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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立志从事电影事业的年轻人,我在高中时期一直是以一个怪人的形象存活在别人心中,很多人非常愿意和我交往,因为我可以作为一个异类被他们随意嘲笑,他们知道我性格温和天性懦弱所以不会担心我会发火,就算发火他们也不怕,因为我打不过他们,可更多人却不愿意和我交往,平时对我也是怒目而视,我知道这些人很看不起我,虽然我更看不起他们,可高中时代我还没有发育完全,其实内心深处还是非常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所以一有机会我还是会去巴结那些对我有意见的混蛋们,不遗余力去拍他们马屁,像讴歌党一样去赞美他们,深深渴望和他们同流合污。但是结果并不如我意,所以一定程度上我是孤单的,不过到高三的时候我就不孤单了,因为我们学校出现了一个更怪的怪人并且这个怪人很快成了我的好朋友,这个人就是李乐。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李乐相遇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学校的那些孙子们一个个议论着如果学校里两个怪人碰到了一起会产生什么反应,说实话,在1996年左右的一所普通中学,这绝对是一件值得所有人引首翘盼的事情。
李乐是南京人,比我小一个年级,天晓得他一个省会的孩子怎么会转到我们这所地级市普通高中读书的。而作为第一个以普通话为日常生活语言的人,李乐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全校的轰动,高一的时候很多男女找了各种借口和他搭讪想听他开口讲普通话,然后等李乐一开口突然就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就用扬州话议论纷纷,丢下目瞪口呆的李乐扬长而去。
李乐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敌视我,那是我读高三第一学期的时候,当时我还不认识李乐,只是知道比我低一年级有一个南京人,不但长得丑,而且邋遢无比,走在路上随地吐痰,穿的衣服从来不洗,近他身方圆十米之内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臭味,吃饭的时候喜欢把饭一下子先扒到嘴里,然后鼓着个嘴和你说话,把饭喷的你满脸都是。此外李乐还有一大爱好就是抠脚,冬夏春秋李乐都可以畅通无阻地抠着臭脚然后给你讲人生哲理……总之李乐的形象完全颠覆了我们对大城市人的崇尚,所以我也瞧不起他。李乐瞧不起我是因为我高三那年做到了学生会主席,开始在低年级的学生里面呼风唤雨。李乐觉得这个学生会主席应该是他的,因为我是属于那种看上去就很没有能力的人。李乐把这样的愤怒直接表现在和我一开始的交往之中,我上任后的第一件大事情就是恢复学校广播电台,我想找一个普通话好的同学作主持,第一个自然想到了李乐,没想到找到他的时候居然不理我,后来在李乐那间单人宿舍里,他兴致勃勃地对我说:“苏扬,我看你一天到晚拉着个脸,一看就是那种特虚伪的人。”
李乐一个人住在学校附近的一间民房内,那间小房间常年阴暗潮湿,臭气熏天,墙上爬满鼻涕虫、蜈蚣等无脚或者多脚的昆虫,另外那张近乎腐朽的床上睡的是李乐,床下睡的则是老鼠,蟑螂之类的活物。就是在这间房之内,李乐N次对我发表他的宏才伟略,他总是用铿锵有力的语调然后吐液飞溅地告诉说人心狭隘,世风日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了解他的内心世界。他激动的告诉我他要成为一个思想家,他说中国人灵感禁锢了太多责难,他要让痛苦的人民得到解脱。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非常认真,认真到我没有觉得他在发神经,认真的尽头就是激动,于是我们互相激动惺惺相惜,我问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做电影导演,通过电影艺术发挥我们的冲天的才华和通地的情操,结果李乐很不屑地白了我一眼,他说他要做演员,成为大众的偶像,而北京电影学院将是他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归宿。
李乐一直强调自己很孤独,他说高中三年是他最为压抑的三年。压抑具体的表现之一就是没有女人可以干。李乐的意思是一个人发育成熟了的男人如果得不到性的滋润就是对人性的一种诬蔑和残害。他说在非洲的某个国度人们可以自由****,那才是真正文明的标志,李乐说这话的时候非常的高兴,一边叙说一边做各种各yang的动作,并且不时用挑逗的口吻说:“怎么样,苏扬,想不想干女人啊?”
