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迎身为十大玉女,花中进士,才情自然不俗,当即分辨出了手中信笺上诗词的好坏,她的目光盈动居然闪烁着几分娇羞和春意。
自古才子佳人,演绎出了多少美谈?
何况,蔡茂祖可是秦淮郡赫赫有名的神童,盛名在外,如果自己能够嫁他为妾?
“尤其是这一句,香脸半开娇旖旎!”
崔小迎痴痴念着,喜上眉梢。
“莫不是蔡公子钟情我?”崔小迎心花怒放,这并不奇怪,不说她和蔡茂祖有没有将来,就凭蔡茂祖这首词就有了足够的话题,只需要炒作一二,定能叫她在十大玉女的排位上前进俩名。
“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崔小迎复念了数次,更是痴了。
她为蔡茂祖如此直白的示爱而脸色羞红,尤其是这‘玉人浴出’四字,香艳无比,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出浴,而蔡茂祖正深情款款,目光炙热怜爱的看着自己。
“不对!”
崔小迎又是痴痴念了俩遍,仿佛这短短的三十一个字,字字珠玑,似有无穷无尽的魔力深深的吸引着她,然而初次念时,她感觉到的是这词中的爱慕之意,可是越念她的心中居然越是忧伤。
“此词明着是透出爱慕之意,却是另有玄机!”
“雪里已知春信至,
寒梅点缀琼枝腻。”
崔小迎细细咀嚼一番,却是眼前一亮。
“原来如此……”
崔小迎不愧是花中进士,七窍玲珑,想她自幼孤苦,为求生计,这才误入风尘,虽然说凭借着她的姿色,这些年来,已经成了这昭若楼的十大玉女,属于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可是出生青楼毕竟只是贱籍。
这是事实,可是却永远无法更改。
不说是她,便是当年这昭若楼的前辈花中探花,从良后也是地位低下只能为妾。
“这词表面示爱,暗中却是言志!”
梅花毕竟是傲骨嶙峋,开于寒冬,正所谓‘惊时最是梅,衔霜当露发’,梅花象征着圣洁,好比出于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一般,这莫不是蔡公子借助咏梅,欣赏自己的风骨,虽然误入风尘而尘埃不染?
想到这里,崔小迎不禁的眼眶湿漉,呢喃说道:“可惜,这词只有上半阙!”
“姐姐,这词不是蔡公子作的啊!而是另外姓姬的童生。”就在这时,春颖粉脸酡红的道,嚷叫声却惊醒了她。
“什么?”崔小迎脸色顿时狂变,万分愕然:“你再说一遍?”
昭若楼玉坊内,姬文正在独自饮酒。
“嗨!怎么样了?崔小迎愿不愿意见他啊?”
龟奴乙问正赶回来的龟奴甲。
龟奴甲因为在紫衣少女那受了憋屈,眼下自然心情不好,挪揄说道:“怎么可能,也不看看那崔小迎是什么人,可是咱们昭若楼的十大玉女,那小子想要以才情抵金帛?当自己是谁?文豪进士?春庭阁前,眼下还围着一大堆的恩客呢,其中就有朱员外!”
“朱员外?”龟奴乙舔了舔嘴唇:“那可是豪客啊!”
“这还不止,就连神童蔡茂祖眼下都候在春庭阁,想要成为崔小迎的入幕之宾呢!”龟奴甲白眼一翻,语气酸溜溜道。
“什么!”龟奴乙震惊万分,随后一扫姬文,蔡茂祖在还有那小子的份?
“人呢,人呢!”正在这个时候,一道紫色身影急匆匆的过来,少女的神情焦急。
“什么人啊?”龟奴俩个都楞了。
“就是给姐姐递信笺的那公子!”来人正是春颖,没好气道。
“终于来了!”
姬文嘴角微微上浮,划出弧度,生为童生虽然还无法利用才气讨伐妖蛮,不过已经开了智窍,虽然做不到耳闻蚁斗,听到蚂蚁打架的声音,不过也算是耳聪目明,自然是听到了春颖和俩个龟奴的对话。
“可是崔玉女愿意见我?”姬文起身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道。
“这便是写信笺给姐姐的公子?”春颖上下打量了一眼姬文,眼中露出一丝惊讶,毕竟她清楚自家姐姐才情颇高,寻常诗词歌赋入不了崔小迎的眼,可是眼前这青衫少女,看上去年纪和自己相仿啊!
便是此人寥寥半阙词,居然让自己姐姐心神错乱?
春颖再一瞧姬文彬彬有礼,剑眉朗目,倒是好生的英气,英气当中又透着几分儒雅,她暗中将姬文和名动一郡的蔡茂祖一比,居然难分伯仲?
“这位公子,我家姐姐有请公子你一叙!”春颖说道。
“有劳前面带路!”姬文点头。
姬文说完,跟着紫衣少女春颖前往春庭阁,原地只留下俩个呆若木鸡的龟奴。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眼睛看花了?”
