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浞处理完了东夷族的动乱就在湛狐等人的护送下回到了寒国。寒浞已经离开寒国二十天了,一回到北镇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侯府看望自己的妻子姜蠡以及半岁的寒浇。妻子姜蠡二十天没见到自己的丈夫,内心自然十分的挂念,幼小的寒浇看到自己的父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时不时的咧嘴一笑,惹得姜仆一阵大笑。这姜仆本就是姜蠡的陪嫁小丫头,跟随姜蠡住在了侯府,平时就负责照顾大公子寒浇,寒浞和姜蠡也都没拿她当外人。
寒浞在家中陪着妻子吃了一顿午饭,跟妻子寒暄了几句,就匆匆来到了寒国司马府。寒浞走的这几日,北镇确实也出现了一些事情,只是大部分都被各部门处理了,只有一件没人敢私自处理。来到司马府,寒浞便看到了师傅有道子坐在正案上,一脸严肃,手中摆弄着一把石剑,寒浞远远的看着,他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把石剑。
寒浞匆忙向前一步问道:“师傅,这几日不见,你老可好啊?”,此时的司马府并没有其他人,有道子听到寒浞的声音,抬头看去,寒浞满面红光的走进了司马府,有道子急忙起身迎接寒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说道,
“看你的表情,便知此次东夷事变已经妥善解决了”
“师傅真是神算啊,不错,东夷族的叛乱已经被压下去了,少宰也被我任命为新的莱城相辅助逄蒙治理莱城”
二人说话间已经面对面坐下,有道子现在已经不怀疑寒浞的决定,只是这一次的任命,有道子依然掩饰不了自己内心的惊讶,问道,
“你确定任命一个逆酋为莱城相合适么?”
“师傅,当初我们都怀疑逄蒙,结果呢,逄蒙在东夷族事变上立下了大功。少宰为何就不能啊。如今莱城百废待兴,急需用人,不妨赌一把”
“照你这么说,恐怕不是急需用人吧,你是不放心逄蒙才是最重要的吧”
“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师傅的法眼。不错,逄蒙一人独揽东夷族军政,长此以往恐会生出祸端。这少宰在东夷族一带还是有一些威望,贸然杀之将会引起民变,要不是我使用计策,恐怕到现在都没法抓住他”
“杀不得,干脆委以重任,这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师傅真是懂我。如今东夷族少宰和逄蒙二人主政莱城,这和当年的少昊和少阳如此的相似。我们要想长期占据东夷,必须要分割、弱化他们,断不可让他们抱成一团”
“还是你想的远,考虑的周全,如此一来东夷就牢牢地掌握在我们手中”
师徒二人的思想虽然不是一个时代,但是每次寒浞和有道子之间都有一种默契,也许是师徒二人这么些年的共同经历所致。寒浞和有道子二人沉默了片刻,寒浞不想在谈论东夷族的问题。话题一转,继续问道,
“师傅,此次出门也有二十天了,在我走的期间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大部分我们已经妥善解决,只是有一事比较棘手”
“哦?竟有此事?”
“不错,十天前,亘城方面派人通知我们,说后羿以有穷国大祭司的身份要求我们成立寒国宗庙,并委派大祭司前来寒国”
“大祭司?我说刚才那把石剑这么眼熟,原来就是宗庙祭祀之用”
“不错,新委任的大祭司名叫伯劳,不日就将到任”
“寒国的大祭司在年前的寒国兵变中被伯明氏杀死,如今大祭司职位空缺,我们完全可以从韩国内部再选派一名,大王为何非要从亘城的宗庙之中委派伯劳呢”
“我听说这个伯劳在大王面前进言,要求主持我们寒国的宗庙。估计也是大王的意思,想借机监视我们”
“哼,哪儿那么容易,车弘一开始来中军当参军不也是想监视我们么,可结果呢,还不是落了个叛徒的罪名”
“话虽如此,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伯劳这个大祭司绝非车弘所能比的。大祭司掌管了全国的宗庙祭祀,甚至能掌控言论,要想扳倒他恐非易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
