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普瓦军队在沉寂了数天之后,开始了对巴亚莫的攻势,如潮水一般的艾斯普瓦军队在火炮的掩护下朝着巴亚莫城呼啸着发动冲锋。
卡斯提人凭借着坚固的城墙和手中的火枪,弩机和城头的抛石机以及弩炮等顽强的抵抗着艾斯普瓦军队。
“开炮!”
城头架设的火炮,一阵火光从炮口喷出,一颗圆形石弹划过一道漂亮优美的抛物线,随后落入深绿色的海洋里,一朵鲜红色的花凌空绽放。
艾斯普瓦军队为了发挥火力优势,排成了一个个密集紧凑的方阵,利用龟甲盾车作为掩护,可以减少一些伤亡,但是每一次卡斯提人的炮火打击都会给他们带去严重的伤亡,不过这些本就悍不畏死的印第安人却依旧在军官们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向着城墙逼近,然后利用火枪和城头的守军展开对射。
“前进!”
艾斯普瓦方阵当中,军官们挥舞着手中的护手剑,呵斥着士兵们往前推进,每当有人露出任何的怯懦退缩都会被他们手起刀落斩为两截,艾斯普瓦军官们大多数都是欧洲人,这些人都曾经效力于雇佣兵团,无一不是亡命之徒,有他们的带领,艾斯普瓦这支新军即使承受了重大的伤亡还是没有发生溃退的事情。
林世举深知新军成为精悍部队的过程是严酷的,所以他采取了用重金大肆招募欧洲军官的做法用来暂时缓解本土军官不足的缺陷,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十分有效的。
虽然这样做某种程度上无法避免公国的军事情报泄露出去,但林世举也只能加强防范而已,他对于军事人才的培养可谓不遗余力,不过在本土军官可堪大用之前也只能这么做。
但是今天的进攻并不是总攻,在林世举看来要想用公国现在的军事实力拿下巴亚莫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团和第二团组成的力量是林世举目前手中最强大的军事力量,除了他们,尚在编制的第四团,第五团,还有新近组建的第六团和第七团都是一群只有装备,但是经验完全为零的新兵蛋子,所以除了稍微展示一下肌肉以外就是让两位使者看看公国军队的强大,从而确保协议的稳固。
然而这已经足以使得法国人和葡萄牙人震惊,众所周知,这个时代的欧洲第一强军非卡斯提人莫属,然而这个新成立的公国竟然能够和这些人打个平手,实在是令两位使者感到汗颜,葡萄牙人非常的庆幸,这个冉冉升起的国度是他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法国人却从来没有说什么,毕竟在美洲殖民也是法国人想做的,老道的瓦里埃尔意识到,也许在十几年之后当法兰西要涉足这片土地的时候,恐怕会有比卡斯提人更加强大的敌人了。
瓦里埃尔暗中叹气,却意识到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确保这些人成为国家的朋友明显要好过成为敌人。
所以最终瓦里埃尔伯爵下定了决心。
只不过作为一位优秀的政客,他可不会天真到把赌注压在一个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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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桌上,和前几天的盛气凌人相比,瓦里埃尔的姿态摆的低了许多,似乎说的话都更加令人感觉悦耳了。
“鄙人对于公爵阁下的才能非常钦佩,”瓦里埃尔伯爵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年轻东方人,他今天的脸色略有些苍白,“试问有谁能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在这片蛮荒的大陆上积累起如此惊人的一笔财富,维持如此强大的公国?甚至还在和卡斯提人的对抗中取得了巨大的优势。”
林世举矜持的笑了笑,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对刚才毫无进展的攻势没有丝毫感觉,包围巴亚莫已经很长时间了,却连城墙的边都没有挨到半分,所以瓦里埃尔伯爵看见的其实是表象而已,“伯爵阁下实在是过于赞誉了,我想您到今天才主动要求谈判,也认为时机成熟了,我还想要告诉伯爵阁下,其实就我们而言,公国和法兰西并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而现在,我们同样有着共同的敌人。”
林世举觉得自己远远比瓦里埃尔伯爵有资格沉住气,因为他们的国家被查理先生张开的一张网包围的严严实实,任何可能的突破口都会成为他们的拉拢对象,自己只需要稳坐钓鱼台,不被冲昏头脑,还可以加大价码。
“是的,公爵阁下,从数十年前赶走英格兰人以后,现在我们又遇上了新的敌人,这些卡斯提人已经快要拖垮王室的财政,对于这些人,我们需要谨慎的对待,现在我王正在积极筹划反西联盟,但是我可以非常充满信心地说,胜利一定属于法兰西!”
