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风没有在蓝凌和紫须分享喜悦的时候耽搁时间,在驼右使的带领下,他一刻都没有停下就直奔血煞的地牢。那间关着炎岩和水姬的独立地牢。
虽然自从土墩和驼右使离开这里之后,蓝凌和紫须并没有多大的心思来审问他们两人,但是之前酷刑留下的伤势和后遗症让他们看起来还是那么的虚弱和无力。异常沉重的链子依然将他们在这狭小的地方分隔在两个角落中。
听到大门铁链相互撞击得叮叮作响,一直低垂着头的炎岩依旧低垂着头,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力气抬头,他的力气是要攒积起来观看在另一个角落的水姬的。在这生命的最后尽头他要把以前自己对水姬的辜负还清,这是他欠她的。只是他知道自己欠她的何止这些。但是他还是想做些补偿。
水姬则不一样,每次听到这熟悉的铁链撞击声,她都会抬起头看,证明自己和炎岩还活着。这一次来的人让他很意外,因为这一次来的人不仅多,而且都没有把脸遮起来。难道他们不是血煞的人?这不可能,要攻破血煞的防线达到这里仅靠这几个人她是不会相信的?而且站站年轻人身后的那个高瘦身影她又很眼熟,驼右使的确参与过几次对他们的审问。那他们到底是谁?水姬徒劳的猜测着。
陆承风站在地牢中间沉默的看着抬头的水姬和低头的炎岩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在想当年当年他的大哥陆承清在血煞接受训练的时候是不是也住过这种地方。
当水姬的双眼和陆承风扫视过来的双眼对视的时候,水姬奇怪的发现这个奇怪的年轻人的双眼中竟然发现了一抹哀伤。这是一个血煞份子绝对不会有的眼神,而且他的身上也没有一丝的戾气。难道他真的不是血煞的人?
注意到水姬在注视自己,陆承风没有躲避,平静的道:“驼叔,让你的人给他们备好洗浴需要的东西。”说完,手掌微动,顷刻之间水姬手脚上的束缚便被解开。
看着陆承风使用的阴阳之力,水姬大惊,在铁链被解开之后不管不顾的爬到炎岩的身旁,焦急又激动的道:“炎岩,炎岩,快醒醒。”
听到水姬的声音,炎岩才努力的将低垂的头微微的抬了起来,当他发现水姬的束缚被解除之后,他激动的道:“水姬,你。”
水姬一个劲欣喜的点着头,看着炎岩的脸说不出一个字。
“你先让开,问完几个问题有时间让你们团聚。”
问问题?难道他真的是血煞的人?为什么他用的却是和炎岩一样的阴阳之力。疑问给疑问,水姬还是侧过了身体给陆承风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当陆承风解开炎岩的铁链时,驼右使已经回来了,“承风,已经准备好了。”
承风。
承风。
承风。
炎岩满脑子都在充斥着承风这两个字,难道真的是他,当年的那个坚韧始终不放弃的小男孩,真的是无数个出现在自己的梦境来解救自己和水姬的那个熟悉身影?炎岩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头,异常沙哑的道:“承风,你是陆承风吗?”
陆承风惊讶的看着眼前那张满布血污和各种脏东西混合形成硬垢的脸,虽然看不太清,但是那一模一样的眼睛和脸部的轮廓,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当年在陆家废院和自己有师徒资源的神秘赤脚黄衣人。
陆承风突然眼眶一热,激动的点头道:“是,我就是陆承风,想不到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你。”
“你在找我?”炎岩不可置信。
陆承风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张仅有一面之缘却深深烙印在脑海的脸,炎岩也没有说话,也和陆承风一样在看着他。
而一旁的水姬早已捂住嘴巴,不敢相信炎岩的梦境竟然成真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人真的出现在这里解救他们,这一刻她的眼眶湿润了。
半响,陆承风道:“红袖阿姨,麻烦你扶她去清洗。”而他自己已经走到炎岩的身旁把炎岩背在自己的并不是很宽阔的后背。“驼叔,带路。”
感受着陆承风虽然并不宽厚去异常有力的后背,炎岩的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起来,不敢相信这一切,仿佛依旧沉浸在梦中,只是这梦境却是这么的真实,一别十年,想不到当初那个小男孩已经能轻轻松松的将自己背在背上,他知道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任谁想从血煞轻松的背走他们关押的犯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他却做得风轻云淡。这十年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炎岩这一刻很想知道关于他的故事。
当炎岩和水姬进入漫长的清洁过程时,蓝凌和紫须已经将血煞全盘交给了驼右使,没有再作任何的停留离开了这一个他们一手创建的杀戮之地。这里已经被鲜血和死亡笼罩得太久了,也是时候换一种存在的方式。而驼右使正式接管血煞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除了还有任务在身的的杀手之外,其他的全部回归血煞本部。当然这个命令是他的心腹传达出去的,而且血煞易主的消息已经封锁。
为了防止有人在蓝凌和紫须离开之后发生暴动,陆承风把所有人都安排了出去,铁燕依旧化身葛燕在各个隐蔽的地方神出鬼没,而王二则直接坐镇在山脚下,易天行和李红袖已经进入了卷宗库房去翻阅所有成员的记录,这是需要短时间接管血煞必须快速进行的工作,当易天行和李红袖看到卷宗里面的那些详细的资料时,不禁都吐了一口气,实在是记录得太详细了,不仅记录了习性,特点,还有各种把柄。
不得不说,血煞里面的规矩实在是太残忍了,以至于易主之后几乎没有人敢有任何的异动,因为血煞里面的执法队伍金银使者早已经成为了特殊标签,他们不管是谁做血煞的主人,只要血煞存在一天,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异动。何况驼右使的修为现在已经超多了以前的血煞三巨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险。
当炎岩和水姬终于清理干净走出来的时候,陆承风就迎了上去恭敬的一揖,道:“你们受苦了。”
炎岩赶紧扶住陆承风摇头道:“承风,我可承受不起。”
陆承风看着比十年前沧桑消瘦了不少的炎岩道:“炎叔,虽然我们从来没有师徒的名分,但是在我心中你就像是我的师傅,没有你的帮助就没有今天的承风,你怎么会受不起呢?”
