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画着精致繁琐图案的匣子被荃公公呈了上来,北陌寻眸色一沉,伸出修长的手指接了过去就欲打开。
“皇上,这匣子里面装的是婉贵妃的血书,丽妃因嫉妒毒杀静妃,又以瞒天过海之计让婉贵妃替她顶了罪,皇上还请你下旨捉拿丽妃还无辜的婉贵妃一个清白。”慕容锦心朝着北陌寻一福身,就振振有词的喊道。
那天,婉贵妃的侍女小兰找到自己时,她一度怀疑这是婉贵妃的又一条毒计,不过血书为证,矛头直指丽妃那个贱人,既然如此,她就大发慈悲帮婉贵妃一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借婉贵妃的手解决掉丽妃,再对付婉贵妃也不迟。
不得不说,仇恨嫉妒有时候真的可以推动一切,此刻的慕容锦心可谓是被仇恨嫉妒冲昏了头,脑海中满是要制秦木宝于死地的念头,也正是这抹深到骨髓的执著,将她仅存的良知泯灭。
听到慕容锦心义愤填膺的话语,北陌寻刚要打开匣子的手就是一顿,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又是丽妃,又是丽妃,这慕容一族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先是慕容凌状告丽妃无视宫廷律令,做出私夺皇子之事天理难容,现在又是慕容锦心血书诬陷丽妃毒杀静妃,难道在他们眼中,他这个皇帝聋了哑了吗?
其实,对于静妃之死一案北陌寻早已查的一清二楚,但碍于丞相慕容一族的势力按兵不动,可他没有想到,慕容锦心居然还敢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而且搞得如此大张旗鼓。
思至此,北陌寻猛地抬起黑眸,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夹杂着毁天灭地般的怒火就射向下方正洋洋得意的慕容锦心,他刚要开口叱责,哪知一道空灵飘渺的声音从殿外淡淡传来,生生止住了他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
“皇后娘娘,婉贵妃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吗?”
空灵清脆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别样情绪,反而像是一股宁静幽美的清泉,淡淡的从殿门口巍巍传来,闻言,大殿内的众人不由的浑身一怔,谁人居然如此大胆不经通传擅闯凌云殿。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望向了殿门口,就连高座上的北陌寻也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顺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胆……
不过,他忽然改变注意了,与其速战速决,还不如看着这个女人如何精彩反击,潜意识里,北陌寻觉得,那将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精彩对决。
伴随着声音的落下,秦木宝纤细瘦弱的身体缓缓出现在了殿门口,阳光朔金,沿着那精雕细琢的宫檐倾泻而下,化作道道光线,为她周身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衬托的她仿佛来自仙界的天女,生生让人不敢亵渎。
因为逆着光的缘故,众人只看到了个大概的轮廓,待秦木宝一脚踏进殿内,她那张清秀的俏脸缓缓映现在了众人面前。
“丽妃娘娘……”看清来人,一些大臣们不由的惊呼出声,又随即了然的点了点头,敢这么嚣张大胆擅闯凌云殿的人,恐怕除了正得宠的丽妃再也没有人了。
看到来人是秦木宝,慕容锦心微微一怔,随即红唇一扬,泛起一丝冷笑,来的正好,她还愁两条罪责不足以让皇上治丽妃死罪呢,现在倒好,擅闯凌云殿,罪上加罪,就算皇上有心包庇,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众目睽睽之下,她就不信,丽妃还能逃过一劫,置之死地而后生。
因为秦木宝的出现,众人心思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几十道审视的目光交织在秦木宝身上。
面对众人的灼灼目光,秦木宝微微蹙眉,迈进的脚步也不由的一顿,整个人下意识的就想要逃避,因为她讨厌这种场合,讨厌这种被人赤裸裸审视的目光。
但是一想到北栗黎所受的折磨,秦木宝心中隐隐作痛,她的孩子那么的乖巧懂事,却因为自己的缘由,平白无故的卷入这场后宫的阴谋暗斗中,受尽了痛苦折磨。
她不能逃避,也没有什么理由逃避,今天,她就当着这商阳王朝众人的面,一点一点的拆开慕容锦心的假面具,为黎儿讨一个公道。
