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深缘浅,已是命中注定。
“大家好,我叫夏安果,是从C市被流放到B市。”夏安果看了看老杨,还是简单的做了句自我介绍。
“哈哈……”班里一阵阵哄笑。
“笑什么笑。”老杨看了一眼夏安果,说道:“你就坐在那里吧,现在还没办法调座位,每个月都有一次考试,俗称月考,到时候会根据成绩来安排座位。”
夏安果看向老杨指着的座位,说道:“我没有同桌吗?”
“哈哈……”紧接着班里又一阵哄笑,伴随着后排男生拍着桌子的夸张动作。
老杨无可奈何,只好从讲台上走下来,对身后的夏安果说:“他这孩子除了爱睡觉没有其他扰乱课堂秩序的恶劣行为,上课时你好好听讲就行了,不要管他。”说完,便看到老杨随手拿起桌子上一本书,将裹在小白身上的校服扯掉,接连三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小白先是一动不动,后知后觉抬起头来,睡眼朦胧地看着老杨,额前的头发被压成了弯儿,样子很是滑稽,老杨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对小白说:“以后再睡觉,去走廊睡去,别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好粥,还有你们,笑什么笑,再笑都给我滚,滚出去。”老杨说完这句话,又后悔万分,这是要得罪了哪个小祖宗,饭碗都快保不住了。
夏安果说:“没事,这里环境挺好的,视野很广阔。”
“嘿,有眼光!”一个板寸头男生夏安果树着大拇指道。
老杨长舒一口气,看来这帮小祖宗没有把刚才那句话放在心上。
“好了,下节课调了课,体育课老师今天有事来不了,换成你们王老师的数学课,大家准备上课吧!”老杨背着手,刚走出教室门口,便听到教室里一片哀怨声响起,他深深叹了口气,远远地看到王老师拿着一摞教案,向这边走来。
此时班里除了前几排的学生拿着数学课本,埋头正预习外,后几排的学生大多议论着。
“老王这个“秃驴”整天骑着“铁驴”又来抢我们的课了!”
“上次抢了我们音乐课,这次又抢我们体育课。”
“其实老王这人就是恃强凌弱,他谁的课都敢抢,怎么不敢抢老杨的课?”
““地中海"这丫的老是骂我们,有时我就忍不住想揍他一顿。”
“得了吧,你和他不都一个德行,嘴皮子上的功夫!”
“对了,美女,你是被流放到B市来的?”
“嘿,人家美女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你他妈还当真了!”
“我能不知道真假?美女还别说,刚才你一进来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后排男生团又添了一个哥们儿呢!”
“哼,你就看小果长相端正了,又开始套近乎了。”
几个男生聊得热火朝天,夏安果很是豪迈的笑了笑,说道:“咱们是一家人,不分男女。”
这句话说得让后排的男生们异口同声的发出“唔”的声音。
“喂,你叫什么?”夏安果大大咧咧的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小白身边,而此刻正在放空的小白傻愣愣地看着夏安果,“啊?”
夏安果今天什么都没带,也没有课本,除了小白的外套,桌子上空空荡荡。
“喂,你?”夏安果还想向小白问些什么,突然听到,“秃驴老王来了,秃驴老王来了,快坐好。”
瞬间班里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夏安果便先看到一小摞教案露出了头,紧接着是啤酒肚,最后是一张小麦色的脸,坑坑洼洼的脸部,即使夏安果坐在最后一排也看得倍儿清楚,还有头顶稀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几根头发外,还真是特别符合秃驴的称号。她看着老王的袖口磨得锃亮,心里完全对这位王老师产生了抵触,虽然她的数学历来是强项。
老王走进教室,看了一圈,发现了夏安果,说道:“这位同学是新来的?”
“老师好,我叫夏安果。”夏安果看到老王点了自己,便自觉的站起身,做了介绍,落落大方的样子很讨老王的欢喜。
“你还没有课本是吧,这样,你先和你同桌看一本,下课后去我办公室,我那里还有一套。”老王难得对后几排学生笑了笑,接着说道:“同学们今天我们讲的内容很重要,你们体育课下周补回来,行了,今天就好好上课,翻到第三章,我们讲函数。”
夏安果听到函数两个字,便头疼的很,这章节自己早就学完了,她直起身,听了一会儿,“无趣,无聊,无吸引。”这是她对老王讲课方式做出的最终评价。
后半节课,她直接趴在桌子上,转过头和小白大眼瞪小眼。结果,小白满脸涨红,结巴的说道:“你,你能别一直看着我吗?”若是小七看到小白这副模样,定是要大跌眼镜,小白之前的拽样完全被此前给泡了汤。
“为什么啊!”夏安果眨着人畜无害的眼睛,直接凑到小白面前。
小白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听到“甏”的一声巨响,全班人哗啦啦扭过头直往后面瞅着,便看到小白连人带凳子跌倒在地上,紧接着便是哄堂大笑。
老王黑着脸忍无可忍,拿起挂在黑板旁的三脚架狠狠地砸在桌子上,“你们闹够了没?”虽然是对教室每个人说,但眼神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小白。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上课不听讲,天天来课堂上睡觉,是宿舍里的床不如教室的硬凳子舒服吗。还有那个新来的夏安果,刚转到新学校,还以为多么好学的学生,到底是自己眼拙了,这后半节课两人直接交头接耳,扰乱课堂秩序。
"你出去!"老师黑着脸拿起挂在黑板旁地木制三角架,直直地指着笑着前仰后合的夏安果,随后又指向刚刚把凳子摆好,准备坐上的小白说道:"还有你!"