而为了宣泄内心极度的孤独他采用了以下两种方式:
1、乘放假了隔壁女生寝室没有人的时候翻窗过去躺在女生床上睡觉。
2、半夜围绕着学校溜达,不时大叫几声,装鬼吓人。
我在和李乐惺惺相惜了大半年之后就光荣从高中毕业了,李乐还要在那个鬼地方受苦受难一年,离别的时候李乐很是悲壮地让我在上海好好混,然后他会在这个城市与我会合,李乐说这话的时候牛气冲天,从某种程度上也增加了我的自信心,最后李乐再三叮嘱让我到了上海之后多去上海戏剧学院走动走动,李乐说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在那个美丽的地方你会寻找所有失落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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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的最后几年上戏正在大张旗鼓搞建设,当时的后门面对延安西路,大概也就一米多宽,极容易被人忽略,我就曾无数次站在上戏的后面前然后到处问人上戏在哪里。上戏很小,完全可以用弹丸之地来形容,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正值十月,天气炎热空气窒息,站在上戏里我不识东西南北却始终兴趣盎然,我看着上戏的一切然后煞有其实地告诉自己这里面的一切都很神圣。
我还很清楚记得一次在上戏红楼前的草地上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娇小可人,动作幽雅。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草地上晒着太阳看书,她穿着浅灰色棉布长裙身边有着乌黑的长发。我想不愧是上戏的女孩子气质就是如此与众不同,我躲在远处悄悄观察了半天之后鼓足勇气上前询问能否和她交流,那个女孩子抬头的时候满脸的红疙瘩吓坏了我,不过看在是上戏的面子上我很快对此忽略不计,于是那个美丽的秋天下午我就坐在浅绿草地上和她说话,我们讨论的内容是文学和戏剧,女孩子告诉我她名叫章琪,湖北襄樊人,戏文系的大一学生。我告诉他我要做一名导演,对此她表示支持,她很为温情地说有梦的孩子都会有人疼的不过现在你最好应该去导演系看看,或许真的有机会实现你的梦想,最后分手的时候我们还像模像样的交换了电话号码,表示以后还可以联系。
后来我真的跑到了导演系办公室然后找了一个老头倾诉我的理想,那老头在听了我蹩脚的普通话描述了半天之后也不知道所以然,最后烦躁地打断了我的话,这个老头让我先回家,等大学毕业了再说,老头的这种态度让我颇为伤心。
我一度坚持认为上戏才是人间真正的天堂,不过天堂里的神仙们可不是这么想的。在上戏那凸凹不平的篮球上我就看到几个像得了老年痴呆症的家伙一边极度颓废拍篮球一边唉声叹气。上前一了解,原来是帮大四毕业生,正为找工作发愁呢,当时我就特别不理解,我想天堂里的神仙难道也会为那种俗事烦恼吗?结果天堂里的神仙告诉我其实他们这些外地毕业生想留在上海也很困难,很多人为了留在上海把而把简历投到了拖拉机厂。
总之在大学第一学期差不多每个星期都要花费两个多小时去一趟上戏,我就像一个疯子一样迷恋着上戏的一切人物、动物和植物,迷恋到哪怕在里面上一次厕所都是一种肯定和成就,只不过这种热情并没有保持很久,当我开始熟悉自己学校的一切并且迷恋身边的酒色生活之时,我很快就遗忘了这个地方,并觉得再动不动就说寻梦实在太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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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到上海上学后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还和李乐以及上戏都有关系。
