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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26章 夯牛

2016-10-13发布 3840字

疾光三人来金刚丘拜访腾渔旧交,当力场上的拔山宗弟子看到仆成出示的黑石牌,一群粗俗的筋肉狂人立刻多了几分恭敬客气。为首的猿族看来就是这里的领头,他对身后额生独角的青皮壮汉吩咐几句,就亲自前头带路。

拔山宗弟子态度见牌前后变化如此明显,疾光好奇地问三哥:“仆成,这石牌什么来历?”

“回少主,这是拔山宗发给访客的通行证。力字数量和写法说明客人与哪几个堂主认识,也能看出来人与拔山宗的关系亲疏。我这个四字力牌按理应该去见漩浪大宗主,但他与卷岗、抛山两位副宗主常不在家,所以这位兄弟应该会带我们去见夯牛副宗主。”

穿过力场,拾阶而上再走一段山道,到一处名叫“善力广”的地方才算拜见拔山宗正门。善力广与前面的力场一样开阔,四座用精雕巨石搭建的大殿全都坐北朝南一字排开,分别挂着“吸水”、“高扬”“踞猿”、“大角”的牌匾。四殿后面有上下山的道路,各自通向“吸水漩”、“高扬岗”、“踞猿岭”、“大角峰”四处宗主殿,拔山宗高级弟子平时就在那里接受不同力王的指点。

疾光三人要去的是大角峰。通过对应大殿,主仆们一路来到一个如同小型悬空索的地方。两座昂角奋蹄的巨型犀牛石雕拉起黑色钢索,系挂厚重石块连成的悬空桥,走在上面感觉开阔不说,凛冽山风疾吹而过,吊桥甚至纹丝不动!

“除了脚下俯牛桥,通往别处还有八座同样结构的悬空桥。”仆成介绍:“这叫飞桥锁峰阵,只要扼守桥头,任何人别想轻易攻陷拔山宗……”

听到建造这些雄伟吊桥时,纯粹是用无匹巨力硬生生提起重大千吨的桥身,再挂于系缆石上!疾光、临讐俱是一惊——拔山宗弟子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大,由此可见一斑!

过了俯牛桥,夯牛宗主所居的青牛宫已在眼前,另外几位宗主分别在漩水宫、象驮岭、猿修殿。四地与善力广中间,还有一座专门修建、用于宗内比武的“试力塔”。那是一根直上直下,高有千尺,直径也有千尺,墩子似的的黑色巨柱。每年,拔山宗子弟都会在柱顶较量一番,相比期末大考。

带路的猿族弟子向青牛宫守卫禀报一下就返身回了力场,自有人带疾光三个去见夯牛宗主。

进入这座“牛气冲天”的大殿不多时,就听见一阵憨声高叫:“是哪个老朋友来我拔山宗啊?还藏头露尾不肯报上真名?”

来的当然是夯牛,但他没听过疾光这个名字,仆成又没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犀牛宗主才有此一问。

随着沉重脚步,一道巨影填满了访客的视野。夯牛脑袋上的硕大独角,足够四个疾光挂在上面荡秋千!如果说在力场见到的那群拔山宗弟子各个堪比小山,夯牛那体型就是摞一块的三四座小山!疾光得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下巴……

疾光仰视青牛宫之主这会,老牛也瞪着铜铃似的牛眼朝下看。瞧了两圈他也没认出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就纳闷地又问:“三位朋友有我们拔山宗的四字力牌,可老牛怎么一个都不认识?说说吧,你们都是啥人?”

仆成到这就不用再藏了,于是上前拱手施礼道:“夯牛宗主,我们可是太久没见了!不知宗主是否还记得腾渔这个名字?”

“腾渔?……不记得了。”夯牛晃着大脑袋实话实说。

疾光暗想:“这拔山宗的人还真是实在啊,连宗主都这样没心机,难怪之前三哥要特别提醒自己别跟他们兜圈子。”

仆成跟夯牛很熟悉,老朋友把自己名字都忘了,他也不以为意,继续大笑着问:“真是贵牛多忘事啊~~那浪子呢?这个名字宗主还记得吗?”