于是在夏安果第一天来学校报道后,便以罚站的形式结束,而小白则在一旁一同陪着,倒像是建立起革命友谊一样的难兄难妹。
两人的初识便是这样开始。
其实在夏安果眼里,从来没有注意到性别的问题,整日和小白腻在一起,那会儿,夏安果朋友多,和谁关系都处得好,这和小白的第一个朋友小七,虽然两人在性格上有一些相似,但有一点夏安果不一样,诚实不做作。
小白从害羞腼腆被夏安果带到恬不知耻,从孤陋寡闻发展到事事通,鬼知道,他被夏安果带着从头到脚都经历了什么。
而小白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音乐的呢?
B大附属中学,历来每年元旦时,都会举办庆校晚会,那一晚,夏安果火了整个校园。
“咱们班必须要出一个节目,别给我丢人了,学习学习超不过三班,文艺文艺超不过二班,就连捣乱也乱不过一班,你们大家都说说,咱们4班优点是什么?”班主任声情并茂的在讲台上讲着,这才是高二,这个学校的属于B大的附属中学,基本上学生的学习都不成问题。就是大多数学生都有些死气沉沉一样,毫无生机,尤其是夏安果这一届,每个班总有一批学生调皮捣蛋样样精通,可是学习一直处于中游,高不成又底不就,行,先暂且不谈成绩,就说一下其他,说说那个才艺方面,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吹个笛,跳个舞也不成,这倒好,一群“废物”。班主任看着讲台底下已经成帮结派的人,难免有些头疼,前三排,自然而然属于特优生,就是整天埋头苦干,嘴里说着一些不知所云的话,甚至看起来与世隔绝的人。中间三排,过渡区,永远属于想学便学,想玩便玩,而后两排,属于孤单北半球,永远与大陆隔绝,已经分散,自然老师上课也完全忽略了他们,夏安果与小白就属于孤单北半球,其实在小白看来,孤单北半球应该改名为被流放的男人区,当然也包括夏安果。
元旦之后,老杨自然是没想到夏安果这个人能活跃到如此地步,夏安果与小白的座位靠近后门位置,然而有时候为了通一下教室气味,老师会让班长把后门打开,这便是所谓的气流交换,而那时,夏安果已经是校里的名人,小白更是对她膜拜的不得了,他上课时偷偷地扔了张纸条儿,穿过了四排桌子,上面写着,能不能教我学习音乐。
因为夏安在校庆会上大放光彩,为老杨捡回一点儿颜面,这现实便是现实,老杨一声令下,便把夏安果从倒数第一排,连带着自己的老窝挪到中间第四排,临近学习的黄金区域,可谓是对夏安果抱予厚望,若是夏安果元旦后的第一星期路过办公室,她便会看到自己班主任老杨端着茶杯,气定神闲地看着教案,特意大声说道:“这夏安果,语文还不错,有些功底。”而邻桌的副年级主任说:“唉,老杨又在这儿说自己班学生了,你们班可真是卧虎藏龙!”
“可不是,哎呀,咱们班的学生还是太羞涩了,要是都放开胆子去弄,今年的校庆会,我们班就全包了,哪能轮到你们班得奖啊。”
“行了,老杨这话你叨叨多少遍了!”
“咱办公室里自从你们班那谁?”
“夏安果!”老杨一个激灵先说了出来,“成,夏安果得了第一名之后,真是乐坏了老杨。”年纪主任轻轻摇着头说道。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因为想干而去干,而是迫不得已又无所畏惧。
这一辈子夏安果没有什么的野心,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能够一生坚持到底做好一件事便好。
当然这是后来,但此时的夏安果才刚刚学会如何高调做人。
“到底有没有要报名参加校庆会?”老杨扯着嗓门说着。
“后几排的听到没有?”老杨特意看了好几眼小白,上了高中的小白就像是突然间暴长的玉竹,五官也越发精致,略长的头发总是懒洋洋的搭在额前,总是带着一股子流浪诗人的颓废感。
夏安果无聊的看着数学课本,听老杨讲话还不如看数学课本有意思。
“哎。”老杨不自觉叹了口气,其实不是他逼着硬要报名,每年学校都会选出优秀的班级,并且都会有保送的名额,老杨看着自己的班级,真是很铁不成刚。
“你两个,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弄出个节目。”老杨指着夏安果和小白说完这句话,便潇洒的离开了,剩下夏安果和小白两个人面面相觑。
夏安果从小就被夏民逼着做一些她并不感兴趣的事情,比如弹钢琴,夏民一直希望将夏安果培养成她妈妈那样的人,尤其是将她送到B市来上学,是希望夏安果能够按照自己给她订的路线去B大学习经济管理,夏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走他的老路子。
当然,小白作为最熟悉夏安果的人,态度上很是无所谓,慢悠悠地说道:“怎么着?反正我和地中海已经从高一斗到高二,已经无所谓了。”
“啊?不就是才艺表演啥的吗,谁不会啊?”夏安果最汉子的时候莫过于此刻,一脚踩在小白凳子角上,一手从课桌里面拿出早上刚买的三明治,里面有她最爱吃的煎蛋。
“哦。”小白依然保持着自己爱搭不理的态度,但没想到最终还是被舞台上的夏安果惊艳到。
他从没想到,夏安果可以如此高贵优雅的坐在钢琴旁,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着,正如他此刻的心,扑通扑通地剧烈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