那是1998年的4月,行将高中毕业的李乐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长江来到上海,准备报考上海戏剧学院。其时我和李乐已经几乎没有联系了,我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到我宿舍的电话号码的,反正他有的是这种本事。总之1998年四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李乐的电话,着实吓了一大跳,听李乐口气似乎和一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满身锋芒和思想,李乐牛B哄哄说他要来上海考上戏表演专业,让我给他到上戏报名先。李乐说他虽然比较瞧不起上戏,但是北京太远了,而且据说上戏不太注重考生外贸,所以决定屈尊上戏。电话中我问李乐要不要我到长途汽车站接他结果引来他的极度不快,李乐的意思是他一在大城市长大的小孩去上海难道不识路吗?或许是在我们那块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蹲太久了,李乐急需这样的方式证明他依然是一个城里人,最后我提醒李乐长途电话还是比较贵的,李乐才醒过神说他要去上晚自习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上戏专业考试前一天下午我正在宿舍里和同学打拖拉机,传达室的老头进来说楼下有人找我,走到门口我看到李乐正坐在我们宿舍楼前的台阶上旁若无人的抽烟,见到我立即上前要和我拥抱,结果引来无数男人唾骂。李乐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兄弟,上海可真他妈的大啊。”
晚上我和李乐在宿舍走廊谈话到半夜三点,聆听李乐教诲无数。第二天带他去了复旦大学和外滩转了转,下晚的时候赶到上戏,一路上李乐对上海的马路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不时给我对比上海和南京两个地方的区别,李乐的声音像是在演讲,车上的人对我们怒目而视,李乐却获得了无比的满足感。而到上戏的时候,李乐突然立正,对着上戏大门念念有词,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把我拉在后面也不管,怪异万分。
李乐那场专业考试在七点半举行,地点就是在上戏著名的红楼。我们到上戏时候离考试时间还有一会儿,我和李乐就绕着上戏转圈子,只是上戏实在太小了,转了两圈也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其间还上了一趟厕所,最后我们站在红楼门口百无聊赖。
没过多久有两个小姑娘朝我们走了过来,两个小姑娘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走在一起比较搞笑。等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矮胖姑娘对我们说:
“同学,厕所在哪里啊。”
我们把刚才厕所的位置告诉了她们,两位姑娘道谢转身就走,看来是急坏了,结果没有想到刚过了一会她们又回来了,正当我感慨她们如厕速度之快时女孩子特郁闷地对我们说:“那里只有男生厕所的。”
“那我帮你去找女生厕所吧”,李乐自告奋勇。
“算了,不找了,反正也不是很急的”,高瘦女孩子说。
“你们不是上戏的,来干吗呢”,李乐问。
“考试啊”,矮胖女孩子朝红楼嘟嘟嘴说。
“巧了,我也是来考试的 ,咱们还一个考场呢”李乐对矮胖挤眉弄眼,说他们很有缘分。
矮胖一看原来是同盟,也就忘记如厕这回事了,摆开阵势和李乐海阔天空对侃了起来,到底不愧是有勇气考上戏的孩子,听那谈话内容绝对广博,和我们的李乐有的一拼。
我无数次想插嘴可是李乐不给我这个机会,李乐非但不给我插嘴的机会还提议我可以到一边歇会儿,李乐嬉笑着对我说前面的草坪上有蝴蝶在飞舞,地下有鲜花在开放,如果我实在太无聊了去抓抓蝴蝶采采鲜花什么的肯定会比较有意义,李乐说完就和那矮胖姑娘狼狈为奸地笑开了。
我当然不会去抓蝴蝶,我座到一边的台阶上从包里拿出一本计算机中级教程像模像样看了起来――天晓得我当时怎么会看那种书的,总是我看得还蛮有感觉,像一个知识分子。
七点半的时候李乐和那矮胖进去考试了,那个瘦高个姑娘斜依在不远栏杆上唱《听海》,瘦高个嗓音甜美,声情并茂,唱的我忘乎所以,结果我看书是看不下去了,干脆胡思乱想起来。
“嘿,你唱的可真好”,等瘦高个唱完,我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心里话。
“谢谢你啊”,女孩子依然斜倚着栏杆,头侧了过来看我一眼,妩然一笑,然后又把头转了回去看前方,明眸善睐。一阵晚风过来,吹起姑娘雪白的长裙,吹出姑娘那消瘦的胳膊,姑娘的脸颊有点苍白,姑娘的眼神有点忧伤,看的我忘乎所以,前几天刚看完《天龙八部》,于是那个时候我平生第一次联想到神仙姐姐这个名词。