这场断断续续打了65年的战争显然不会像这位伯爵先生说的那样,虽然这些国家都是为了财富和土地,今日的盟友明日就会成为敌人。
林世举想着,如果这个家伙提出派兵参战的提议,他才不会同意呢,加入那些人就等于陷入泥潭。
看着林世举沉稳有度的样子瓦里埃尔伯爵有些恼火,原本他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两个人的交情显得更深厚一些。
沉默当然是因为林世举已经胜券在握,他甚至能够大致计算出伯爵先生的条件,面对宿敌英格兰人,他们必须要拥有防卫卡昂的一支海军,尽管这座城市并不在他们的控制下,但还是极有可能他们会向公国的造船厂下单子,面对在旧大陆的劣势,林世举虽然不能派出正规军,但是却可以派出一些雇佣军嘛,新式的武器装备也很有可能被提及,尤其是令人惊讶的线膛炮。
这么一来,瓦里埃尔伯爵就完全落在了下风。
果然,瓦里埃尔伯爵提出的条件几乎和林世举想的差不多,此外还有贸易上面的协定,比如对法国商人实行税收方面的优惠政策。
对于此,林世举的答复是公国可以提供给他们新型的中型盖伦船,但是必须在公国建造,并且每一艘船交换一定数量的学者和工人,其中一半的人可以在和公国签订的五年效力合同满期之后返回法国,至于薪酬则有公国负责。
林世举可以提供一支一万五千人的雇佣兵,军官可以是公国退役的军人,公国的陆军目前规模不大,一万五千人可不是说拿出来就拿得出来的,所以这个协议约定在两年之后生效,他们的待遇必须和公国陆军一样,一切开销由法国人承担。
至于新式装备,林世举表示他们可以将一些火炮,尤其是原来的旧火炮用半卖半送的方式交给法国人,但是线膛炮则免谈。
贸易方面,林世举承诺会保障法国人在公国内部和其他盟国的平等待遇,但由于本国商税本就不高,而且林世举忽悠人说的话把瓦里埃尔也说得一愣一愣的,最终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法国人则同意公国在科西嘉岛拥有驻军的权利,它可以作为公国在地中海的一块据点,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和东方的穆斯林做生意,这样一来,利润将是不可想象的。
综上的条件林世举都觉得比较满意。
“鄙人此行来,还负有我王的一项任务,”瓦里埃尔伯爵一脸兴奋,他觉得这些协议对于法兰西来说就像是占了大便宜,这样子让他本来就略显亮堂的脑门儿像涂了猪油一样更加亮堂了。
林世举就知道,这些事儿还没有完,他点点头,示意瓦里埃尔伯爵继续。
“对于您的才华,我王非常的欣赏,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希望我们两国有更深层次的交流,您应该知道,让娜小姐拥有卢瓦尔伯爵的爵位,我想公爵阁下应该拥有身份更加高贵的妻子。”瓦里埃尔伯爵礼貌的提出了联姻的建议。
林世举愣了一下,皱紧了眉头,这个提议明显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是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让让娜回法国,这个漂亮女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
东方人非常讨厌在涉及政治的事情上牵扯一些感情,尤其是这种复杂的感情。
林世举站起来,在大帐里踱着步子,瓦里埃尔伯爵微笑着看着他的身影。
“我想我们的协议暂时算是达成了,至于最后一条,我想贵国不会在意这一些时间,”林世举挥挥手,将帐中的两名书记官挥退,“我想请您再等一等,我需要时间考虑。”
瓦里埃尔伯爵欠欠身,“鄙人对于古巴的风光非常感兴趣,愿意再呆上几天。”
林世举看着瓦里埃尔伯爵离开,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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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知道,你先出去吧。”
艾辛娜看着自己的主人,憔悴到让她都心疼的让那小姐,耳边传来她不容置疑的声音,但是清脆的嗓音里蕴含着一种死寂和叹息。
刚才她已经将从林世举和瓦里埃尔伯爵那里窃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让娜。
“艾辛娜,我叫你出去!”感觉到背后的人影一动不动,让娜略略提高了声音。
艾辛娜吓了一跳,咬了咬嘴唇,还是走了出去,担忧的看了让娜的背影一眼。
林世举快步接近让娜的住所,卫队已经冲上去将把守着的法国人全部缴了械,他阴沉着一张脸,正好看见退出来的艾辛娜。
