,因为这种偏僻山间,动物死在河水里也是常事,怕就怕这腐肉不是动物而是人……
宁波在一旁大声的称赞着泉水,还叫林希一同品尝这自然的味道。
我暗骂一句白痴,白了宁波一眼,一把将宁波送到嘴边的双手捧着的泉水打翻。
宁波愣愣的看着我,因为我下手太重,他的手已经红了起来。
我转过身去,装作很酷的样子,只说让他别喝这儿的水。然后急忙回昨晚住的房间,将我的背包背上。
宁波和林希也看出了不对劲,都过来看我。
我白了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准备出去找村长。
宁波和林希两人紧紧的跟在我身后,一路走来,村民们都十分友好。看起来并无什么异常。
堆谷子的农民已经晒的黝黑,几滴汗珠落下来。见我们来了还挥手问好。我们三人都诧异,这农民看样子至少都有九十岁,竟还能干如此重活。
不过仔细想想道也释怀了,这村子里年轻人不多,要是他们不干活的话哪来粮食呢?
另一家煮早饭的老妇人对我们微笑着,满脸挤满了皱纹。一边招呼着一个乱跑的小毛孩,一边问我们是否有吃早饭,还邀请我们一起吃。一脸慈祥的样子。
宁波和林希两人禁不住诱惑,不停的催促我过去吃。
我也对老妇人微微笑,然后用手夹着宁波的后颈窝,压着他走了。宁波一走,林希自然也跟了过来,不再嚷着要去吃早饭。
村民们都是脸上堆满了笑容,昨晚见过我们的问我们昨晚是否睡的好,没见过我们的问我们便问我们是外村人吗,那里来的。
宁波和林希因为刚才我拉走他们的事还耿耿于怀,埋怨我对那些村民的质疑。我也很奇怪,是否我真的错怪了这些村民,他们看起来是那样质朴,善良。
我们一路问过来,才得知村长在巨灵树下,离村子可有一点距离。
我想到宁波和林希还没有吃饭,又想着回到房子,拿一些面包和矿泉水。再打听一下那一车人的下落。
我们三个沿路返回,村民依旧是热情的。
堆谷子的农民已经晒的黝黑,几滴汗珠落下来。见我们来了还挥手问好。
另一家煮早饭的老妇人对我们微笑着,满脸挤满了皱纹。一边招呼着一个乱跑的小毛孩,一边问我们是否有吃早饭,还邀请我们一起吃。
还是同样的人,同样的话。
我有些疑心,但细细一想,这些老人说不定是有老年痴呆症之类的,健忘也说不准。
便又问其他人,关于那一车人的下落。
村民抬起的目光有些呆滞,想了很久后才说不清楚,要问村长。
看来这个村子是村长掌管着所有,那班人的下落也只有找到村长才能知道了。
于是我便加快了回房子的脚步,装好食物又急匆匆的走出来。
林希非要吃完再走,说没力气。见林希这样,宁波自然也就跟着附和,林希的身子这么些天的磨难已经很虚弱了,宁波是怕林希扛不住。
我骂骂唧唧的吵了宁波一顿,林希这种女人城府深,喜欢利用别人。我不喜欢,而宁波又太单纯,什么事都需要人保护,我也不喜欢。
我告诉宁波关于我以前的案子,让他害怕,知道好好跟着我才是安全的。
那是一个飘雪的冬季,我的事务所来了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一进门就哭哭啼啼的,告诉我她儿子中邪了,要我一定帮她的儿子。我们这种人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那老妇人给钱,我便帮她的儿子。
我带着徒儿们到老妇人家里的时候,他儿子就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全身颤抖着。我用通眼符一看,便透过被子看到老妇人儿子背上的五指印。原来是被鬼压身了,所以不能起床。
我一边给我的徒弟解说,一边将通灵镜拿出来与那压身的鬼交谈,这才得知这老妇人的儿子原来是杀了人,那被杀的人化作厉鬼来索命了。
我既收了人家的钱,就得办事。但又不能伤害那个鬼,因为索命这种事,连地府都是允许的。
所以我就让老妇人的儿子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这样那鬼就无法近身,等过了些日子,那鬼忘了自己的名字,身份,自然也会忘记报仇。
谁知那老妇人的儿子不听话,非说我是邪棍,结果我离开的第二天就死了,死的……
我正准备描速那死法如何如何凄惨恐怖,林希却一把打断了我的话,问我是否鬼会忘记。
虽然刚才的故事是我胡乱编造吓唬宁波和林希两人的,不过鬼忘记一说道是真的。