神仙姐姐又唱了一会儿歌,大多是伤感那些情歌,唱到最后或许是累了,就座到了我身边和我聊天。我语无伦次问神仙姐姐是干吗的,她说她快高三毕业了,已经被保送上音乐学院,现在正闲着呢,今天陪同学来考上戏。神仙姐姐又问我是干吗的,她说我看上去像一个蛮有品位的人,我连声谦虚说自己只是一个没落的校园诗人,今天也是陪朋友来考试的,然后随便绉了几个书名说那是我出版过的诗集。
结果我们两立即互相吹捧表示认识对方是一种荣幸,女孩子告诉我先前那个姑娘叫李佳,她叫胡嘤,结果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胡琴,然后又联想到黄沙和金甲,最后联想到关山明月楼兰贺雪,我把这些想象告诉了胡嘤,胡嘤当场表示为之倾倒,然后对我诗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在李乐他们专业考试的那一个半小时内,我和胡嘤把绝大多数时间用在了聊音乐上面,胡嘤给我讲意大利歌剧和莫扎特,我给胡嘤讲刘德华和郭富城,居然也谈的颇为投机,最后我们还花费了一会儿讨论了一会儿爱情,胡嘤说她将来最大的愿望是可以好好谈一次恋爱,我说我先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谈恋爱,胡嘤问我实现这个愿望没有,我说本世纪没有指望了。
最后李乐和那个李佳比肩出来的时候我和胡嘤俨然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李乐一出来就连声抱怨今年的专业题目太恶心,居然让他扮演卖瓜的老农,而李佳扮演的是一个理发师。我们站在红楼门口聊了一会儿,请别人给我们拍了几张合照,后来李佳说太晚了要回去了,我和李乐强烈要求送她们到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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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戏后门出来后我们一直沿着华山路走着,华山路清静幽雅,路两边是高大稠密的法国梧桐,梧桐旁边就是错落有致的居民住宅。李佳和李乐走在了前面,我和胡嘤慢慢在后面,胡嘤说要听我背唐诗,我就给她背《黄鹤楼》,背了一会儿我开始有点小伤感,看着那幽静的月光,那纷飞的落叶,还有那凄冷的晚风,我生平第一次强烈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诗人,而我正拥有着转瞬即逝的美丽,我突然目不转睛看着胡嘤然后说:“胡嘤,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美丽,可是这些美丽大多残缺,上海真的好大好大,今天我们一别,说不定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相见了,人海茫茫,有朝一日就算我们擦肩而过,也不会再为对方留下会心的笑容。”
女孩子最听不得“一辈子”这三个字了,胡嘤当场来了个眼冲泪,一言不发地跟在我后面,一边继续听我背诵唐诗宋词一边努力踩我的影子,我努力搜刮着脑子中不多的唐诗然后用沧桑无比的语调给背诵出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刻我内心深处有了一股温暖的感觉,觉得我曾经喜欢的姑娘都是那么的鄙微,不直为道,只有身边这个叫胡嘤的女孩子才是那么珍贵,,我甚至大胆想象如果我当场把她拥抱,是否就会立即拥有美丽的爱情。
当然我没有拥抱到胡嘤,就当我心猿意马的时候李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面前,我问李乐怎么不走了,李乐说她们的车站到了。
在车站等了一会儿公车就晃晃悠悠地开过来了,李乐和她们一一握手道别,互祝珍重,我为了更加沧桑点只是站在一边冷冷看着胡嘤什么话都没有说,胡嘤没有看我就匆匆上车了。当公车慢慢从我视野中消失的时候,我又想起了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一辈子”,然后眼睛一红差点没有哭出来,我偷偷看了李乐一眼,发现他已经收起满脸的微笑然后变得和我一样的悲伤。