“主人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公爵阁下.......”印第安少女就像是看见了大救星,冲到林世举身边,她知道自己的主人没有任何人能够管的了她,除了公爵阁下。
林世举挤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现在就去看看她。”
艾辛娜目送着林世举掀开帐帘,两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睛里面闪烁着一丝担忧,她已经知道法国人来带让娜小姐回去的消息,也非常希望林世举能够留下她,毕竟主仆二人已经有了很深厚的感情。
她不想离开公国,也不想去欧洲,但是也不想离开自己的主人和公爵。
林世举掀开帘子之前故意加重了自己的脚步声,借着营帐内不算明亮的光线,他一眼就看见了背对着自己坐在简陋的条木凳上的让娜,金色的秀发垂下来直到腰际,她的双肩在不断地抖动着,低声的啜泣就是这里唯一的声音。
“十步之内,不准任何人接近,”林世举还是头一次听见让娜的哭声,这里萦绕在空气中的悲伤是那么的强烈,他从营帐内探出脑袋将围在外面的卫兵打发远离一些。
“让娜,”林世举走到让娜身边,私下环顾一眼找不到任何可以坐的东西了,索性就坐到了她床上,他看着她低下,被长长的秀发遮挡住的脸颊,琼鼻和抿着的嘴唇形成一道完美的线条。
“林!”沉默了十秒钟,让娜扭过头,随后一把扑到了林世举的怀中,眼泪再一次奔涌而出,迅速打湿了他的衣服,“我该怎么办!”
怀中的娇躯柔软而且没有一丝赘肉,温暖的女性气息直冲林世举的鼻尖,但是他心中却没有一丝的旖旎,只是愣了半晌,然后轻轻地搂住让娜的腰肢。
沉默在这里氤氲,一对男女似乎舍不下这一丝随时都可能逝去的温存,在这兵营里面,战争的血腥气氛消失殆尽,只有两个人的身影,随后在摇曳而且微弱的光线下变成一种蒸发在空气中的奇特气息。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让娜才在林世举的耳边呢喃,“一边是待我像是母亲的公主,一边是我最爱的男人,我真的好痛苦,上帝难道真的要让我在这种煎熬下死去吗?”
林世举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在心中已经做了一个非常冲动的准备————如果让娜选择留下,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冒着和法兰西人全面决裂的风险,也要保护她。
然而他知道,自己怀中的女人是和自己非常相似的人,她也许会被冲动所左右,但是在片刻之后也会迅速镇定下来,选择一个最适合自己的选项。
这就是聪明人,他们非常的理性,而且理性的可怕,可怕的过分。
果不其然,在林世举内心出奇忐忑的等待下,让娜沉默了很久,随后离开了这让她恋恋不舍的温暖怀抱,她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些的男人,伸出手摩挲着他已经略略有些成型的胡茬,眼泪像是珍珠一般晶莹剔透,眼睛肿的没有了以前的灵动,但是忧郁却更重了。
随后,让娜身上蓝色的长裙缓缓掉落在地上,洁白得比雪还要耀眼的肌肤在营帐内闪烁着圣洁的光芒,精致的锁骨下面,结实圆润的双峰挺拔而且硕大,她平滑的小腹靠近了林世举,随后让娜感受到了再也压制不住的火热。
在她用自己的双唇吻上林世举的嘴唇之前,她的眼泪像是圣洁天使的泪珠滴在了林世举的脸颊上,声音不大却让林世举永远不能忘记——————“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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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卢瓦尔伯爵伯爵的爵位从约翰二世时代开始,就一直是属于法国王室的,一直到几百年后都是国王的头衔之一,看着让娜在艾辛娜和二十名马尔斯近卫团的士兵们陪同下踏上归去的军舰,林世举的心沉到了谷底——————两个人恐怕真的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林世举站在临时码头上,目送着船变成一个小黑点,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见了,他拿起手中的一张残存着让娜身上香气的,还有一个鲜红吻痕的印记的手帕,看着上面的一行小诗,默然不语。
“今年的时光已经残存无多,在荏苒的秋叶中,我的爱伴随着海鸥的鸣叫声跨越大西洋,直到你的身边,若是你没有等到,那就是冬天的雪来得太快,将秋叶掩埋在了深深的地下。”
“再见就是永别。”林世举看着最后的一句话,一阵风吹拂而来,带着一丝冬天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