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斑驳千金刻，何道轻尘风吹散。

离绍的长剑与金子羽的扇光相击，寒玉自金子羽身后一绕而过，伸手一掌打向离绍。

她从来就没有多正义，郁言这一点儿也是略微有些受了她的影响。除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行事向来随意且顺其自然，对于正义这玩意儿，她寒玉就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此刻炎煊茶去抓秋歌了，刚开始她还放心秋歌应该不会被成功抓住，此刻看见秋歌就要被炎煊茶带走，她不由得着急起来。

于是她也不再糊弄着随便攻击了，开始配合着金子羽的进攻，打算快速解决掉离绍后去想办法帮助秋歌。

离绍极快的避开了她的攻击，身影闪至一旁，寒玉正准备趁机进行第二次攻击，余光却瞥见了被郁言伤到的月无言。

她心里一惊，什么也顾不得，来不及思考便转身飞了过去。

郁言抱起秋歌，细长的手指划过秋歌的面颊，替她将面上的发撩到了耳后，动作轻柔无比，声音清冷却也低沉：“没事吧？”

秋歌微微愣了一下，手搂着郁言，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郁言亲口道出的关心。

心里一阵触动，她有些感动的抬头看着郁言那绝色的脸，他的银发散落下来，遮住了面颊，看不清他的神色，而露出的一只眼睛，有着与他身后海一般的幽蓝。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微颤着，显示出了他心底的担忧。

秋歌一笑，点点头说道：“没事儿啦，一点儿迷药而已。”

郁言正要开口，秋歌漆黑潋滟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诧，她看向不远处的方向，突然就要起身，却一个踉跄跌落在地。

郁言皱眉想要骂她，秋歌却焦急的拽着住他宽大的袖子摇晃着大叫道：“寒玉姐！”

他顺着秋歌的目光看了过去，寒玉那女人正头也不回的冲向月无言，而她的身后，离绍正朝着她的背面打出了自己的长剑。

秋歌着急，他自然也是有些担忧的，在秋歌松开他袖子的那一瞬，他便起身飞了过去。蓝光爆破，众人还未瞧清，郁言便将离绍的剑打落下。接着身影一起，在爆破开来的强劲气流中扳过寒玉肩膀搂住了她，继而落了下去。

离绍面色平静的看向郁言，收回自己的剑，抬头看向与寒玉说着什么的郁言，淡淡问道：“郁言，你可是要帮助魔界？”

其实，他这话并不是询问，而是提醒。

差点就过了鬼门关，寒玉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玩笑似的道了一句：“你小子又占你姐姐我便宜啊！”

“谁会对一个老女人感兴趣？”郁言瞥她一眼，松开了手，除了秋歌，他也就搂过寒玉了。

但是就刚刚那一搂，也叫寒玉被他寒气冻得连打了几个冷颤，郁言松开她，抬头瞥向那边的离绍，不屑的开口说道：“谁有资格被我帮？”

“寒玉姐没事儿吧！”秋歌昏迷了太久，身子这会儿也恢复了有些，跑过来就要关心寒玉，却被寒玉一个眼神给制止，停下了迈出去的步子。

秋歌立马就明白了寒玉的意思——她现在是在为天界做事，而寒玉是魔族人士，若是她俩有了什么关联，她必然会被其他仙者说道。

月无言挽着炎煊茶的胳膊下走了过来，金子羽也已经败给了离绍，烈念微等人更是全力相搏，将大半的鬼面护卫击退。

“魔君月无言，这次，你输了。”离绍背着手，作为战神，他其实是十分在意刚刚郁言与水魔之间的关系的，这事情关系重大，他想去插手，却又想到了秋歌。

他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关乎到秋歌以后的仙路，所以他只能对郁言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输了？”月无言邪笑着走了过来，站定在舞子茉的身边，看了一眼这小丫头对着离绍说道，“我输给郁言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今日之战，战神离绍，你真觉得我会输吗？”

“月华公子……哦，应该叫你魔君月无言。”秋歌打断他的话，看向这个样貌邪魅却又显温和亲切的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涩，嗓音微微颤抖着开口说道，“魔君大人呐，你计划的可真好啊！”

“现在一切都说的通了呢！”秋歌为自己在此事上的愚笨感到恼火，也为一直对月无言所怀着的亲切感而感到耻辱，“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当初为何要赠我酋箜扇了。”

秋歌大笑了起来，停止之时，她慢慢道了出来：“有了酋箜扇，我就更容易寻找到五灵，更是拥有了寻找五灵的勇气。而且，也正是与鹓雏有着联系的我，在使用酋箜扇后，体内鹓雏神力被鹓雏气息所影响，力量一度暴增，身上的鹓雏气息才会越来越重……这也才害得我师父，想要用嫁人的方式让我脱离仙道，让我差一点儿就真的成了一个普通的凡人妻，这也让陪伴我了多年的臭狐狸会突然的离开我……这些，都是因为你的酋箜扇呀！”

“如今，你还想从我这里带走五灵吗？”秋歌看着月无言突然平静下来的脸色，不免感到讽刺，“月华公子，你不是想要五灵吗？来，杀了我啊！”