一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人一旦找到爱恋的对象然后表现出的力量显然是非常可怕的,从上海戏剧学院回来之后我性情大变,天天猛啃唐诗宋词,最后酝量了一个星期用文言文写成了生平第一封情书然后给胡嘤寄了过去,然后每天到发邮件的时间疯狂往传达室跑,看到别人拿信就心跳加速,大脑充血,最后甚至产生幻觉能够把别人的名字看成自己的名字,就这样冲了几天的血之后还真收到了胡嘤的回信,胡嘤的回信用的是白话文,且言简意赅,大体意思是让我现在要以学业为重,不要胡思乱想。她最近几年不会考虑谈恋爱的,在打击了我之后不忘安慰安慰我,胡嘤说会永远记得我那天摇头晃脑给她背诵《黄鹤楼》的样子的,当然还有那个“一辈子”理论,在信的最后胡嘤让我不要回信了,胡嘤说既然你认定残缺也是一种美,不如我们就去身体力行追求这种美好了,一辈子太长,只争朝夕。
几年后的今天,我会偶尔翻出那天在上戏红楼前我们四个人的合照,在红楼的前面草坪的侧面,有着四个微笑的少年各自举着自己的手做胜利的手势,我看到照片上的我满面油光,头发蓬乱,穿着灰色的衬衣,衣领那里还露出里面的黑色的春秋衫,身上背着的是在五角场花20块钱买的单肩包,我还记得包里面放着一本王朔的小说集,我看到那个时候的我一脸的单纯,朝气蓬勃,显而易见是一个相信爱情相信生活会更加美好的孩子,我再看看我身边的胡嘤,居然找不到那种长发飘飘、白裙飘飘犹如仙女一样的感觉了,只觉得她长相欠佳穿着也普通,且笑容晦涩目枯涩,和现在身边的任何一个上海女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奇怪当初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这个姑娘然后为她郁闷了差不多有一年时间的,对此我最后也是用成长来解释的。
看这些照片的时候我时而会微笑,时而会皱眉,我说不出心中到底是喜还是忧伤,两三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表面没有改变太多其实已经天翻地覆,现在的我依然油光满面头发蓬乱可是脸上再也找不到那份单纯身上也早没有了那种朝气。我想所谓的成长可真是一件好事情,人是长大了,可这精神却活下去了。
“嘿,哥们看什么照片呢那么投入啊!”
“没什么,一群傻B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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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在我们专业两个班六十几个男人中间问谁操游戏最牛B,那么你得到的答案肯定是杨三儿;如果你问谁泡马子最牛B,那么别人会告诉你是老马,如果你问谁为人最怪异,那么得到的回答肯定是B哥,而如果你问谁在网络聊天最牛B,那么是个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大声告诉你:“是-苏-扬。”
基本上,在2000年以前我们上网是很少聊天的,那个时候还没有几个人知道QQ是什么东西,当然那个时候QQ还不叫QQ,而是叫oicq。我们上网基本上是在论坛里灌水,要么就是看黄色图片,闲暇下来才在一些聊天室随意聊上几句,辟辟情操。而那个时候上海本土可供聊天的网站还很少,上海的朋友就会知道当时“上海热线”有几个聊天室还可以,然后就是“凯利的天空”的聊天室人气蛮旺,剩下的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破聊天室了。而那个时候聊天的人也绝对单纯,还不懂得装女人去寻欢作乐,一个个掏心窝子般真诚无比,可以算作一些网络聊友的孩童期。
可是2000年暑假一过,QQ大行其道,从此几乎人手一个QQ号码,个个张牙舞爪般地号称要上网寻找爱情,聊天成了所有人上网最大的活动,网恋成了所有少男少女的终极目标。此情此景可以用“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来形容。2000年的时候申请QQ号码还不要花钱而且也很便当,我们班每个人差不多人手有三个以上QQ号码,每个号码上都不下几百号人物,抱着广种薄收的心态,遍地撒网,只可惜QQ号码数量和网恋次数是不成正比的,所以真正能网恋的人是少之又少,而能网恋成功的更是凤毛麟角,所以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个人,他不但打字速度是其他人五倍之上,而且在网络上言语幽默,充满哲理,并且他懂得浪漫,博览群书,说山盟海誓的话跟玩似的,更为重要的是隔三岔五就能小网恋一次,且成功率极高,那么这种人想不引起别人尊重都很困难。