龟奴乙呆呆的道。
“你掐我一把,让我知道是不是在做梦!”龟奴甲楞了半天,良久才道。
昭若玉坊、春庭阁。
蔡茂祖的名头在盛了,在他书童报出他的名头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放弃了竞争,甚至那家财万贯的朱员外也不例外。
关于蔡茂祖的传说,什么绿龟浮藻,生他时候紫气盘踞屋顶不说。
可是他的确是神童,这点丝毫不假。
蔡茂祖俩岁识字,六岁吟诗作赋,九岁童生,十三岁就考中了秀才,今年不过十七岁已经是举人老爷?
“蔡公子在,看来今夜的入幕之宾,我等是没希望了!”
“若是崔玉女能够和蔡举人一起,倒不失为一桩美谈,毕竟才子佳人,难得难得!”
“说的不错,郎才女貌啊!”
众人都在恭维着蔡茂祖,就连那家财万贯的朱员外也不例外,显然蔡茂祖这神童的名头震住了他们。在天元大陆上,财帛金钱的确是比不上文名才气。尤其是蔡茂祖这等神童举人,名动一郡,甚至都受到当朝三品大员礼部尚书的接见过,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朱员外虽然薄有钱财,可是也不敢去得罪他蔡茂祖。
左右一片的恭维声,这让蔡茂祖愈发的傲娇,不过他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少年得志,神童之名震动一郡,这才十七岁就已经高中举人,而且秦淮郡的解元郎,正是春风得意,旁人的恭维他也受之无愧。
“要成为这昭若楼花魁的入幕之宾,我还欠缺一些,至于崔小迎?”
蔡茂祖一脸傲气,不就是玉女之一?
这是说的好听,难听一些就是贱籍。
“咯吱!”
蔡茂祖正在意淫之际,春庭阁楼上的门扉,突然打开,随后一名女子扶莲似的走了出来。
月光!
银雪!
白衣!
这个女子在月华映雪的映衬下,仿佛月宫仙子一样。
“这昭若楼的玉女,花中进士果然都是国色天香。”
蔡茂祖先前还有几分傲然不屑,可当看见崔小迎时,居然也有几分怦然心动。
“恭喜蔡公子了,崔玉女果然是为公子开了门扉!”
朱员外一边恭维,心里头却是羡慕。
“那是当然,我家公子如果都不能成为入幕之宾,在场诸位,谁还有那个资格?”蔡茂祖身边的那个书童,一副鼻子都翘天上去的样子。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头虽然不痛快,但也不敢去触他蔡茂祖的霉头。
“既然崔玉女开阁了,那么诸位就请回吧!”蔡茂祖的脸上不由的流露出了一丝得意,随后一正衣冠,他那挺拔的身躯加上不俗的相貌都是让他增色不少。
“哼!”朱员外表面上恭维着,心中却忿然的很:“拽什么拽,毛都没长齐的小犊子!”
朱员外的心思也是在场众人的心情,几乎都是羡慕嫉妒。
“在下蔡茂祖,但求和崔玉人讨论诗词歌赋!”蔡茂祖挺身上前,一副礼仪君子的样子,朗朗声道。
“原来是蔡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崔小迎俯瞰了一眼蔡茂祖,脸上勉强的挤出了一抹笑意,可是谁都能够瞧出来她那是在敷衍。
春庭阁前的众人全部都楞了,随后眼神在俩人的身上游走着。
蔡祖茂的脸上更是露出一丝芥色,有些尴尬,想他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人给他脸色看过呢。
“崔玉女好像对蔡大才子不太感兴趣啊?”
“怎么回事?”
“以他蔡神童的名声,想必崔小迎也不至于这样敷衍吧?”
“这很难说,崔玉女可是花中进士!”众人交头接耳,包括朱员外在内都有一些心灾乐祸的心思。
世人都有吃不到葡萄就羡慕嫉妒的意思,春庭阁院前大家的心思几乎一样。
“崔玉女,我家公子可是蔡……”他身边的书童急了,当下嚷道。
“昆奴,住嘴!”
蔡茂祖为了体现自己的文雅气度,当下对着书童喝斥道,那叫做昆奴的书童瘪了瘪嘴,不等他回过神来,紫衣少女春颖已经领着姬文到了崔小迎的面前。
“姐姐,姬公子到了!”春颖说道。
“姬公子等一下!”崔小迎欠身行了一礼,不等姬文回礼,她却朝着雕栏下方春庭院的众人道:“迎迎今晚有贵宾降临,如果有怠慢之处,还望大家多多海涵!”
她话说完,就引领姬文进入了厢房内。
春庭下方,众人一阵哗然。
蔡茂祖这个神童,此时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复杂极了,一阵青一阵红地,最后脸上犹如火烧一般,怒血冲头,他仿佛感受到了旁人一个个都正在嘲笑他,看他笑话,拳头死死的攥了起来,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了俩个字:“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