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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师

2013-07-19发布 7926字

天命二十三年,隐王流轩隐自山城发兵,一路南下进军京都,逼宫造反。皇上刘钰宣旨退位,自动禅让与隐王。当年六月,隐王即位,自命天隐豫言皇帝,改国号念隐,立年号未央。

未央二年,北方吕宁城发生暴乱,皇帝派大将轩辕彻前去压制暴乱,并要求带回所有活着的暴乱人士。

同年三月,轩辕彻自吕宁城发书,禀报活捉三万人。

同年四月,轩辕彻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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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将军,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俘虏?”一个少年坐在皇位上,居高临下的问一个身披铠甲的中年人。他就是流轩隐。看他的面容俊朗,不过二十岁左右,然而他带领六万反军成功推倒了刘钰。他不过如此年轻,然而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王者之气。没有一个人会想要反他。没有原因。

“是。”轩辕彻回答的坚定,然而有点心虚。他三月禀报活捉三万,然而不久就有一些人趁他不备逃了出去,他只有秘密抓一些无辜的人来充数,因为流轩隐的回答是一个不少的带回。

“全部,杀了,当众。”流轩隐淡然的说。他之所以让全部带回就是为了将这些人在京都斩首。这是示威。这是再告诉所有人,反他,就是这个下场。随他征战的人也许都知道他虽然年轻,但他的心狠、他的谋略、他的一切,不可反抗。然而其他人呢?也许将他的称帝认为是刘钰的无能,认为是他的好运,认为自己也有称帝的机会。所以,流轩隐要让所有人死了反他的心。这个做法有点简单的幼稚,然而也是最有效的。

轩辕彻领了命令就要执行。

“等等,把那个人,背琴的,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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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殿。

“你会弹琴?”流轩隐已经换掉了衣服,一脸笑容的看面前跪着的人。

“恩。”

“那,给朕弹一首吧。”流轩隐喜欢弹琴。朝中本有许多琴师,但现在一个不剩。因为流轩隐觉得那些人的水平还不如他。所以每次遇见琴师就会很高兴的请进皇宫,然后败兴而归。

那人轻轻点头,手指在琴弦上轻抚,开始演奏。流轩隐看他面貌姣好,头发整齐的绑起,唯有额前留有两小股,身着淡绿的锦袍,整个人有一种高贵的气质。

“感觉好娘。”流轩隐心中暗想。

侧殿不小,然而只有他们两人。琴声于殿中缓缓流淌。一曲完毕,琴师仍旧跪着,流轩隐却已是遮不住他的惊异。“这是…菩提清语!”“恩。”

琴师仍旧回答一个字。话音刚落,流轩隐便猛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揪着他的领子问:“你和文娟什么关系?”“文娟是谁?”流轩隐怔住。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微笑着说,隐儿,这是菩提清语,只有我会哦。

“不认识……吗,那你,怎么会……”

“这是我闲来无事编的曲子,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琴师第一次说了这么多字。

流轩隐这时已经平静下来,在琴师面前蹲下来,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女人的声音又回荡在流轩隐的脑海:师傅很年轻,不过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师傅有四十岁了吧。他很白,眉毛很好看,淡淡的,眼角上挑,眼睛是淡褐色,高挺的鼻子,嘴巴小小的,淡樱色,虽然很好看,但不得不承认,长相很像个女人呢。他不太唉说话,问什么就用恩字敷衍了事。但是感觉很高贵……

她说的那个师傅不就是面前的琴师么?流轩隐这么想,但又把这个想法否定,又是二十年过去,娘口中的人应该六十岁了吧。可是他说这是他自创的,莫非他从未变老过?流轩隐又否定掉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说不定娘的师傅是他父亲?这个可以有!

“你叫什么名字?”流轩隐开口问道。

“……”

“那,朕怎么称呼你?”

“竹。”琴师终于开口了。

他从来没有说收我为徒,也不承认。他说让我叫他竹就好,可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师傅。

母亲的话又开始回荡,流轩隐开始纠结,这位琴师也不像六十岁的样子啊……好吧,肯定是巧合!

