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斜射在姆依可的脸上,晃醒了还在熟睡的她。她手挡住阳光闭眼揉了揉太阳穴,阳光柔和温暖,换了一个姿势侧身背对着太阳又睡了去。
“可儿,可儿!”从门外传来柔柔的叫喊声,随即走进了姆依可的房间。
姆依可懒懒地“嗯”了一声,并未睁眼,她知道是自己的姐姐,叫她定是有人找她。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坐起身懒懒道:“姐姐,什么事?”
“你是不是把杨柳寨二小姐的未婚夫关起来了?又来要人了!”语气中没有责怪,她也不敢责怪,妹妹所做所为连父母都不过问,她更不敢冒然责问。她只是心底柔弱见不惯妹妹动不动就打人杀人,只要有人一找上门来是关于妹妹的事,她就会帮着解决。
姆依可仰仰头不赖烦的“嗯”了声,被叫醒总是令人很郁闷的事,她不赖烦地将自己的头发抓的蓬乱,她对着窗户吼道:“阿彩!”
立即跑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垂首道:“小姐!”
“去,把关在后山涯牢房里的人放了,具体关在哪间问依娜,她知道!”吩咐完没有理睬姐姐,倒下又睡去。
“是!小姐!”阿彩听了命令进了另一间房找依娜。
姆依可的姐姐听她放人,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般轻松了。看了一眼埋头昏睡的妹妹由心一笑,妹妹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十恶不赦,只是性子太要强,还有就是父母给惯的,又叹气摇了摇头,默默地走了出去。
姆依可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吃过饭向自己的父母问了好。上楼坐在楼顶上的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披发闭眼休闲自得,沐浴着秋日的暖阳,一身淡粉色绣满杜鹃花的衣服,被秋日艳丽的阳光镀上了一层粉粉的光华,娇艳动人!
自言自语道:“贡布,做你的女人?想的美!本小姐还没有遇到自己的‘斗安朱’。哎,悲哀!”顿时满脸愁容,咬唇皱眉起来。
“二小姐!”阿彩上楼叫道。
姆依可舒展眉梢,淡淡道:“说!”
“回二小姐,六个寨子的公子邀您到卡尔镇茶楼一聚!”
“嗯,去叫依娜过来!”她依旧闭着眼睛淡淡道。
“是!”阿彩听到命令弯腰回道,立即下了楼顶。
随即姆依可轻步下了楼顶,跑进姐姐的房间,拉出梳妆台下的凳子坐下面无表情道:“烦姐姐给妹妹梳下头!”
十岁那年,她从阿婆家回来便成为了家里的宠儿,连梳头如此小的事自己都没有尝试着做,全是由姐姐代劳!
她的姐姐轻轻梳着她的发丝,青丝如墨丝滑垂至腰间。看着她的发丝浅笑着声音柔和:“妹妹,你毕竟不是男儿,明年就应该出阁了。有些事不该你做的要学会放弃,有些事该你做的要学会去做,姐姐不可能为你梳一辈子的头!”
姆依可心里一颤,她知道姐姐所说的放弃是什么,学会的是什么。是啊,自己终究是个女子,许多事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明年她就十八岁了,许多女孩子在她这个年龄已经出阁了。自己竟然还不会为自己绾发髻,也不是不会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去做。这一切她是该好好思忖思忖了,但是保护族人这个重任就算她嫁人了也不会放弃!……
思忖间,姐姐已为她绾好发戴上了帽子,看着镜里的一朵娇花,姐姐笑容满满,“妹妹这样不是很美吗?干嘛每天非要把自己收拾像个男孩!”她为妹妹画着眉笑意浅浅,“那六个寨的公子个个英姿飒爽,神勇威武,难道妹妹就没有心动的?”
“姐姐如若再说我就拆了这帽子,披发出门!”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语气冷厉。
“好好好,姐姐不说便是!”为她化好妆,看着镜中娇俏的人儿心中不免叹息自己,自己虽有一张美颜可自小体弱多病,到如今二十岁了却不能出阁,看来此生只能病死家中!
姆依可对着镜中的自己挤眉弄眼一番,看着姐姐黯然失色的眼神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姐姐别成天愁眉苦脸的,你会好的!”说完便起身大步迈出了闺房。
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潸然泪下,弱弱道:“没心没肺的丫头!”
她与依娜快马扬鞭来到山口,六个寨的公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见两位姑娘一改戎装,仅仅一顶帽子,简单装点,略施粉黛,却如此美艳动人,六位公子两眼发直,一时竟被勾了魂般傻傻地站在马前不语。
姆依可好笑的瞅了一眼傻愣的六人,“又不是第一次见本小姐,上马吧!”话落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向前跑去。
与她们相识到如今,之前都是一身戎装打扮,高高马尾束在头顶,几乎是男儿装扮,少了几分娇艳与柔美,如今换回女子装扮娇艳动人,楚楚婷婷,如何不让他们如痴如醉,个个心里的想着娶她为妻势在必行!
依娜一鞭子抽打在岩石上,“啪”的一声唤醒痴迷的六人,嘴角抽动嘲笑道:“傻样!还不快些上马!二小姐今天可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们!”
六人收回痴迷的神色,上马追了去。
到了卡尔茶楼,八人齐齐翻下马背,将手中的马缰扔掉交由店家管理。个个英姿飒爽大步流星迈进茶楼,吸引不少目光关注。姆依可和依娜帽檐上银饰叮当作响,声音清脆悦耳,甚是好听。姆依可记得上次这副装扮是她十岁参加小姨婚礼的时候,后来嫌它繁琐又是个累赘,坚决不再戴,如今带着满是新鲜感!
