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轰!”一发P-33发射的迫击炮弹落在了河滩的日军阵型之中,两名趴在石块上的日军被炸上了天,河滩上的石块被爆炸的迫击炮弹炸得四处飞溅。
“就这样结束了吗?真是对不起了,慧子,我不能再兑现诺言了。”正在躲避子弹的田中君草被一块高速飞行的尖锐石块命中了头部,陷入无边黑暗前的他脑海中闪过了最后一丝残念,而后直直的倒在了河滩上。
相隔爆炸点仅三十多米的陈烬也被石块砸了个满面桃花开,痛叫着倒在了石滩上,正在开火的机枪也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静静的躺在了陈烬身旁,陈烬身上都是都是擦伤,本来就不灵便的右手再次被一块硕大的石头命中了大臂,彻底不能动了,有点瘸的左腿也被一块石头砸中了膝盖失去了知觉,其他部位也都被石块砸的差不多了,浑身都已经破破烂烂了,就像一个被主人玩坏了丢弃的洋娃娃一般。
陈烬眼神迷离的躺在了河滩之上,神情淡然的注视着天空,此时的他再也无法继续战斗了,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是听天由命。
“到终点了吗?还真是快呀。”陈烬低声的呢喃道,耳边不断的响着爆炸声和枪声,陈烬则认命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啊!为长官报仇呐!”战斗仍在继续,侦查小队的人见到了陈烬的身影倒下了,顿时变得疯狂了,安置好沈泽凯的陈强中士端着冲锋枪悍不畏死的冲向了日军抵近射击,数名日军顿时便被瓢泼般的冲锋枪子弹射到在地。
“啾啾.......轰轰.....”一发发迫击炮弹越来越精准的落在了日军的人群中,炸得日军只能抱头在地根本无法起身射击。
“砰砰.......嗖~....噗!”这时躲在森林中的曾桃中士开始猎杀起了日军,狙击步枪每响起一声,便会有一名日军倒地不起。
一名举着武士刀的日本军官刚刚起身,陈强中士愤怒的子弹便像长了眼睛一般在他胸口上钻出了数个血孔,鲜血四溅的倒下了。
“砰砰......哒哒哒....嚓嚓嚓....”侦察分队毫不顾忌弹药储备的倾泻着火力,一个个日军被密集的弹雨活活围死在了狭小的河滩之上,迫击炮弹就像是重锤一般敲打着他们的心脏,各式口径的子弹仿佛利刃一般直刺他们的心脏。
许久,枪炮声终于开始平息了,硝烟散去之后,河滩上再也没有一名还能喘气的日军了,到处都是他们倒毙的尸体。
陈强中士和薛冬小心翼翼的抬着昏迷过去的陈烬放到了伤员旁边,留下了易世星上士负责照顾伤员,其余人都去打扫战场以及收敛丢失的物资去了。
张云身负重伤,虽然伤口已经止血也敷上了药,但却还是因为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易世星上士经过仔细检查之后终于确认这个强壮的家伙能够撑下去,并没有生命危险。
沈泽凯则仍然抱着他满是弹孔的步话机,面色苍白的靠着一颗松树坐着,就像是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一般,脸上冒着虚汗,两片嘴唇苍白,脸上也是毫无血色。
易世星上士给陈烬喂了两口水,水一进喉咙陈烬便醒来了,迷迷糊糊的问道:“我们赢了吗?”
“已经赢了,少尉,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易世星上士提陈烬包扎起了伤口,陈烬一把推开了易世星上士的手。
“去照顾其他人,我不用你管。”陈烬挣扎着坐了起来,挪动着身子靠在了沈泽凯身旁的一颗松树上,大口喘着气说道:“帮我把胸口里的香烟和止痛片拿出来就行了,谢谢了!”
“少尉,止痛片对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香烟更是这样!”易世星上士无奈的从陈烬胸口内掏出了带血的香烟和止痛片。
“沈泽凯,你是怎么了,也是受伤了吗?”陈烬哆哆嗦嗦单手吃着药,易世星上士则帮他拧开了水壶递给他。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少尉。”面色苍白的沈泽凯转头看向了陈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咳嗽着说道:“咳咳.....这段时间....咳咳...过得太刺激了。”
“我们是军人,鲜血和死亡都是家常便饭,这次很不错,我们只遇到了前者而躲过了后者。”陈烬就着水壶里的水吞下了止痛片,疼得呲牙咧嘴的挪动着身体更靠近了沈泽凯,不小心碰触到了沈泽凯冰冷的手,那股凛冬一般的冰冷令陈烬顿时紧张了:“你到底怎么沈泽凯?手怎么这么冷?”
“咳咳......没事,长官!”沈泽凯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语气虚弱的说道:“咳咳....我只要休息一会就好了。”
“上士,帮我扶住沈泽凯,检查一下,他肯定受伤了!”陈烬面色凝重抓住了沈泽凯胸前的步话机,想要一把扯下来。
“好的,少尉。”易世星上士也上前扶住了虚弱的沈泽凯。
“别看了,少尉。”沈泽凯拍住了陈烬的手,面带苦笑:“已经没用了!”