寒浞的眼中闪过杀机,转瞬即逝。在寒浞的心里开始抵触任何后羿委派的人,这次这个叫伯劳的大祭司既然主动前来寒国,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寒浞在心里想到。有道子也只能暗自祈祷,希望不要弄出什么乱子。
后羿十七年五月,新任寒国大祭司伯劳带着一群随从来到了寒国城,这一阵势甚至超过了少妃玄姜。伯劳的随从有一百多人,打扮得也和平常之人不太一样。只见这些人,个个脸上画着图案,有龙龙蛇有虎有狮,头上戴着单颜色的羽毛,竖起高高的发冠,脖子上围着贝壳的串子,胳膊之上绑着麻绳系着石质匕首,有的人腰间系着龟壳,麻布衣缠在腰上,光着脚丫子,走在路上很是吓人。
再说这大祭司伯劳,在随从的簇拥下,坐在高高的软轿之上,他的打扮明显比其他人要华丽,只见伯劳的臃肿的身材压着软轿唧唧直响。伯劳的头上照样竖起发冠,戴着五彩的孔雀翎,耳朵上插着木屑坠,脸上涂着九头凤的图案,鼻子上居然镶嵌了一个莫名的东西,脖子围着野猪、狮子獠牙穿起的串子,身上裹着虎皮大衣,脚上居然也有一双虎皮鞋,手中举着石剑,大约一尺来长,在人群之中很是惹眼。
队伍走到了寒国城北镇,按照礼法定制,身为寒国侯的寒浞必须要委派重臣前来迎接。大祭司伯劳命人前往内城侯府通知寒浞,寒浞假装同意,可是迟迟不派人前来迎接,伯劳的队伍在北门外等了两个时辰,引来了北镇百姓的围观。堂堂寒国大祭司来到寒国,不仅无人迎拜,反遭当地人围观,真真是岂有此理,伯劳无奈,只得命令队伍向城中而去一直抵达内城门口。
如此庞大的队伍长驱直入,守在内城外的士兵早就得到寒浞的命令,不许放这些人进入到内城。守门的士兵当然不敢违抗寒浞的命令,当即将正要进入内城的伯劳一行给截了下来,如此一来,伯劳被来了个下马威,当即命人大喊大叫,宗庙的随从跟守门士兵发生了激烈争执,差点发生火并,在一旁观望的寒浞此时才慢慢走了出来,来到内城门口。寒浞看到伯劳,故意假装不认识,大喊一声,
“来者何人,见到本侯还不下跪”
“哦?你就是寒国侯啊,为何不派人迎接寒国大祭司啊?”
“寒国大祭司?不是年前就死于乱军之中了,”
“哼,寒国侯,本官受有穷国王兼大祭司后羿旨令,前来就任寒国大祭司,你少在这里跟本官装糊涂”
看到伯劳已经亮明身份,站在寒浞一旁的有道子急忙拉了拉寒浞的胳膊,低声说:“适可而止,此人手捧尚方宝剑,还是不要轻易得罪”。寒浞也觉得是时候了,脸上立马假装恭敬,说道,
“原来是伯劳大祭司啊,我早听父王说起过,如今远道而来,请进帅堂歇息。你们赶紧让出一条路,”
“早这样不就好了,何必闹这么一出”
伯劳态度及其轻蔑,根本没把寒浞放在眼里,领着四五个随从走进了帅堂。就这样,这些打扮得如同妖魔鬼怪一般的人进入了帅堂。
按照礼法定制,大祭司和国君地位平等,因此进入大殿之后,伯劳径直走到了上座,根本不考虑寒浞,无奈之下寒浞只得命人又搬出了一把椅子和大祭司伯劳并肩而坐。堂下左侧坐着的是伯劳的四名随从,看样子应该是宗庙之内仅次于伯劳的人物;堂下右侧坐着的是韩国的大官,韩国相山行子、副司马有道子、武器司副司监武甲、库正车让、牧正山贤、马正姬弋,其他人等根本就没资格在前排坐下,纷纷按照地位站在了后面。
寒浞看到如此情景,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请寒国新任大祭司伯劳讲话”
伯劳的脸上依旧是那么的傲慢,他摆了摆手,示意其中的一名随从,所有的事情都是经过严密的排练,这名随从缓缓站了起来,走在前面朗声说道,
“祭司一职关乎国家兴亡、六畜兴旺,上乘天意下达君王,是连接神与人之间的唯一通道。如今,伯劳大祭司奉旨前来寒国,拯救寒国百姓于水火,功不可没,寒国侯及众僚属不可违抗神意,全心襄助大祭司治理寒国”
这名随从的一番话,惹得寒浞内心直发笑,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憋得难受,只得高声说道,
“大祭司伯劳秉承天意治理寒国,我们要热烈欢迎”
寒国的高级官员也都纷纷附和了寒浞,气氛反倒融洽多了。寒浞虽然内心极不喜欢这个傲慢的大祭司,可是如今此人奉后羿旨令前来,就如同豆腐掉在沙堆里,打也打不得、动也动不得,寒浞索性不管,随着伯劳折腾。寒浞在内心盘算,只要伯劳别瞎折腾,凭着自己手中一千多军队,谅他伯劳也不敢把自己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