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将近子夜时分,我便感到身体疲乏,有些困顿,才刚睡下,便见两个青面獠牙的鬼差站在我的床头。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他们见我起身便对着我恭敬的作揖参拜,身子侧到一边,从中间给我让出一条路,而那条路直接从我床铺往窗外延伸。
极目远眺也望不见尽头,路旁净是荒芜的景象,看着十分衰败,鬼差说了一声请,我身躯便起来了,回头看了一眼床铺,见自己还在那儿酣睡,这起身的想必是我的元神。
鬼差见我回头看了自己一眼,便有些生硬的咳咳两声催促我,我只好随着他们一同走上那条荒芜的道路。
这一路走过去,竟未遇见半个鬼魂,如此看来这条路并不是黄泉路,也非是阴间道了。
问鬼差,鬼差也不言语,他们的任务是将我带到规定的地方去,所以并不想过多的与我交涉。
如此走了一段荒芜的道路,前边一个拐弯有点着急,我差点一个没站稳,撞到那墙面上,这转身之后,走的竟然是宫殿式样的甬道。
弯弯曲曲的十分冗长,甬道上还铺着红地毯,一路过去便是繁花似锦,生机勃勃,和之前真是天壤之别。
终于是到了殿前,我人也转的晕头转向,望着那高耸的殿宇之上,悬挂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欲海情天。
我有些懵然,鬼差却不准许我再看了,扯着我往殿中走,殿内辉煌异常,目力所及,都是奢华的景致。
金色的阶梯之上是一个看台,那看台上放着一张龙椅,雕工自然是极致,站在龙椅跟前的人,背对着手,手背在她的身后,那手白皙纤柔,想必是个女子吧。
鬼差便见我往前推搡,让我拜见他们的圣主,女人的手抬高之后,挥了挥,那两个鬼差便告退下去了。
这个时候她才转过身来对着我,搞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圣主啊,那个从来不把外衣穿上的女人,今天很难得的穿的这么整齐。
头上的皇冠熠熠生辉,身上的紫金龙袍更是光彩夺目。她嘴角轻微上扬,对我礼貌的一笑。
我也回给她一个微笑,而后便在殿中找了把太师椅坐下,首席我是不敢去坐的,我坐在了第二个位置上。
她从阶梯上下来,走到我的跟前来,将一卷竹简递给我,便回到了龙座之上。
无有言语,这想必是要我看一眼了?
我打开竹简,略微扫了一遍,看到上边写的正是秦始皇和夏公主那点事情。
只是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圣主一句话也不说的,我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大脑,能猜到她是何用意。
“看到最后,你就明白了。”
我只好将竹简再次张开,看到了末尾,末尾写的是阿达木对于秦始皇的诅咒。
而这诅咒被命名为死亡游戏,余下便没有更加详细的解释了,仅此而已吗?
这件事情,我早都知道了,有必要和我重新再说一次?
圣主见我一脸不屑的神情,便从那王座上下来,引着我到御花园去。
在甬道上走着的时候,她指着那些盛开的很娇艳的花朵告诉我。
这些花朵原本都是地狱之花,只生长在地狱之中,从未在人间出现过,而这些花不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是因为在一次三界大战中。
牺牲的神灵躯体所化,而那神灵便是我的前身,后来那花朵盛开之后,我便是从花间出来的。
第一世我便是托生到人间,成为部落的公主,也就是夏文夏公主,后边的名字再也没有改变过。
这便是地狱之花的由来,而阿达木的前身则是我的守护灵,在我牺牲之后,守护灵便也托生去人间,继续守护我。
成为部落的巫师,在我死亡之后,他便诅咒了秦始皇,但是这个死亡游戏,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启动和终止方式,就只有阿达木本身知道。
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先,找到阿达木本人,去解开这个诅咒,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开诅咒,只能暂时的帮我将那些人圈住。
保证我日后可以不用再花时间,找齐她们的灵魂,能帮我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余下的事情要看我的造化。
毕竟我曾经不是天界的神灵,可能是牺牲之后,到了地府有些怨气,所以说这样的事情也说不好。
圣主的话,让我颇为吃惊,没想到我自己是这么来的,现在终于知道,该做些什么了,但是要如何找线索呢。
上次我是在玉路天堂看见的阿达木,但那是一个幻象啊。
“我该如何找到他呢?”
“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圣主说完便将手一挥,我便到了冥河岸边上,而渡神就等在那儿。
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我却没见黑纱女人的踪影,这容貌回来了,看着便迷人太多。
“你来了,这戒令交给你,我要从冥河走了。”
我恍然觉得这中间有哪里不对劲,我现在尚未死亡,为什么要让我当冥河的渡神?
