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苏素儿的眼神太过与于有穿透力,背对着她的白谨年忍不住动了动身子,眼尖的南仙道人一便看到了苏素儿。
“五年不见,当年的小娃娃长这么大了!”说着走上前,想绕过白谨年,瞧瞧当年害他的山被烧的罪魁祸首。
白谨年指尖轻弹,一道透明的屏障便挡在南仙道人的身前。
南仙道人:……
他慈祥又疑惑的目光纯洁的望着白谨年。
白谨年面色不改,只是语气却更为凉淡的道:“我家徒儿怕生。”
慈祥的南仙道人和怕生的苏素儿内心同时翻了个白眼。
苏素儿从她家师父严严实实的背后探出头来,面无表情的对南仙道人行了一礼。
南仙道人:……
他都没记仇,怎的这个小姑娘一副他欠了她银子的模样……。不过比之五年前,现在疯子一般的苏素儿貌似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一旁的白谨年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目光落在南仙道人的身上,瞬间让南仙道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见到南仙道人狼狈的样子,白谨年才慢悠悠的移开目光,他家乖徒儿可不是谁都能说的。
白谨年一移开目光,南仙道人立马后退了两步,内心的震惊几乎都要掩饰不住。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他如此吃力,他简直不能想象此人究竟是有多深的法力。
难怪他一人便可镇守北荒之地,也辛亏他是人间的修仙者,而不是那些毫无人性的魔族异类。
“这可是素儿妹妹?如今一见,可比五年前长大不少呢!”
“是啊是啊,素儿妹妹真是漂亮不少啊!”
苏素儿抽了抽嘴角,果然,她家师父五年前火烧南仙山的行为给她们带来了多大的阴影啊,她如今这副模样居然也能被她们夸赞。
但她家师父居然信了!不仅信了,还貌似愉悦的看了她们一眼。
然后又是一大群压抑的尖叫声。
苏素儿:……
你们是一群修仙者,这样不淡定真的好吗?!看着她们,苏素儿忽然觉得,她在山中的这八年真的是太无趣了。每天除了练习法术便是看师父丢在小黑屋中的书籍,除了师父就再没看到其它的活物了。
寒暄过后,一群人御剑飞行上山,远远看去,便真如仙人临世,说不出的风姿卓绝。
南仙山顶便是南仙道人所开宗派的所在地,宗派名曰:上云宗。
上云宗内除了南仙道人之外,弟子全为女子。因此古洛大陆上各宗派之间传扬道:若问神女何处在,南仙山上满花开。说的便是南仙山上如神女一般貌美的女子到处都是,如山上开满的鲜花一样多。
苏素儿虽是第二次来南仙山,可依旧被南仙山的美景吸引得久久回不了神。南仙山之巅矗立在一片云雾缭绕之中,纯洁无暇的白玉为石,色彩缤纷的琉璃为灯,青瓦灰门,端庄大气。小桥流水,鲜花瑞兽,又带着一丝小女儿家般的情愫,巧思妙想,美不胜收。
苏素儿再一次想起了她的小茅草屋,还有连只小虫都没有的偌大的山林,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苏素儿抚了抚额头,却摸到插在头发中的一片枯叶。
她:……
“师父,我要去梳洗。”苏素儿扯了扯白谨年宽大的衣袖,忍无可忍道。
白谨年怔了一瞬,一旁的南仙道人赶忙道:“若水,带苏姑娘去梳洗一番。”他之前就想说了,但又怕白谨年觉得他嫌弃他的宝贝徒儿,便一直忍着没说。若是一不小心又惹怒了白谨年,他可没那么多山给他烧。
白谨年是不放心苏素儿离开他的身边的,在他看来,他家徒儿又笨又弱的,若是被人欺负了还没有能力欺负回去。可这里是南仙山,女子众多,他也不好随她去。
“徒儿,我在这里等你,你不要害怕,若是有事大声呼叫,师父能听到的。”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妥当,依他家徒儿的慢性子,等她大声呼救还不如给她收尸来的快。他叹了口气,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放到苏素儿手中,再次叮嘱道:“若是有事,捏碎玉牌,我便知晓了。”
苏素儿看见玉牌,双眼发亮,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师父身上的器法,有些好奇,爱不释手的抚摸着。
可一旁的南仙山众人却是满脸黑线,不过是去梳洗一番,怎的感觉是去龙潭虎穴闯荡一回似的!尤其是在苏素儿已经走出老远,可白谨年却站在原地一眨不眨的望着她的背影,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南仙道人有些无语的看了白谨年一眼,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如同痴汉一般的白谨年,在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到白谨年时的情景,是在那场仙魔大战中,在修仙者面对弑天节节败退,绝望困苦之时,他如同光明般出现在世人眼前,最终驱逐魔族,镇守北荒。
那时明明是丰神俊朗的,手段干脆的。魔族的鲜血流满了整个大地时,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怎的,就成了如今这模样了呢?!