每个在世间游走的鬼都是心中有恨的,所以他们会去报仇,但阳间的旺气会使他们逐渐消散。随着鬼的身体消散,最开始的就是失去记忆,若是到了这一步,除非遇到像我一样的道士能帮他们超度外,就只能灰飞烟灭了。去天堂的路是的带着生时的记忆的,所以每个刚成为鬼的人,都是法力最强也是最愤怒的。
我耐心的为林希和宁波两人解说着,宁波吓的不轻,双手直哆嗦,说一定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他。而林希的手也颤抖着,没有说什么话,默默的行动着收拾食物,看样子也是不准备留下来吃早饭的了。
去往巨灵树的路上我走的很快,依我平时的行动的话,原本很快就可以到达。可惜我的身后有两个拖油瓶。
每当我走的离他们稍选一点,他们就又是尖叫又是咆哮,拼命的呼唤我。我不得已又得回去看他们。
那两个大学生平时没受过什么苦,偏偏这山路还特难走,因此宁波和林希两人走的特别慢,我还不能自己走快了,要出现在他们眼中。
我开始后悔起自己刚才讲的故事。
就这么磨磨蹭蹭的,好久之后我们才到达了巨灵树。
那是一个参天大树,树干足有20个成年人张开的双臂那么大。
怪不得刚才的路一直是下坡,因为这树,竟是差不多在山的最低处,也难怪为何如此一颗树竟在外面没有被发现过。
我绕过树来,在另一边终于看到了久违的村长。
村长静静的坐在地上靠着树干,见我来了还告诉我每天他都会来这个树下做一做。
我不得不又打心眼里佩服了村长一下,125的年龄还能走这种山路。不说宁波和林希,就是我走这种山路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我和村长寒暄了几句,大概就是早饭吃没有,那里来之类的,之后。便开始了正经谈话。
我装作不经意间问村长为何如此长寿,宁波和林希在一旁轻轻的拉扯着我的衣服,以示我先问车上的人在哪里。我却没有管他们,连白眼都没有给。助人为乐虽是好事,可也的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来,我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可是长寿。
村长并没有告诉我我所期望的东西,他只是说什么多喝水,多睡觉之类的。
我想或许是我太唐突了,昨天才认识,他又怎么可能将此等秘密告诉我呢?是我太心急了。
于是我又问村长是否几天前村门口有外村人躺在哪里。
村长听了后特别高兴,说那些人很多通过村里的草药都已经恢复了,只是他们在村的一个偏僻的地方,所以没有遇到。
我问清了生还者的地址后又向村长要了手划的村子地图,方便我们寻找。
拿到地图后我便和村长道了谢谢,准备下山了。
抬起手来一看,表上已经显示是十二点过了。
干我们这行,时间是非常重要的,况且这时间的下面就有一个小型指南针,任何地方便我寻找鬼魂。
我又开始骂骂唧唧,说宁波和林希两人不中用什么的,为么一上午的时间全给浪费在他们身上了。
我一路骂着走,这么一来,好像还颇有动力,宁波和林希两人比来时的速度更加快了。
奇怪……灯笼怎么不见了。
我们三人走到村子门口一看,今早离开的时候不也好好的吗……
我接着往里走,手却已握紧口袋里的降灵符,准备突发状况立马反击。
两人紧紧的跟在我身后。
这街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就像荒废了一样,先前堆的谷子没有了,煮早饭的锅也起着点点霉斑。
宁波在哪里大叫起来,告诉我这就是当时翻车后他们看到这村的模样,就是这副模样,他们才会以为这是荒村。
我心里也很疑惑,可是……如果这一村的人真的有猫腻的话,这个地段可是很久以前就被封了,若这全村的人都是鬼,那么……他们怎么可能还拥有记忆呢?应该灰飞烟灭的啊拥有记忆又怎么可能没有去天堂呢。
或许是我多疑了,我这个捉鬼人,事事都喜欢扯到鬼上去。我暗自嘲笑自己,自己怀疑的东西,却连自己都可以帮他们解除嫌疑,既是如此,又怎么会疑心呢。
我拿着村长给我的地图,拖着宁波和林希两人好不容易才来到所谓的疗伤屋,也就是生还者们生活的地方。准备一会儿再回村子探个究竟。
这地方果真是偏僻……我心里暗说着。
疗伤屋就是三个大木房围成了一个小圈,中间便是一院子。
我伸手摸了一摸木门上的狮子头。
起锈了……而且这个格局和样式,再加上这门外的涂料,这应该是晚清时候的房子了。而且应该是一位有权有势的。这么一个好房子,虽是古代的房子,但保存的如此之好,怎么会没人住呢,竟拿来当疗伤屋,我到底该说这些村民笨呢还是质朴呢?