“你这话我不太明白啊,这戒灵可是渡神的信物,你给我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你要走,这位置也不该是我来坐啊。”
渡神轻描淡写的告诉我,这是天界的决定,暂时还出不来新的渡神,但是他在冥河的期限已经到期了。
目前能找到的代为执行渡神职位的,也就只有我了,因为我之前便是冥河的渡神。
原来找我不是为了要换脸,而是为了要让我接管冥河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事情,我是怎么都不愿意来的,况且我现在还有自己的任务要做,我需要先找到阿达木,不然这诅咒在我身上什么时候也解不开。
渡神一脸的淡漠,一再坚持说那是天界的意思,我要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上天界去问,而他马上就要从冥河走了。
并且他还将冥河掌管者的印章什么的,都给我拿出来搁置在一边了,那条船现在开始便是我的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这天界的安排都是有一定的用意的,也肯定是和你的事情有所牵连,不然我在冥河的期限也不能这么刚好。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稍微好了些,现在是被逼到墙角了,我不答应那也由不得我,只能接过了一切的物品。
渡神便从冥河消失了,留下这荡漾着血液红的冥河,和我对峙。
我爬上船只,躺在船舱里边,摇摇晃晃的就那么晃悠着,冥河就是这样巡河的都爱这么晃悠。
没事就唱唱歌,喝点小酒。
当了渡神,好歹也要给我点冥力吧,总不能让我一个渡神连个恶鬼也打不过。
刚在河面停下,便看到河岸上,有一个女人在朝着我挥手,她头发很长,都踩在自己脚底下了,头后仰着。
一笑就露出缺失了两颗门牙的牙龈,我将船只划过去,靠在河岸上。
她见我靠岸了,便要上船来,我一把船桨挡住了,她抬脚差点就踩空了,掉进河里边。
如此一来便恼怒的看着我,好像我很不懂事一样,我看着她那冗长的头发,就觉得烦闷,无端端的感觉都脏乱。
尽管她的头发很是顺滑,但我依旧这样认为。
“你不是渡神吗?来给你钱,把我带过河岸去,我要到那边的六道轮回去投胎。”
我看了女人一眼,这是想瞎糊弄谁呢,是个死人还是个活人,我还能看不清楚?
就她这样阳气冲天的,这冥河的河水都已经是动荡不堪,我看很快那些恶鬼,就会耐不住性子,从里边奔逃出来。
“你是活人,就该走活人的路,我不管你是怎么到这边来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请你回去,我就当我没看见过你,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算了。”
我说话间,就已经将船只行远了,没曾想,这女子,竟然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这举动让我吃惊不已。
用船桨也未能把她捞上来,这地方你跳下去了,那就别想上来,因为底下上不来的怨灵太多了。
只要有东西下去,那就会被摁住,我跟你说吧,要不了三秒钟,就会让你咽气的,就是这么霸道,这么快速。
所以她也就咕噜了几声之后,就下沉到了河底,瞬间不见踪影。
而那河水的底部,便开始慢慢的冒泡了,这很显然是有符合资格的灵魂要上升,这些灵魂在冥河中修炼千年万年,才会获得一次上升的机会。
这一次是谁那么幸运?
我将船只靠了过去,接了那个灵魂,那灵魂一上来便哭的很厉害,但是魂魄没有眼泪,所以差点令他窒息而死。
“你这是怎么了?太高兴了是吗?”
每次我遇见上升的灵魂,他们都是很傲娇很自豪的,遇见一只哭的,还是第一次,而且还哭的这么不要命。
“你要是继续这样哭下去的话,你的元神很快就要涣散了。”
人的元神只有那么一个,涣散了,那可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元神啊其实指的就是三魂七魄。
鬼魂终于是不再哭泣了,但是就一直看着河面出神,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丢失了什么吗?别找了,找不到的,这冥河的脾气你也知道,一下去就没影子了。”
鬼魂一点也不搭理我,后来都要过对岸了,他才徐徐的问我。
“刚才那个跳下去的人会怎样?”
哦,原来也知道刚才有个人下去了,难不成就是借助这个机会上升的?
鬼魂的悲痛欲绝却好像是因为那个女人吧?
我感觉到诧异,便就问他。
“怎么,你和刚才跳下去的认识啊?”
鬼魂的伤心程度一下就提到了顶点。
“那是我妹妹啊。”
“你妹妹?”
我似乎猜想到了什么,在冥河这边有一个规矩,要是上升一个鬼魂,就要下去一个。
“你的意思是,刚才你妹妹下去了,所以你才上来了?”
鬼魂点点头,捂住脸无助的抽泣着。
我拍拍他的肩膀。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要辜负了她的牺牲,她这样做也是想换你离开这边,你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吧。”
冥河还有一个规矩,要是有一个人肯为你牺牲掉自己,那你完全可以不用去投胎,直接复活就行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一个王国的国王,因为战败而身亡,他妹妹想再给他一次生命,让他复国。
将他送出了冥界之后,我便回到了冥河岸边,此时的冥河已经是夜晚时分了,而我也该回到人间,继续我每天的生活了。
我并没有死亡,所以我只是兼职的,夜晚的冥河会交给河神去督查,我只是白天在这边。
而阴阳两界的白天和黑夜,也是完全跌倒的,人间现在是白天,冥界便是夜晚。
而我回到人间,无非就是想等等看秦光,能不能来,或者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大巫师阿达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