苏素儿随若水来到浴池,水面清澈,波光粼粼。苏素儿一头扎下去,引起一片惊呼。
“素儿妹妹,素儿妹妹!”若水在水池上着急的喊着,转眼之间,苏素儿已经在水下待了一盏茶的功夫了,就算是再通水性,也该出来了,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还是白公子唯一的徒儿。
想起五年前她们不过取笑了苏素儿几句,白谨年就放火烧山的情景,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估计她们南仙山都要被夷为平地了。这么一想,若水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正当她准备跳下水一探究竟之时,水面荡起一圈圈波澜。她怔住,忽的一个湿漉漉的脑袋钻出水面,她毫无预兆的被吓了一大跳。
苏素儿从水中一跃而起,换上若水拿来的衣服,转头,便见若水怔怔的看着她。
她摸了摸脸,难道没洗干净?
也难怪,她在山中时,都是在山顶的那汪泉水中泡上一个时辰的。
“素儿妹妹?”若水试探的喊了一声。
苏素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若水,仿佛在问她喊她做什么。
得到苏素儿肯定的眼神,若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眼前这个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的女子真的是方才那个毫不起眼的苏素儿?!她的容貌不是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只是一眼望去,她就在那里,不张扬、不喧闹,却也不容人忽视的,静静地绽放着她的美。
若水带着苏素儿回去时,白谨年就站在原地,如她走时的姿势,等着她。忽然的,若水就有点羡慕苏素儿了。
南仙道人时常与她们讲白公子在一千多年前那场仙魔大战中的赫赫风姿,以前她也见过白公子几回,可那时的白公子让人感觉如在云端,可望而不可及。他仿佛一转眼便会消散在这天地间,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可是自从上次开始,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如果他是飘荡在这世间的风筝,那苏素儿便是唯一一根牵住他的线了吧……,若水心思复杂的感慨道。
白谨年见苏素儿回来,扯着她左看右看,仿若她还是那个一离开他身边便会受伤的小女孩。嘴里还担心的念叨道:“没受什么伤吧?”哪里还有一点高冷的模样。
南仙道人的脸一下全黑了。
他不该自作孽的请他来的,南仙道人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了。
“我没事。”苏素儿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是只有对他时才有的信任。
“好了,你徒儿也回来了,我们可以走了吧?!”南仙道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白谨年牵起苏素儿的小手,不温不火的看了南仙道人一眼。
南仙道人的怒火在他平静的眼神中散了个干干净净。
宽大的书房内,香炉中升起袅袅轻烟。
一棋盘放在青玉桌上,上面黑白厮杀,白子呈气势汹汹之态,黑子命悬一线。
白谨年手捏黑子,幽冷的黑色更衬得他手指白皙得几乎透明。
“哈哈,我们可说好了,以你的恒天剑为赌注的!”南仙道人激动得满面红光,恒天剑啊,那可是上古赫赫有名的神剑!
白谨年面不改色,淡淡道:“你还没赢呢。”
南仙道人依旧兴高采烈,他知道,虽然白谨年法力强大到逆天,但是在对于棋艺这一方面,却是弱得可怜,这也是他敢拿他的宝贝打魂鞭跟他赌的原因。这下不仅能报五年前的烧山之仇,还能好好的大赚一回了!
半天,白谨年依旧没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去,南仙道人急道:“你到底下不下,不下让你徒弟替你下!”
白谨年捏住棋子的手猛然握紧,爽快道:“好!”
南仙道人怔住,好?好什么?什么好?
直到白谨年将手中的棋子递给站在一旁完全没存在感的苏素儿时,南仙道人才反应过来。可是……
“白谨年,你疯了不成!那是恒天剑啊,你就这么……”交给才十来岁的小娃娃!
可是对面的师徒俩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好像恒天剑是他要输给他们一样……
“是你答应让我乖徒儿来的,事后可不能不赖账。”白谨年让出位置,还貌似不放心的对南仙道人提醒道。
南仙道人:……
他堂堂一个上云宗的掌门,还会对一个小娃娃失信?!就是赢了他也没脸见人好不好!
苏素儿可没有理会心情复杂的南仙道人,她想也不想,便将黑子落下。
南仙道人还在思考要不要放一下水,不让她输得那么难看,免得她哭鼻子。可是等他看向棋盘时,原本被堵得死死的黑子竟冲出了重围!
南仙道人眼睛一下睁得老大,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眼棋盘,又看了眼仿若无知无觉的苏素儿,不知她是有意还是巧合。
“南仙,你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下吧。”白谨年在一旁悠闲的道,可南仙道人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语气里有一股浓浓的炫耀味。
南仙道人忍无可忍的白了他一眼,却也认真起来,他从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