我一把推开木门,宁波和林希两人就紧紧跟在我的身后。这疗伤屋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就是因为太过干净,却让我有些起疑。这晚清时候的东西保存到现在竟还如此完整…….竟还能如此干净,连一丁点青苔我都没有见到。如果说是因为村民们经常来打扫,那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这疗伤屋内有十几个人呢。
院子里有个水缸,上面有几片荷叶和一朵荷花。我也无心去管这水缸,只是一步步往最大的房间走着。
我命令宁波和林希两人分头到两边的房间里看看,我准备自己进最大的那个房间看看。
可那两人被我刚才的故事吓的不清,非要跟在我屁股后面。
我骂骂唧唧的带着他们先是进了最大的房间。
房间里依旧很干净,可是这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坐的,睡的,桌子,窗帘,屏风,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村民们卖了换钱,我心里怎么想着。也难怪他们不住在这里。
宁波在一旁大叫着,只见地上躺着三个人。
我微微蹙眉,这三个有的断了手指,有的断了脚,血淋淋的。
可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蹙眉,而是因为如此伤残的三个病人,竟被安放在地上。
包扎的伤口也很潦草,只有基本的草药敷在上面,和一个黑色的布条代替着纱布来包扎他们的伤口。
这里的村民已经与外界隔绝,拿不到纱布,我可以理解。用草药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他们竟然连稻草,树枝也没给他们铺一铺。
况且这三个嘴唇已经干裂,已经很久没喝过水了。
我让宁波和林希两人拿出矿泉水先喂他们。
宁波,林希还有那个叫凌峰的,才三个,加上这里,也不过六个人。
一辆长途大巴怎么回只载六个人呢。
我扭头问宁波,宁波急忙摇头,说那车上少说也有二十人,有的翻车当场就死了,被压成了肉酱,排除掉那些,应该还有十三个人,除开宁波自己和林希还有死去的凌峰,应该还有十个人才对。
也就是说还有七个人的下落不明,我看着这天也不早了,到房子那里怕是也晚上了,便准备回去。
宁波连忙拉住我,让我一起把三个生还者抬回村里。
我又是一顿呵斥,我们只有两个男人,一个女生。况且宁波和林希两个身子很弱,两个人抬一个生还者都不一定可以,更别说宁波还打算一人抬一个。
我呵斥完宁波后他脸色很不好,然后嚷着我一个捉鬼的道士,不积阴德,不懂得体会别人感受,胡七八乱的骂了我一大通。
林希只是一直拉着宁波。
宁波这小子,没头脑,心地太善良,又容易相信人,还抱着满腔热血,做事情莽莽撞撞不经大脑。
我又给骂了回去,慢慢向宁波解释说我们现在回去,找村民来帮着忙就回去了。我们三个就算现在走,也得晚上才能到房子,更别说抬着他们三个,怕是后半夜才能到了。
宁波听后愣了许久,才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眼睛胡乱的到处乱看,嘴里小声的嘀咕着对不起之类的。
我见宁波这个反应,加上之前对他的印象,他家里人应该很宠他,而且宁波家庭背景恐怕是政府里的人,否则,他母亲怎么会知道石头村的事呢。
我让宁波紧紧的跟在我身后,然后把身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留在了这房间里,好让生还者醒来后有东西吃。
我们三人就这样摇摇晃晃的往回走。
我心里盘算着明天再来看看那荒废的晚清房子的另外两间。
由于天色已经很暗了,所以光明显的特别明显。我们三人在不远的坡上就看到石头村那些火红的灯笼。
这些灯笼……怎么又出来了?
我们三人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到了村门口。
一切好像都与早上一般,那口妇人煮早餐的锅上面的霉斑消失了,已变成香喷喷的晚餐。
这村子一定不对劲,我心里盘算着师傅教给我的那些方法,但又想到还有七个人失踪了,于是便来到村长的面前,向他询问。
村长依旧笑呵呵的,慈祥的很,说那七个人已经痊愈了,就在我们住处附近,一会儿让他们来找我们。
我微微向村长点头,村民们都举着灯笼,笑嘻嘻的看着我们三个走向住处,那灯笼照的他们脸血红血红,诡异极了。
宁波也发现了不对,一个劲的拉着我的后背,另一只手拉着林希,还颤抖着声音安慰林希不要害怕。
村子里尽管村民都看着我们,可却安静的连我们三个的步子声都一清二楚。
我加紧了脚步,好在住处摆下镇来看天眼,看看这到底怎么一回事,万一真有事情,还要测龙穴,设结界。
住处里什么都没有变,跟我们走时一般无二。
宁波小心翼翼的从纸糊的窗户往外看,哆嗦着手转过头来告诉我那些村民还在看着我们笑。
我微微皱眉,从背包里拿出黄色的符纸,可惜这里没养鸡,只好用我自己的血了。
对啊!这农村的人怎么会没有养鸡和猪呢!那他们的肉是从哪里来的?我轻轻楚楚的看到老妇人锅里煮的分明是肉。
难道……是…….
宁波在一旁大叫起来,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又开始骂起来,才发现手里的符纸还没看画呢,便咬开手指,挤出鲜血画了起来。
宁波兴高采烈的告诉我找到一个人了。
原本这画符的动作是不能停的,需的一起喝成,这符才能起效果。
谁知宁波这臭小子一下子就捥住我的手臂,高兴的摇晃起来叫我看。
这手一离开符纸,灵气便消失了。
我又痛骂了宁波一顿,说他像娘们。
宁波好像太过高兴了,也不介意,只是叫我看。
就在这房间唯一的那张床下,一个女生的脑袋伸了出来。
我觉得这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会在床下。
那女生开始介绍起她自己来,又介绍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原来她已经康复了,他们七个人住的地方正好有个暗道可以通向这里的床下。
宁波听到后觉得新奇万分,非要让那女生带他去看看。
我一把拉住了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