陈烬没有理会沈泽凯的话,一把扯下了步话机狠狠的扔在了旁边,顿时露出了沈泽凯满是弹孔的胸口。
沈泽凯的胸口上至少有三个弹孔,胸前的军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只是被步话机挡住了而没有被其他人发觉,两个弹孔在肺部,还有一个在肩部,这么重的伤而且还是野外,沈泽凯的命运已经不言而喻了。
“混账,为什么不早点跟我们说!”陈烬目光呆滞,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愤怒的质问。
“这么重的伤,说了也没有用,只会让你们分心而已。”沈泽凯面色平静,就像受伤的是别人一般。
“全体集合,快去,把其他人都叫过来!”陈烬大吼道,易世星上士迅速去叫人去了。
“长官,您不用这么隆重,我只是个上等兵而已,让我安静的离去就行了。”沈泽凯面带微笑的说道。
“撑住,兄弟!我们会送你去野战医院的,哪怕不惜一切代价!”陈烬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了,面带祈求之色的说道:“求你撑下去,还来得及的,我保证你和张云都会没事的!”
“长官,你好像并不像你说的那么豁达。我们都是军人,这一刻迟早会来的。”沈泽凯说道。
“不,你还年轻,你会活下去的,别拿自己和我这个老家伙比!”陈烬安慰着沈泽凯。
离开的人都迅速赶了回来,众人路上都知道沈泽凯快不行了,等到看到沈泽凯苍白的面容时,一个个平日里嬉皮笑脸毫无正经的兵痞们都变得严肃凝重了,全都沉默着站在了沈泽凯身旁。
“为什么你不早点说!”陈强中士此刻极为愧疚,心中无比自责。
易世星上士小心翼翼的解开了沈泽凯的军服,露出了他满是鲜血的胸膛,用蘸着酒精的纱布使劲的擦着伤口,刘峰和曾桃拆开了一袋袋止血粉不断的往伤口上倒着,但却是全无用处。
子弹伤到了沈泽凯的血管,从弹孔中不断涌出的鲜血连摁都摁不住,不断地往外冒着冲走了刚刚撒上去的止血粉。
“天杀的!为什么呐!”刘峰悲愤的将钢盔摔在了地上,眼中冒出了泪水。
易世星上士沉默了,松开了使劲按住伤口的手,让沈泽凯变得舒服一点了。
“不用忙了,我已经很满足了。”沈泽凯嘴角流出了一股鲜血,脸上充斥着一阵异样的红晕,整个人变得精神了不少。
其他人看着沈泽凯的面色都变得更加低沉了,这是离去前的回光返照。
“还有什么遗憾吗,兄弟?”陈烬伸出手替沈泽凯拭去了嘴角的鲜血,语气温柔的问道:“或者是什么放不下的事情,我们都可以帮你。”
“没有了,我现在很满意。”沈泽凯没说一句话脸色便会苍白一分,鲜血不断的从他的身体里流出。
“我只是有些感慨,日本人的步枪穿透力可真强,这么重的步话机都能够打穿。”
“笨蛋,你背的只是步话机,又不是玄武岩坦克的陶瓷装甲!”陈强中士说道。
“哈哈,在侦查分队的这段日子是我从军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我过的毫无遗憾,只是这一刻来的有点快了,好在还给我留了一点道别的时间。”沈泽凯思路清晰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比起那些一路上牺牲连一句话都来不及留下的兄弟,我很幸运,至少我临死前不是孤独的。”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陪你们去东京抓日本天皇了,我真不明白那个日本天皇到底是为什么发动这么一场麻烦的战争,不然我们都可以不用这么天天面对死亡和鲜血。”
“我会替你抓住日本天皇,而且我会把它吊死在他的皇宫门口,这样你就可以亲自问问他为什么要发动着一场战争了!”陈烬认真的承诺到,语气铿锵,一字一顿。
“多谢了,长官!”沈泽凯安静的靠在树上,目光转向陈烬:“长官,你太悲观了,我能看得出来,你很孤独,我也能够感觉到你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心怀愧疚,你有满腹的心事没有说出来,可惜我无法去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了。”
“你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宽容,就像是一个父亲一般的纵容我们,我从未见到过像你这样的毫无架子的军官,比士兵更加士兵,其实以你的才华完全可以晋升到更高的职位的。”
“别说这些了,我只是一个很烂的老少尉而已,我甚至连自己部下的生命都无法保障!”陈烬愧疚的说道。
“咳咳.....很幸运能够....咳咳....遇到您这样以为很烂的老少尉,这是我的荣幸。”沈泽凯面色开始再次变得苍白了,生命的光芒正迅速的从他身上抽离着。
“真是抱歉,咳咳....不能....继续...陪你们...走下去了.....”沈泽凯的眼睛缓缓的闭上了,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安详睡去的少年,面带着微笑的离去了。
陈烬勉强的撑着步枪站了起来,默默的摘下了钢盔放在了胸前低头默哀着,其他人也都摘下了钢盔,刘峰更是在低声的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