“弹得不错。留在皇宫,给朕弹琴。”流轩隐这么吩咐道。心里想岂止不错,简直天籁只有!只不过夸人不是他强项。

“恩。”

“来人,把雯凰宫为竹先生收拾出来,以后竹先生就住在那里了。”流轩隐招来人,将竹介绍给负责雯凰宫的女仆。然后在他们都走后,微笑着对竹说:“竹先生介意为朕再弹一曲吗?”

“恩。”竹应了一声,开始弹琴。

半时辰后,一个太监走进偏殿说雯凰宫已经收拾好了。流轩隐点头,道:“先生想必已经累了,就去休息吧。”

“恩。”

看着竹和太监走出侧殿,流轩隐心中疑惑不解。答应母亲说要找到她的师傅,现在,算找到了吗?

“以后,叫我竹就好。”

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流轩隐抬头,见竹正扶着侧殿的门,转头看自己。见流轩隐抬头,竹立马转过身去,头微微低下。流轩隐这才发现,这是竹第一次抬头看他。

正是傍晚的夕阳,微红的光线照在竹的身上。流轩隐看着竹远去的背影,竟是有些失神。可以想象,若竹是个女人,便又是一个成功的红颜祸水。

流轩隐微微一笑,对着竹的背影轻声道,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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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流轩隐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尽是母亲对他说她的竹师傅的话语,还有竹的琴声。现在想想,竹弹琴真是好听极了。他想来想去,披上衣服,翻下床。

竹睁开眼睛,淡褐色的眸子注视着身边的流轩隐一动不动。

“见了朕却不行礼,竹,你好大胆。”流轩隐笑道。“恩。”果然竹又扔给他一个字。“我睡不着,以前娘都会给我弹首曲子哄我睡觉。”流轩隐此时已经不自知的该称呼为“我”。

竹也不回答,只是翻身走下床,捧起床边的琴,双手抚上,一曲轻柔的曲子自此回荡在偌大的雯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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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正轻轻的推他,流轩隐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于是他用手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的人。

昨天竟在雯凰宫睡着了吗?流轩隐心中想着,不知道竹那副瘦弱的小身板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软榻上的。

“我刚开始弹,你就睡着了。”竹轻声说,虽是责备的话语,却听不到有什么情绪。流轩隐尴尬的笑笑,道:“是你弹得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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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听说了吗?昨天宫里来了个琴师,住在雯凰宫里哦。”一个淡妆华服的女子对主座上的女人说道。

“琳妃,你来就是为了给本宫说这个?”说话的人穿着大红的衣服,头戴金步摇,赫然是皇后。

“当然不是,听有的人说,皇上今天早上是从雯凰宫里出来的。”琳妃道。

“哼!”皇后微微邹眉,神情大为不悦。琳妃一看,立马说着赔罪的话走了。“这么无聊的激将法,以为本宫会上当么?琳妃是不是以为本宫平时和和气气的就太小瞧本宫了?”

皇后被流轩隐赐字卉韵,生的是一副倾城姿态。流轩隐还是隐王时,一次微服游玩遇见了她,如今流轩隐做了皇帝,卉韵自然是皇后。卉韵皇后虽是生于乡下,但多年跟随流轩隐倒也读了不少圣贤书。为人温和,后宫中的不少纠纷都被她一一化解。当然也有些人不服,看不起他的身世,比如这个琳妃。总是给卉韵皇后找各种麻烦,也亏得她每次能做的不留痕迹。如今她又想用竹的事让皇后妒忌,只不过这一次同以往一样失败了。

“翠娈,不如我们去看看这个琴师吧。能被皇上留下来,想必他的琴技非同一般!”生气归生气,被琳妃一提醒,皇后倒是对这个琴师有了兴趣。

“先生怎么称呼?”

“竹。”

“那先生可知这雯凰宫的来历?”

“……”

“先生不知道?其实这雯凰宫是皇上为了……”

“琳妃!你在对先生胡言乱语些什么!”卉韵刚到雯凰宫就见到琳妃站在一个穿淡绿锦袍的男子的面前,本来她想听听琳妃要说些什么,不想她竟然提到了雯凰宫的来历。卉韵不作他想,立刻现身制止琳妃再说下去。

“皇后!您…怎么…会在这儿?”琳妃有点慌乱。

“你先离开,之后再惩罚你!”