想到这儿,秦木宝猛地抬起头来,那双清澈的深眸中带着丝丝坚定和坦然,只见她淡淡的将周围扫视了一圈后,就提裙向着殿中央走去。
被秦木宝那双清澈的深眸扫到,众大臣们不由的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来,他们可没有忘记,就是这双清澈空灵的眼睛,曾经在他们生死攸关之时,镇住了他们的少年帝王和华鹭太子两大青渊枭雄,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几个眨眼之间,秦木宝已走到了大殿中央,只见她朝着龙椅上的北陌寻微微一拜,就淡淡的开口。
一语落,众人的视线纷纷从秦木宝身上向着北陌寻移去,有担忧的,有深思的,也有看笑话的。
虽然秦木宝冠宠后宫,深得皇上喜爱,但是毕竟这是一国之朝,丽妃没有经传召就擅闯凌云殿,那是对一国帝王的不尊,甚至是对皇权的挑衅。
试想,哪个人不想被尊重,哪个人喜欢自己的权力受到挑衅?更何况那个人还是高高在上,手握万里图腾的巅峰帝王,所以,在一些大臣们的心中,此刻已经为秦木宝打上了死刑。
就在众人等待北陌寻大发雷霆之时,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只见北陌寻薄唇一勾,“爱妃免礼。”淡淡的四个字,波澜不惊的从北陌寻的薄唇中吐出,瞬间惊起了一地的涟漪。
北陌寻没有发火,他们那冷酷无情的少年帝王面对一个女人的当众挑衅,居然没有发火,这太出乎人意料了。
众人的视线不由的在秦木宝和北陌寻之间来回打量,一些年迈阅历资深的大臣则抚着花白的胡须,开始深思起来。
看着北陌寻对待秦木宝的态度,慕容锦心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气得一阵扭曲,她猛地死死攥紧藏在袖下的玉手,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前将秦木宝撕碎的冲动。
这个贱人,没有绝世的容颜,没有雄厚的外戚,凭什么,凭什么要占尽皇上的宠爱,今天她就当着皇上的面,让她看看,有着一身勾引人的媚骚本领又怎样,还不是一样得死。
只见慕容锦心丝毫不顾及众人的目光,几步跨到朝着向她弯腰行礼的秦木宝旁边,俯下身来一声冷哼道:“丽妃妹妹,行礼就不必了,你的大礼本宫可消受不起。”
语落,只见她朝着秦木宝身后的慕容凌微微一眨眼,缓缓退到旁边,一眼讽刺的看着秦木宝。
得到慕容锦心的提示,慕容凌脸色一阴,猛地跨出人群,官袍一扬,大掌直指着秦木宝怒吼道:“大胆丽妃,不经通传擅闯凌云殿,打扰众臣们议事,你可治罪?”
随着慕容凌的怒吼声落下,那些依附慕容一族的大臣们顿时纷纷开始朝着秦木宝指指点点。
“这丽妃还真是胆大包天,仗着皇上的宠爱就敢胆大妄为,居然连凌云殿都敢闯……”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丽妃就是没有教养……”
议论声越来越大,而龙椅上的北陌寻却丝毫没有制止之意,反而一手撑着脑袋,也不再管慕容锦心刚递上来的血书,整个身体靠在龙椅扶手上看起戏来。
见此情景,秦木宝柳眉微蹙,看了一眼慵懒邪魅的北陌寻之后,对于周围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也没有多做回应。
因为她知道,打蛇打七寸,事情闹得越大反响力越大,而她一招制敌的概率也就越大。
果然,慕容一族还不死心的又开始添油加醋,只见慕容凌朝着秦木宝阴邪一笑,倏然转身就向着看戏的北陌寻拱了拱手道:“皇上,这毒妇毒杀静妃娘娘,现在又擅闯凌云殿,罪大恶极,请皇上下旨处以极刑。”
一语落下,周围沸沸扬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整个大殿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众所周知,极刑乃是商阳王朝最残酷的刑法,里面囊括了蛇窟,火焚,五马分尸等一系列令人毛骨悚然的刑法,处以极刑的人,那必是人人唾弃的千古罪人,可丽妃……
先不说毒杀静妃一事疑点重重,就单凭擅闯凌云殿这一条罪责,还不至于处以这么大的刑法。
可谁也没有想到,慕容凌居然如此毒辣,就算秦木宝是毒杀静妃的凶手,再怎么死有余辜,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处以极刑这种极端的残酷刑法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太残忍了,更何况,秦木宝还有一个后宫妃嫔的头衔摆在哪儿。
短暂的几秒过后,大将军木战猛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北陌寻单膝跪地道:“皇上,老臣戎马一生,阅人无数,老臣愿以人格担保,静妃娘娘一死肯定另有蹊跷,丽妃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