月无言神色依然平静，只是脸上的笑容减弱了不少，待秋歌说完后，他淡淡一笑，笑得温和亲切。

“秋歌，你以为我是想得到五灵吗？”月无言淡笑着说完，不待秋歌有所反应便再次开口道，“我可是有真正把你当朋友的呢！”

“朋友？可以利用的工具吧……”秋歌讽刺一笑，哼了一声，拽着身边郁言的袖子，扫了一眼众人，说道，“既然魔界的人也来了，今日，何不让我们解决了这一切呢？”

她现在已无退路可走，要么拼尽全力放手一搏，要么便快速逃离避开一切。

可是她秋歌，就从未想过要退缩。

无醉琴她可以求，邪舞天绫她可以抢，月无言想要得到五灵召唤上古魔杖，做梦去吧！

“魔界的人，你们可真没用呀！”红裳蓝裳在这时也走了过来，红裳习惯性的抬起扇子遮面，步子迈得优雅，蓝裳看向秋歌的眼神是冰冷且不耐烦。

月无言等人与舞子茉在一边，天界的人为一边，两面对峙。

“喂，芸芸，你不是说这些鬼面护卫很厉害的嘛？”秋歌身子一歪，将胳膊搭在芸芸肩上，一脸不屑的看着那些所剩无几的鬼面护卫，扬声说道，“本姑娘看这鬼面护卫就不咋地啊。”

“嘁，本精灵说厉害的东西当然厉害！蠢仆人你真的河边蠢诶，都说了鬼面护卫的力量来自他们的情感，你是没看见他们更厉害的时候。”芸芸抱着胳膊扬起小脸看向规规矩矩站在月无言身旁的金子羽，深处指头指了指说道，“喏，这就是个比较成功的。”

“这……”秋歌本是无意道出的一句话，想缓解一下此刻压抑的气氛。惊讶的同时她也在这一刻明白了，刚刚她就知道月无言话中有话，他布下鲛人族这么大个套，会如此简单就输掉？

上次与金子羽交手时，她虽然体内有着几位凤凰神君神女的力量，但毕竟她是一个凡人身躯，修为也不过半百年。可是这样的她都能取胜于金子羽，说明这金子羽并没有多么强大。

可是今天的金子羽，莫名的带上了这血色面具，在刚刚秋歌醒来时，瞧见和离绍交手的金子羽竟然未处于下方，完全不受离绍的压制。

芸芸已经说了这面具的厉害，此刻她亲眼见识到后，还是不由得惊了一惊：一个金子羽就能对抗战神离绍，若是其他的鬼面护卫也如同金子羽一般，那岂不是连郁言都将对他们无可奈何？

想到这里，秋歌额头冒出了丝丝冷汗，抬头时又正好对上舞子茉平静无波的目光，她干笑了一下转头看向郁言和离绍，问道：“这个……舞子茉你俩打得赢嘛？”

离绍直接对着秋歌摇了摇头，站在她身边的郁言瞥她一眼，说道：“本大爷懒得管你的麻烦事儿。”

“那我死了你管不管！”秋歌没好气的推了一下郁言胳膊。

“蓝裳蓝裳，你说，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呢？”红裳声音清澈，安静的海域，她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蓝裳握着自己的剑，她俩此刻也都变成了原来的小孩模样，但面容依然隐约见其精致：“闯入海域者，杀；伤鲛人族者，杀；毁我海域者，杀。”

“他们三者都占了呢！”红裳勾起嘴角一笑。

她扫了一眼众人，接着放下握着扇子的手，伸手碰到了蓝裳的手，握住，对着蓝裳温柔笑着，眸子深处是一丝不已察觉的痛意，她笑容有着平日的高傲张扬，却又这一丝苦苦的味道：“妹妹啊，姐姐的愿望无法实现了呢！”

站在前面的舞子茉听到这话，瞳孔蓦然收缩，转过头看向她俩，焦急地开口道：“红裳姐姐，蓝裳姐姐，你们……”

感觉到周围气息的不对劲，众人齐齐抬头，看见了头顶那再次破裂开来的结界。

“结界怎么又……”秋歌在心里也有些着急，天界已经伤了鲛人族太多，若是时蝶幻海真的毁掉了，那她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云离殇等人惊喜道：“呀，我们要成功了吗？”

接着，便是众人朝秋歌砸来的称赞声，对秋歌来说却是讽刺无比。她紧抿着嘴唇，余光瞥见了舞子茉愤恨看向自己的表情。

所有人都知道暝幻珠是她毁掉的，却没人知道她是为了逼迫霄云不再控制舞子茉，迫不得已才赌了一把而已。她这一赌，也是有着一定的把握才做出的决定。

霄云已然成了邪魔，若是她出现，恐怕会真的带领整个鲛人族寻天界复仇的，到时候天下必定大乱。可舞子茉不同，她毕竟还是个孩子，秋歌相信自己对她引导一番的话，说不定她真的能凭一己之力化解掉鲛人族对天界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