今天姐姐给自己这副装扮她心里自然明白姐姐的意思,可爱上一个人不是靠外表,而是心灵的共鸣。与他们六人相处也有许多年,但都不没有让她心动的。‘心动’这个词是依娜告诉她的,依娜说自己喜欢上杨柳寨的三公子了,每当见到他时都会心跳加快,手心冒汗,与他说话脸就红!可姆依可无论见谁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曾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明天她就要出远门便依了姐姐,不然换做平时定不会同意让她把自己这副打扮!
八人径直上了二楼的一个包间,菜酒已经摆放好,就等他们入席。各自坐好后,杨柳寨三公子端起酒碗道:“阿妹明日即将远行,今日我们邀阿妹再次一聚,下次不知是何时?来,我们一起敬阿妹!”八人起身仰脖一饮而尽。
放下碗姆依可为自己添满酒,双手端碗道:“感谢各位兄长如此看的起可儿,可儿这碗敬各位兄长!”话毕仰脖一饮而尽。放下碗,“我此去姑姑家少不了几个月,我走后希望各位哥哥不要忘了木朗寨,若有什么危险还请各位哥哥伸出援手搭救。”
罗布寨的大公子道:“妹妹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卡尔山七寨是同一民族,应该互帮互助才是,以后也不会再有同族之间的战乱!”
“好!那我们滴血为约,从此互帮互助,永不侵犯!”话落,姆依可袖口飞刀落入手掌,轻轻一划左手食指一条血线溢出,她对着酒坛将血滴了进去。接着挨个划破手指将血滴进酒坛里,完后,每人一碗血酒一饮而尽。
八人坐下后,各自挑了几口菜慢悠悠的吃着,姆依可放下手中的筷子,正欲用手抓盘中的肉时,依娜的筷子挡住她的手道:“可儿今天还是注意些!”
姆依可翻了个白眼抢过她的筷子扔在了地上,愤愤道:“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自己注意便好!”说完她瞥了一眼杨柳寨的三公子。抓了另一盘的羊肉啃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她的目光看去,片刻后大笑起来,羞的依娜脸红的像红灯笼似的。
“哎,可儿妹妹你也老大不小了,听说阿木措土司的小儿子喜欢你,你可不能嫁给他,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兄弟几个都等着你给话呢,怎么说你也应该在我们几个中挑一个不是?”罗布寨的大公子向木朗寨的寨主提过几次亲都被拒绝,心想是不是和那臭小子有关系,一脸不悦。
“呵,”姆依可没有看他,不屑一笑,抓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幽幽道:“本小姐可没想过要嫁给他,他喜欢我是他的事。至于你们我还没有想好,等本小姐回来再定夺,可否?还有我们寨主之子女的婚姻大事向来是由父母定夺,最终决定权在他们,为了族人不受侵犯和外族联姻的比比皆是,所以你们可不要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她看着依娜笑道:“不过,依娜和三公子两情相悦,双方父母也无话说,挺好!”
都点头赞同,姆依可接着又道:“等我回来再说吧!”她还没遇到心动的人,就这样把自己嫁了实在可怜,她不想再提!
绕开话题,把酒言欢。天边如丝带般的白云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夜幕就快降临。姆依可端起酒碗与大伙告别,出了茶楼她的布布店家已经给她牵来,上马再次拱手道别。这一别每个人的命运就此改写。
姆依可回到家中,迈进堂屋见一家人都齐聚再次,个个面色凝重。
“阿爸,我回来了!”
她父亲正坐在堂前,看着进来的女儿,写满岁月沧桑的脸满是愁绪,一双老眼飘过无尽的忧虑,闷闷的“嗯”了声。起身走进女儿身边,看着女儿负手深沉道:“此去姑姑家,阿爸要你做到三件事:一不准爆粗口,二不准喝酒,三不准惹事!”
姆依可扁嘴不屑一笑:“呵呵,阿爸,可不可把不喝酒改成不酗酒?”如果去姑姑家几个月不沾酒岂不很痛苦,听到这第二条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她父亲深沉道:“你觉得你能控制好喝酒和酗酒的界限吗?”女儿此去千里之外,他不能在她身边保护她,而她这个女儿自小被他骄纵管了,虽性格放纵,但他说的话女儿会听从,所以只能提出这样硬性的条件。
姆依可点头又摇头,对于她来说确实无法控制。她只有听从父亲的话,无奈道:“好吧!”
“都交出来吧!”他父亲伸手问她要藏匿在袖中的飞刀。
她把别在腰间的鞭子递在了父亲手里,垂手站着。
“还有五把飞刀!”父亲神色严厉。
她祈求的眼神看着父亲,哀求道:“这个可不可以不上缴?”
父亲瞄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可想好!不交可以,我会派四个勇士跟着你,如何?”知女者父亲也,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同意,竟拿这做交换条件。
被四个彪悍的男人整天看护着岂不一点自由都没有,姆依可是绝不会答应的,在心中骂了一顿父亲。
姆依可无奈道:“那我还是交了吧!”她把五把精巧的小刀放在父亲手里,“还有我也不要阿彩跟着!”
顿时她母亲站起来走进她身边,拂着她肩膀担忧道:“可你日常生活没有人照顾怎么办?”
“你们放心吧,反正我去了没事,学呗!”她简简单单一句敷衍了母亲的担忧,看着父亲,“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我就这一个,好吗?阿爸!”
她的父亲迟疑的看着她的母亲,之见她母亲满脸担忧摇头。姐姐起身走来拉住母亲的手,“阿妈,你们应该放手让她自己学会飞,我们护不了她一辈子!”
“好吧,我答应你!”她父亲又看了一眼妻子见她担忧分毫未减,因他同意脸色变得更加忧虑。“她姐姐说的没错,我们是该放手了!”她明年就出阁,不放手也不行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和单西先回房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