没错,我正是在说我自己。是网络给予了我这个契机,我是说,凭借我网恋的数量和质量,我很快在我们专业声名大噪,成了无数渴望网恋的少男们所景仰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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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0年开春到2000年年底这近一年的时间内我网恋了不下十次,大多是假戏假做,只是用无限的谎言换取一时的虚荣罢了,当然也有假戏真做的。其中最为投入的一次是和一个名叫BOBO的北京姑娘于2000年初开始的网恋,时间持续了足足有半年。
这个北京姑娘比我大三岁,抱着“女大三、抱金砖”的心态我积极热情投入了这场网恋之中,只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见过那北京姑娘一面,甚至连照片都没有看到过一张,只是不停地打电话,维持了网恋最为纯朴的一面。电话基本上都是她打过来的,长途一通就是两个小时以上,她说她在中关村一家网络公司做行政,2000年的时候所有网络公司都在疯狂烧钱,所以这些长途电话费实在算不了什么,她还说她很爱我等我毕业了之后就要来上海找我然后嫁给我,我长那么大都没有听过几个女孩子说喜欢我更不要说要嫁给我了,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中我很快不能自拔,把和她打电话当成了人生最大的乐趣,情到浓处的时候我无数次要求她来上海可是都被她无情拒绝,她给的理由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她现在贸然过来和我相见的话那么我们肯定会离不开对方那样不但影响她的工作也影响我的学业,所以为了我们美好的未来我们只能忍。
我接受了这样的理由并且继续欢天喜地做着我美丽的网恋之梦,那种感觉就是“天很蓝,风很轻,世间万物是如此美丽”,如果你当时对我说我是在进行着极为虚无的行为我肯定会和你翻脸,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持续了不到半年,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我们郑重其事举行了分手仪式,彼此给对方写了分手信,并且流了眼泪。分手是我提出来的,因为她后来总是给我发一些黄色的小说,在网络上聊天也动不动地要和我谈性,要知道2000年我绝对还是一个很纯情的人,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我喜欢的姑娘有半点放荡的举动,她的这些行为引起了我无穷的反感,一度让我猜想她是不是一个妓女,为此我难受了很久,最后一次电话时我们回味一起走过的半年日子的时候居然同时痛哭了起来,我第一次觉得网络是那样残忍,而经历了那次之后我开始百毒不侵,开始享受起网恋起来。
我网恋的对象包括了:中学英语老师,护士,高中生、大学生,网络公司白领,无业游民……,和这些女人或长或短、或真或假的网恋时,我游刃有余,坦荡如邸,初显大师风范。
就这样我引领我们班聊天的风潮,而为了言传身教,我特地花费数日精心编撰一份聊天宝典,里面记录我的聊天的经验感悟,还附有我和一些女孩子的聊天实录,此宝典一出,立即引起全班轰动。每个人都拿个磁盘到我电脑上拷了一份回去,从此以后每个人在网络上说话开口就是“相信网络、相信你我”,闭口就是“在这茫茫网络上你我相逢也是缘分的一种”,而我也凭借此宝典充分奠定了我聊天圣手的地位,受到一帮子民的典礼膜拜。
可是拥有一份宝典显然是无法掌握我聊天的神采的,那帮家伙发现用我的话依然无法成功网恋于是开始现场观摩,因此我聊天的时候后面总会有人坐在后面现场学习。他们一边看还一边小声讨论,上课的时候都不见那么认真的,那情景颇为感人。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一天晚上我和一个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孩子聊天时,我后面居然同时站了九个人,个个恭恭敬敬地看着屏幕瞻仰我聊天的风采,在他们殷勤的目光下我也获得了一定的动力,心想今个儿非露一手震撼这帮孙子才行。