“浪子?我想想……浪子……浪子……咦!?难不成是以前的浪子腾渔!你们回来了?哎呀呀~~我的好兄弟!你们可是太多年没来过了!这掰指一算……”

夯牛一共就六根手指头,而且他粗枝大叶明显不擅长算数。

“不算了~~说说!你们俩活宝这些年都跑哪去了?还有……”

这次不等夯牛说完,仆成立刻打断他:“老牛头,别刨根问底了,其他三位宗主不在宗门吗?”

“好,小水鸟你不让问我就不问了。其他几个都有事,又把我扔下看家!还说什么‘我次次出去闯祸’……咦?我说小水鸟,你难得回来一次,原来不是来看我老牛的?这可就是你不对了。”

老牛头……小水鸟……二哥、三哥还真是跟拔山宗的几位不见外……

“我哪里敢?我要不来看你,你老牛以后还不把我拒之门外?来瞧瞧,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见面礼,这总能证明我的诚意了吧?”

“哟~投索?做得好精致啊!这分量~~~不错!不错!真是不错!小水鸟你来的还真是巧!我那投索又用坏了,刚才正自己琢磨着修呢~好!老牛我喜欢!小水鸟你还真是心里没忘了你牛哥,我信你!”

“老牛头,别光顾着咱俩聊了,你就不问问我身边这两位?我们总不能一直站着说话吧?”

“对对对~老哥哥失礼了~~”

夯牛收起仆成送的见面礼,边招呼疾光、临讐,边吩咐手下去准备酒席。时候也差不多该午饭了,正好给三人接风。

仆成称疾光少主让夯牛很是意外,至于化名阿三的临讐他倒没怎么在意。四人边走边说,来到席间。疾光、临讐看到那桌上的盘盘碗碗立刻目瞪口呆!

那盘子大得能给普通人当床!那酒壶堪比水缸!那海碗足可以泡澡!桌上的饭菜堆积如山!而且桌椅碗盘,一应器物全都是重量惊人的石头雕刻而成!一点修为没有的普通人怕是根本没法在这生活!拔山宗果然名不虚传!

宫主落座——疾光三人差不多得站在椅子上了……晚宴开始。多亏小矮人们都还练过,不然连筷子都拿不起来!说是筷子,其实就是两根粗大的圆棍!疾光、临讐根本用不习惯,而仆成把他傀儡师的功夫亮了出来,倒是吃喝无碍,前两位也有样学样,这才没在老牛头面前闹笑话。

“小水鸟,来,我们多年不见,再干一杯!两位朋友既然是我兄弟的兄弟,也一起来!干!”

夯牛能把那浴盆似的大碗一饮而尽,疾光他们可学不了这个,浅尝辄止,好在青牛宫主也不计较。舞台似的桌面上,夯牛自己横扫了一大片,剩下的三位连一个盘子都没清理完就吃不下了。不过老牛头是个性情中人,他毫不介意,自己图个开心。

酒足饭饱就聊到了正题。

“小水鸟,你刚才说话吞吞吐吐,俺老牛也就不多问了。不过你跟浪子脾气不一样,我还是知道的。你不像他——那哥们喝醉酒就晕过来,也不管我们有事没事,拉着我们不是切磋就是喝酒。说说,你带疾光、阿三两位兄弟来,究竟有啥事啊?”

刚才即便没有杯杯全干,仆成也喝了足足两缸酒,这会已是半醉半醒,人彻底放开了。

“牛老哥,我这次来还真是有事相求~~嗝~~你可知道我和昆泰这么多年不曾登门究竟是何原因?~嗝~~因为我们俩根本就没在灵兽山啊!……不是不想回,而是不能回!”