琳妃行了礼迅速的离开。竹淡然的看一切发生到结束,如同局外人。“先生莫要信他的乱语,当然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待琳妃走后,卉韵笑着说。

“恩。”见竹回答的利落,卉韵心想这琴师倒也不赖。

“先生若没有别的事,可否为本宫演奏一曲?”卉韵笑的端庄大方、倾国倾城。

“恩。”竹还是微微低着头,双手抚上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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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竹住进雯凰宫的第六天。流轩隐有时候会来这儿听他弹琴。竹有时候也会说上几句字多的话。

“下雨了啊。顺公公,吩咐下去,移驾雯凰宫。”正是正午,本来晴朗的天气一下子阴沉起来,下起了倾盆大雨。流轩隐丢下手中的奏折,对身边的太监道。

“皇上,这么大雨,雯凰宫又那么远,您还是不要……”

“朕心中自有分寸,你做自己本分之事便好。”

“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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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弹琴,倒是挺有兴致,只是,要是因为这件事病倒了,朕再找谁为朕弹琴呢?竹。”雨水在竹和流轩隐之间建起一帘朦胧的雨帘。

竹竟在雨中弹琴。

大雨将他全身都淋透了,头发紧贴着苍白的脸颊,淡绿的锦袍颜色也微微变深,修长的五指竟是像要变得透明一般。琴弦因浸了雨,同一首曲子,听来更别有一番滋味。

“弹琴寻得便是意境。”从雨中传来的竹的声音空灵透彻,流轩隐这才发现,他的声音虽显中性,但更偏向女人。

“意境?那也要身体好才有力气去寻。”流轩隐像是发现什么秘密一样,笑了。“走吧,到房间里避雨吧,不然会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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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住进宫里一个月。

“怎么办,竹,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坐在自己宫殿的软榻上,流轩隐看着抚琴的竹笑道。

“这样会被很多女人嫉妒吧。”竹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可流轩隐分明听到有一个音错了。

“那么你是真的男人吗?还是说只是女扮男装呢?”流轩隐再次开口。

“我去休息了,皇上。”闻言,竹停下来,抱着琴转身就走。

“唔…你干什么!”竹没想到流轩隐竟会强吻他,就像流轩隐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如果你能做一个假的喉结的话,就不用一直穿高领的衣服了,竹。”流轩隐勉强的笑道,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有,你这是欺君之罪。”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男人’之类的话。”竹抱着琴倒退几步,让自己和流轩隐之间的距离尽量远一些。

“……朕恕你无罪好了。不过……”

“无罪何需恕罪?我先回了。”竹冷冷的打断流轩隐,转身跑出了殿门。

“喂!你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吧?不过,你果然是个女人呢……”对着竹的背影,流轩隐无奈道。

今夜,无人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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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竹先生,早饭……啊!你是谁?!”说话的是雯凰宫的宫女璃蓝。

“璃蓝,不要大惊小怪,只是换身女装而已。”一个倾城女子淡然的说道。

“你是竹先生?啊不,竹先生是女的?”璃蓝明显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

“竹先生女人的样子也好看呢,比皇后娘娘还好看……”

“璃蓝,不要乱说。”竹口气变得严肃。

“啊!奴婢多谢先生提示!”璃蓝顿时明白自己失言了,立刻下跪拜谢。

“璃蓝,这雯凰宫,是有什么不同么?”竹好似不经意的问起。

“这是皇上为他最爱的女人所筑的。这是他刚登基时说的哦。后宫里那个不想住在雯凰宫,成为皇上最爱的人呢。”璃蓝有点小小的骄傲。

竹点点头,她知道为什么后宫里的人对她是又怒又恨又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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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娈,你确定这竹先生是个女子?”

“奴婢绝不敢欺骗娘娘。这竹先生的确是个女子。那璃蓝还说竹先生……比您……还漂亮。”翠娈说到最后已是结结巴巴、吐字不清,生怕主子怪罪下来。

“原来如此。翠娈,去,给我调查这个竹刻意亲近皇上有什么意图!”