炎岩回想自己和陆承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摇头道:“不,你的天赋那是天生的。”
陆承风道:“如果只是有天赋,而没有人指引,那又有什么用?”
炎岩沉默了,的确,如果没有人挖掘指引,不说陆承风,就是他自己说不定现在早已沦落成乞丐在到处乞讨流浪。
炎岩道:“承风,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一别十年,你的成长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陆承风道:“炎叔,在这之前,我要问一问你和阴阳门的关系以及水姬阿姨在水家的身份。”
炎岩一愣,然后笑道:“你真的没有加入阴阳门?”
陆承风摇了摇头,他对阴阳门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只是他实在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追杀自己。
炎岩叹道:“当年当我返回陆家发现你不见了之后一路不知不觉闯入了血煞的地盘,结果就和水姬一直被关押在这里,我真该先带你去阴阳门的。”炎岩有些懊悔。
陆承风不得不感慨命运有时候真的不可思议,如果炎岩当初真的带自己去了阴阳门,恐怕自己早已经咬着了吧。
陆承风道:“炎叔,有一件事我要劝你。”
“什么事?”
“不要再会阴阳门?”
炎岩惊讶的问道:“为什么?”
陆承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正好处理好一些事务的驼右使道:“因为阴阳门正在追杀承风?”
炎岩看着驼右使激动的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阴阳门怎么会追杀承风,他可是阴阳契合体,连门主都没达到的契合体。”
驼右使道:“我不知道什么事阴阳契合体,但是承风被追杀的事情千真万确,说不定正是因为他是阴阳契合体还会被追杀。”
“不可能,不可能,承风是阴阳契合体的事只有我知道,而我一直被关押在这里,阴阳门的人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就算知道了,门主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陆承风依旧没有说话,在事实面前他不愿意去争论,何况争论的对象还是他一直很尊敬的炎岩。所以,这事只有让驼右使来做,驼右使只说了一句话,“十年虽然不是太久,但是能发生变化实在太多了。”
见陆承风一直没说话,炎岩相信这是真的,所以他也沉默了。
陆承风这时才开口道:“炎叔,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只希望在我和阴阳门的事情了解之前你不要回去。”
驼右使道:“我想,依照阴阳门这种组织的规矩,十年没回去的你现在突然回去,结果如何恐怕你比我们谁都要清楚。”
炎岩依旧沉默,驼右使说的话的确不假,如果自己现在真的回去,就是把脑袋往刀锋上送,纯粹找死。炎岩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水姬,瞬间坚定决定了自己的选择。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握紧了水姬的手,他已经辜负了她一次,不能再夫他。
陆承风的心算是石头落了地,不过还有一件事他不得不说,就是水家和阴阳门的事。
陆承风道:“水姬阿姨,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水家的身份吧。”其实水姬的年纪也并不太大,只是随着炎岩叫,就只能委屈她了。
水姬不知道陆承风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没有拒绝,“我的父亲是水家的一个掌权长老。”说到父亲,水姬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在外威严在家慈祥的苍老面容。十年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还好不好。
陆承风道:“我们正准备去一趟水家,到时候估计得劳烦你给水家族长和你的父亲带一封信。”
“你要去水泽?”水姬疑惑的问道。
陆承风道:“是的。”
水姬没有打算问他为什么要去水泽,但是陆承风自己却开口道:“这是和八大家族与阴阳门都有关系,所以我希望炎叔也不要去水泽。”陆承风不想因为这件事儿让水姬和炎岩之间的感情产生隔阂。
炎岩嗅出了事情中的不同寻常,问道:“承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重?”
陆承风道:“炎叔,阴阳门的人知道我要去八大家族,已经先一步在八大家族全部派了人驻守,本来八大家族和阴阳门就存在矛盾,哪一家处理不好恐怕都会遭来阴阳门的报复。”
“处理好的意思是?”
“要么八大家族把我交给阴阳门,要么八大家族配合我围剿阴阳门的驻守。”
“一定要这样吗?”
“炎叔,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我,你觉得事情还有调和的余地吗,所以,我希望你在我和阴阳门之间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不要以任何的方式纠缠到这件事情里面,至于让水姬阿姨送信的事,你们也可以拒绝。”陆承风才发现原来这事情真的不好办。
炎岩道:“你已经去了几家?”
“三家。”
三家,那就说明已经有三个家族已经对阴阳门下手了,而且做得天衣无缝,想到这里炎岩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无论水姬送信不送信,既然陆承风有办法说服其他三家,肯定就有办法说服水家,也许让水姬送信不过是为了减少水家的损失而已。
“我和你们一起去水泽,放心我不会参与任何事。”
……
待到陆承风和驼右使离开之后,水姬依在炎岩的肩上道:“这件事之后,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
当炎岩的脑海突然浮现出初见陆承风的那间废弃的院子时,他咧着嘴笑了,什么阴阳门,什么八大家族,都让他随风消散而去吧,有伊人相伴,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