为了证明我在聊天这方面依然保持着绝对的领先地位,我放弃了和那女孩子讨论人生和情感的方式,而是直接和她谈论性爱,那女孩子居然也挺牛B,毫无惧色地和我讨论了大半个小时,我把老马平时对我说过的那些性爱情节犹如长江之水般滔滔不绝表达了出来,那女孩也说了很多她以前和男朋友做爱的细节,两人颇有“英雄惜英雄”的感觉,最后我们停止聊天的时候就听后面一群老爷们齐齐长叹了口气,然后其中一个人幽幽说了句: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聊到这份上,可以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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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11月后,天气越来越冷,我对网聊也慢慢丧失了兴趣,就更别提网恋了,觉得那简直太无聊了。
不想网聊其实还有个原因,那就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突然会在和陌生女孩网聊的时候想起童小语,并隐隐有一些负罪感——一开始我丝毫不以为然,觉得童小语和我在网上认识的其他女孩没什么不一样,都是浮云,可慢慢就觉得童小语和他们还是不太一样,比如她足够单纯,原因相信人,还有,她真的很青春,很漂亮,总之,我无法忽视。
只是说起童小语,我突然意识到她从我生活中消失有段时间了,此前她和保持着两天一封信的频率,但到了11月底,突然就不再写信,也不会再给我打电话,所有原先她津津乐道的联系方式统统没有了,对此我虽然无比纳闷却也不想去追究原因,对什么都不好奇一直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优良传统之一
后来我才知道童小语是在和我赌气,因为有一天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觉得以前的交往都是她在主动和付出,而我只是被动的应付,她觉得这样她没有面子所以她想试一下,看我会不会主动联系她,看我到底是不是在乎她这个朋友,结果不试还好,这一试差点没有被气死,因为我非但没有主动联系她,而且仿佛忘记了这个她这个人一样。或许是大四的人都比较的麻木不仁,我真没怎么去想童小语,顶多在马路上看到个子高的女孩子内心会有点小惆怅。
童小语再次找我是在圣诞节前一个星期天的早上,那天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呼呼大睡,电话响了半天宿舍里的那帮混蛋没有一个愿意去接电话,最后还是我骂骂咧咧地裹着个被子蹦到了电话机旁。
“喂,麻烦你叫一下苏扬。”
“不麻烦,我就是。”
“啊!”电话里童小语尖叫一声,“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肯定不知道的。”
“你是童小语。”
“啊!”电话里又是一声尖叫,“你怎么知道的啊,我还以为忘了我呢。”
“忘了谁也不敢忘了你啊”,听到童小语的声音,我很开心。
“哼,你还好意思说,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
“我这不怕打扰你嘛,我知道你很忙的。”
“借口――我问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啊,恋爱多傻啊”,我继续和童小语捣糨糊,结果只听她冷笑了一声:“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信不信就由你了,反正我没有骗你――我说大清早找我干吗。”
“找你玩,怎么样,有空伐?”童小语提到玩顿时又热情起来。
“有,不要太有空”,我说:“童小语,可不是我说好话,这么久不联系,我还真特想你……。”
说完这句巨肉麻的话后电话那边寂寥无声,过了许久才听童小语幽幽说:“总算听到一句人话了。”
后来经过半个小时的亲密交谈我和童小语消除了所有的隔阂迅速恢复到往日的亲密无间,童小语不时用快乐和幸福这种形容词表达着她的内心世界让我很感动,通话的最后我们互相约定要一起度过这个世纪最后一个平安夜,童小语兴奋地在电话那头“耶、耶”直叫,而我也心情变得很好很透明,我想真是奇怪了我怎么会这么在乎这个丫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