“是,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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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离开我,不……爱我没关系,为什么……要…爱上别人……”被噩梦惊醒,卉韵起身坐在床上,心中波澜起伏。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慌,卉韵睡不着了,她决定去雯凰宫看看,亲自拜访一下恢复女装的竹先生。

于是她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雯凰宫不大,种满了各种植物,最多的还是竹子。现在,黑暗笼罩着所有绿色,唯有一点烛火在跳动。卉韵犹豫了一下,朝着烛光走去。

今天晚上流轩隐又来雯凰宫了,说是睡不着。竹只好穿好衣服为他奏曲。好不容易流轩隐睡着了,竹也有了睡意,可是流轩隐躺在床上,她只好在软榻上卧下

“看着你,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流轩隐。”看着流轩隐熟睡的脸庞,竹轻轻的说,然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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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隐竟在雯凰宫过夜!卉韵不相信的看着屋内熟睡的两人,眼睛有些发红。

不可能!轩隐为何会对一个只认识不久的人动心!为什么!

卉韵再也无法忍受了!

流轩隐知道原来这深宫之中有如此多的隐患,这里有不为人知的妖物,直到竹受伤昏迷。流轩隐也不知道,原来他爱的竹,一直就站在他不可触碰的地方。

卉韵是一只迷恋着流轩隐的妖狐,尽管贵为皇后她从未被流轩隐爱过,尽管后宫佳丽三千,她也从未担心过。她从不认为会有人比她做得更好,会有人被流轩隐爱上,所以她一直温和如玉。当一个平凡的琴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无法企及的爱时,她终于愤怒了。

“竹!你怎么了!来人!传太医!”天还没有亮,流轩隐就已经醒了,他一向少眠。然后就看见软榻上的血迹,竹正躺在软榻上,本来白皙的皮肤惨白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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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竹先……竹姑娘这病,微臣,也治不好……这病,微臣也从未见过……”严太医是太医院里最权威的医生,听严太医这么说,流轩隐气愤得想要杀人。可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可以治好竹。手腕的伤口怎么也无法愈合,鲜血一点一点的从伤口流出,流轩隐能做的只有给昏迷的竹每天按时的喂饭、水,让竹不至于饿死。

半个月后,雯凰宫的璃蓝跑来向流轩隐禀报说是竹醒了。流轩隐大喜,立刻向雯凰宫赶来。

雯凰宫空空如也。倒是皇后身边的翠娈求救,说竹杀死了卉韵。

“什么?怎么可能!竹绝对不会杀人!”流轩隐大怒。

“皇上!奴婢不敢欺骗皇上!您快去看看吧!皇后她……”翠娈伏在地上不停地抖。

“你……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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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第一次看见卉韵皇后时就知道她是妖狐,只是看他身上并没有人的血气,显然是没有害过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曾想就是这一抹善念让他如同死人一般躺了半个月。半个月后等到身体自动恢复后,他便亲自捉了这只妖狐。正巧被流轩隐看见,就有些怀疑竹的善恶。竹也不言语,将卉韵变回原形扔给流轩隐。

然后,不管流轩隐怎么解释,竹总是冷冷的样子。最后流轩隐妥协的答应送竹出宫,尽管这偌大的皇宫根本困不住他。

“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走。”竹如是说。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弄人,又是一个下雨天。

同样的水汽氤氲,同样的晶莹雨帘。一次让他无意知道了竹是女子,然后暗生情愫。一次,却把他和他爱的竹永远的隔开了。

“你离开了,我只怪我自己,谁让我不相信你呢……”流轩隐喃喃道。

“你知道吗?竹。第一次看见你时就感觉好熟悉。当我发现我爱上你时,就觉得,我好像爱你很久了。可是你,再也不会听到我说这些了……再见,我爱的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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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韵很爱很爱流轩隐,她想尽一切办法让流轩隐也爱她。只是,流轩隐一直将她当做妹妹,而已。尽管她是他的皇后,也是一样。

于是,卉韵不再奢求流轩隐爱她,只希望,流轩隐不要爱上别人。

然后,竹出现了。

卉韵想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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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一队影卫去跟踪她,这个竹很奇怪。还有,不要让皇上知道。”

“又回到这里了啊。怎么每一次出去都会遇见一个有意思的人呢?呵……”茂密的竹林,穿着淡绿色锦袍的竹轻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流轩隐要是在这里肯定会惊讶的掐自己看是不是在做梦——竹居然会笑!

