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头上下扫视了一下阿珂,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此时此刻,我真恨不得把这个暴力的女人从楼道里的窗口给摔下去。
门里面的老妇人看到这个情景,咳嗽了一声,我为了维护自己精英的形象,暂时先不跟她计较了。阿珂也不再瞪着我,从鼻子里吐出了一个“哼”字。
我继续问道:“那阿姨,您还记得案发前后一段时间,也就是11月29日前后,有没有什么人来过您家里,或者什么人来打听关于您家人的事情呢?”
老妇人稍稍扬起了下巴想了一会说道:“应该没有吧,刚才也说了,我家老头子呀还躺在床上,自从孩子们出了事,他就不怎么吃饭了,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我平时也就熬点粥给他喂一些。想想也是可怜,上个月检测的时候身体还是好好的,现在就变成了这样。”说完,脸上难过的神情就又多了几层。
我在心里同情了一下子,但是我知道还没有问到想知道的东西,所以只能继续下去,继续让眼前这个老人家又一次揭开伤疤,狠狠疼一回。
从以前到现在为止,每一次我上门去调查的时候,遇到受害者的家属,我都是不愿意去看他们的。因为他们的神情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无奈,因为我无法阻止那些事情的发生。只有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给受害人以及其家属一个公正。但这并不是我最想要的,也不是我最期望的。
有些事情,很难去制止。这也是人性的悲哀。
趁着老妇人还没有不再想回答我们的问题之前,我要抓紧时间把所有想知道的东西都问到。
“阿姨,那我就再问几个就好了,您稍微再配合我们一下。我看了资料,您女儿还有女婿都是浙省人,那怎么会把家安到了苏省的蓉市呢?是因为工作的关系吗?”
妇人摆摆手,说道:“不关工作的事情。我那个女儿大学是在苏省的省会城市南市读的,她在学校谈过一个男朋友。当时两个人也说好了毕业都留在南京。可是她从小娇惯惯了,两个人经常就吵架。后来我家姑娘回了家,那个小伙听说也回了老家。再然后她在家这边遇到了一个男的,就是我女婿潘峰。他很喜欢我家女儿,天天缠着她,尧尧也不怎么理他。后来尧尧又跑到蓉市说要去那边发展,潘峰也跟了过去。最后没经得住他的死缠烂打,两个人也就在一起了,之后买了房结了婚生了孩子,算是在那边扎下了根。”
“那您知不知道您女儿在大学谈的男朋友的名字?”我追问道。
“不记得了,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外孙都那么大了。只记得那年尧尧给我看过照片,还是挺好看的。哦,对了,他右手上,还有一个手影的纹身。那个图案还是挺特别的,所以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半点的印象。”
“不过”,老妇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说道,“上次那个到社区来给我们体检的小伙子,也有一个挺类似的纹身,我当时还问他是不是那个图案很流行。”
“相似?您是说,之前有人到社区来给您和叔叔体检?他手上也有一个和您女儿大学的那个男朋友相像的纹身图案?”我眼睛里透出了一点光亮。
“是啊,那个小伙子态度特别的好,还送我们上楼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嗯好的我知道了,阿姨,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您女儿小的时候,有没有一个比较玩得来男生,叫杨科的?”
阿姨眯起眼睛说道:“杨科……是不是那个智力不健全的娃啊,怪可怜的,他爸不要他们母子两个自己和其他女人跑掉了。那个时候他跟尧尧一个班的,我们两家又离得挺近的,所以两个人也算是从小就在一起玩的,尧尧对他也不错,处处都照顾着他,还经常一起放下学。”
阿珂还想说点什么,但她看了我一眼,终究也是什么都没有说。我也问到了想知道的东西,于是对老妇人说道:“阿姨,那我们要问的就这么多了,谢谢您的配合。请您一定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破案,早日还您和被害者们一个公道的。”
老人家站出家门,双手合十,对我们说道:“拜托二位了,我家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遇到这样的事,那也是命了。我们只求可以还我们还有孩子们一个真相。”
我和阿珂对老人家敬了一个礼,说道:“我们答应您,一定会的。”
在送老人家进了家门后,我和阿珂收拾了一下刚才那袋被我挑破的塑料袋,提着走进了电梯里。我们互相都没有讲话,彼此都沉默着。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并不尴尬。
电梯上显示的数字很快就从5跳到了1,我们把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里面后,就坐上了车里面。我没有马上就发动汽车,而是对阿珂说道:“刚才老人家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起码现在不是闹内讧的时候。”
阿珂没有讲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接着说道:“蓉市的卷宗里面有受害者们的资料,女被害人王尧的曾用名就叫王怡。而刚才她母亲也证实了她和华市的被害人周丹的儿子杨科确实是从小就是认识的,并且两个人关系是非常不错的。那么我就能有一些理解为什么在蓉市,他们两个能被同时发现了,虽然是尸体。”
“而且,我认为,老人家所说的,王尧大学时期的男朋友,应该就是之前我们抓过来的那个小说家,是叫余奕对吧。他很有可能也同时是那个来社区体检的人。”阿珂补充道。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是不轻易下定论的吗?怎么这次不一样了?”
阿珂稍稍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此一时彼一时,特殊情况就要特殊方式对待了。这点我还是从你以前的办案经历上面学到的。”
我笑了一下,启动了车子,也许是心理作用,感觉车内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与此同时升高的,还有我们心里对于案件的整体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