“啥!?为啥不能回?凭你和昆泰,还有……凭你们俩的本事咋还用躲到㞭㟶峪,连老家都不敢待?哪个混账玩意敢欺负我兄弟!?告诉我!你牛哥替你出气!”

“腾渔谢谢牛哥!可……嗝~~可我和昆泰都只能远走逃遁的势力,又怎么敢连累老哥?不……不说这个了!来!就为牛哥刚才的话!我们干!”

疾光从未见他三哥如此模样——那满碗酒大半洒在身上、地上,小半瀑布一样灌到嘴里。不是在喝酒,而是借酒消愁,压下心里郁积多年的愤恨。他想阻拦,却被仆成推开。

“牛哥,我……腾渔此来,就是想~唔~~~~~~~就是想拜托……拜托拔山宗,传授我家……少主~嗝~~我家少主疾光,拔山宗绝学!”

这次夯牛没有急于开口。

拔山宗绝学有好多,大概分文武两类。文就是石雕、建筑等安身立命的本领,腾渔肯定不是为此而来。武则又分三种:一为力王锤,二为金龟座,三为投索技。前两项为麒麟泊书剑庄巧能祖师所创,一主攻,一主防。但拔山宗后来把这两项都做了改造,发展了特别心法。如今,同出一脉的功夫在四力族之间流传的版本各具特色,再融入不同的投索技当中,已经成为拔山宗独步天下的依仗。当年昆泰都没学成,何况初来乍到的疾光?这不是夯牛自己做主就能向外人传授,可他看到腾渔独自前来相求也难以直接拒绝。虽然不知过去老友经历过什么,但性情豪爽、重情重义的夯牛无法对腾渔的请求无动于衷,至少他应该为兄弟报仇雪恨出点力。

“腾渔兄弟,你的话让俺老牛有点为难啊。这样吧,此事容我想一想,明天给你个准话。”

牵扯宗门绝学,夯牛没有立刻拒绝就已经很够意思。仆成不能再说什么——当然他也醉得不省人事了。于是,夯牛安排疾光三人在青牛宫住下。

第二天一早,犀牛宗主就来找仆成,但后者依然宿醉未醒,夯牛只好招呼疾光、临讐用膳,派人伺候仆成。直到天色傍黑,仆成才清醒过来,四人再次聚到一起,夯牛把他的打算和盘托出。

“腾渔兄弟你也知道,要学拔山宗绝学必须是我族内弟子。当初因为昆泰兄弟不肯放弃鲲鹏族身份拜到拔山宗门下,我们如此亲密的关系都没破例传授,你家少主……”

“这点夯牛宗主无需多虑,我家少主可以拜入拔山宗。”

“嗯,我明白了。但要从普通弟子开始,至少得几年才能得到宗主亲自指点,我猜疾光兄弟恐怕时间不是太宽裕,况且他先天条件不太符合拔山宗选弟子的要求,所以老牛想了个办法——疾光兄弟先拜入宗门,九月初九宗门大比时,我俩比试一场,到时候老牛只输不赢,这样疾光兄弟可以直接学到本门绝学,别人也无二话。腾渔兄弟意下如何?”

夯牛是真心想帮仆成,他甚至连一门宗主的脸面都放下了!疾光三人大为感动。不过人家如此这般,仆成却不能接受——宗主败给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这以后夯牛哪还能在宗门内昂得起角来?

“夯牛宗主,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阿三不能让您在拔山宗弟子面前坠了身份。我有一法,您不妨听一听。实不相瞒,疾光是阿三的徒弟。我与您来一场赌斗——如果阿三输了,疾光从头学起;如果我赢了,疾光直接成为拔山宗主真传弟子。您看如何?”

师父对宗主,双方约战,愿赌服输,这倒是个办法。

“嗯……那好!老牛依你!但既然是我们赌上各自脸面平等交战,俺到时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阿三也想领教下夯牛宗主的手段!”

几年来一直心情抑郁的临讐,豪气冲天地与夯牛相视大笑,同时高举海碗。

“干!”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