“上次的小姑娘挺可爱……说起来,我到底活了多久……我为什么会除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父母呢?这些问题我想了多久……”事实证明,竹不仅会笑,还会无奈的叹气。

“不知道现在外面过了多久……谁!出来!”一曲抚完,竹正在感叹就发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藏在自己身后的竹林里。想必是刚回来时,从皇宫尾随的那些人。

“竹先……竹姑娘,求求你,救救皇上吧!皇上他快不行了!”来人却是严太医和璃蓝。

“他死不死,与我何干?”竹看了看璃蓝,不为所动。

“竹姑娘,皇上他,他……真的很爱你……求求你……”璃蓝跪在竹面前,开始抽泣。

“爱我?又能怎样。”天上万里无云,竹觉得,她的情已经随着雨滴逝去了。但是,回忆就像地上枯黄的竹叶,碎满一地,想要试图挽回。

“竹姑娘!举国上下都很敬爱皇上,如果皇上驾崩了,那么,敌国肯定会侵犯我朝,这个国家就毁了!竹姑娘,请您三思啊!”严太医说的很溜,显然之前被教的很好,不过倒也符合实情。

竹转过身,抱起她的琴,道:“走吧。我去看一看。”

“是狐族的炼血,就是我上次中的诅咒。不过这个诅咒强了许多,我解不开。”竹看着榻上的流轩隐,冷冷的说。

“竹先生!”

“你们可以等着他死掉,然后我用换魂曲让他再次复活。”

“琴韵挑心弦,月色引苍凉。若思绪似潮,有悲欢如浪。流雨漫过往,琴声入雯凰。离人叹情短,暮斜待君归。爱恨谱作曲,一首相思碑。”七根琴弦发出的声音冷清,更加凄冷的声音和着琴声,一字一字的念出这首诗。

“换魂曲,即一命换一命,流轩隐,你不用等我,我不会回来了。”

“这是你欠我的,也是这个国家欠我的。”

“所以,请你好好活下去,你会找到一个你爱的人,继续自己的生活。”

“你说的文娟应该就是三十多年前不小心跑进竹林的小姑娘,你可以放下对你母亲的承诺了。”

“就这样,流轩隐,再见。”

“不要走!”流轩隐被噩梦惊醒。然后发现,这不是噩梦,是真的。

“竹!竹!你去哪了!你给我回来!”

雨下的很大,雨滴滴在流轩隐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

“我会好好活下去,连带你的那一份。”

未央三十六年,天隐豫言皇帝猝。

“咦,妙音仙子,历劫回来啦。”云雾缭绕中,一个白衣女子笑道,生的是一副倾城姿态。

“嗯。”一个穿淡绿色华服的女子答道。

“既然回来了,不去你的天音殿吗?”白衣女子见她向一个地方走去,问道。

“不了,我去天隐宫。”

“啊?那天隐上仙不得高兴死了。话说,我有好几天没有看见天隐上仙了……咦……听我说完啊……”

“妙音仙子,主上现在不在。”

“我知道,我进去等他。”

“妙音仙子,三十天了都,您一直在这坐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您先回去,主上回来了我就去通知……”

“璃蓝,你好大胆,居然敢赶走我的贵客!妙音仙子,你怎么来了?”那小童子正说着,就从殿外走进一个男子,一身高贵的气质。

妙音仙子也不言语,扯下一小股头发,放在面前,那发丝就浮在半空中,自主的排列出了七根琴弦一般的样子。有的弦是一根发丝,有的是两根合成,有的……最后,妙音仙子双手抚上去,轻轻一拨,那发丝竟然就像琴一般发出了声音。

“琴韵挑心弦,月色引苍凉。若思绪似潮,有悲欢如浪。流雨漫过往,琴声入雯凰。离人叹情短,暮斜待君归。爱恨谱作曲,一首相思碑。”妙音边奏边念,曲终,词终。“相思是悲,此曲故名相思碑。”

妙音仙子说完,手一挥,发琴变成浮尘。她不看任何人,就这样走了出去。

“你这么说,想必是已经道我偷偷下凡陪你历劫的事了?妙音仙子,你将我拒绝了几万年,好歹也要答应一次吧。”天隐上仙在她身后说道。

“叫我妙音就好。”妙音仙子转过身,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司命殿。

“天隐这个混蛋!要不是看在他人还不错的份上,谁要帮他追到妙音仙子啊……”

“少,不要埋怨了。”

“怎么能不埋怨呢?又一个美女从我眼前消失了!!!!”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