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莫尚明不是她的亲爹,那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如果眼前这个老者说得是真的,那么她也真是太悲哀了,活了这么二十几载,竟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笑着,泪着,缓了好半天,才稳了稳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范增礼却已经离去,留下一个未解之谜。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做到如此,已是仁至义尽,但愿他的那翻话,会让莫婉清不再那么内疚,不再那么痛苦,如此,也算是让云宵解脱了。
他知道,莫婉清最后的身世,一定得让楚云宵亲口说给她听,不然,恐怕他会好心做了错事,只怕是莫婉清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不会见任何人,到时候,云宵一定会怨他,怪他......
莫婉清找遍了整个道观,也不见范增礼的身影。直到她寻寻觅觅地来到玄真殿,看到了那个对她说玄语的老道长,他告诉她,范增礼已经下山了。至于何时走的,往哪条路走的,他也不知道。他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未出世,却是比他这个修行之人还要隐世,还要洒脱。
云崖子告诉莫婉清范增礼走之前,给他修书一封,交待他要她在山上多留几日,养好伤,再下山。
毕竟,她那一下刺得并不轻,仅有分毫之差,就会刺破心脏,如若那样,恐怕神仙也无回天之力了......
悄然将楚云宵换出了宫的楚天宇,暗中召集了楚云宵的心腹之臣,并将楚云宵所交待之事,告知各位,还亮出了皇上的大印。
当那些效忠于楚云宵的心腹之臣看到楚天宇手持大印时,不由惊讶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子,皇上果真把大印交与了你?”御史大夫云辉代表众人再次确认道。
楚天宇神色凝重,没有半点大权在握的欣喜,有的只是身上担子的沉重,与肩负江山的责任。
“是的,但是务必请各位替皇兄还有我保守这个秘密,在娶亲前,我还是公子,皇兄还是皇上。”
众人很理不解,无奈之下,楚天宇只好将鬼族之事说了出来。
但又觉是皇上放弃皇位,实在是个不明智之举。
“我知道各位觉得天宇不堪大任,天宇也自知没有皇兄的治国之材,可是天宇一定会为南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定会虚心听教诸位的治国之道与教诲。更不会辜负皇兄的厚望。”
“依臣等对皇上的了解,若不是他禅让,想来谁也从他身边拿不走大印,”云辉上前一步,认真严肃道,“所以,我们相信公子是受了皇上重托,接下来,公子想让我们做什么,怎么配合,尽管说来听听,关乎南泽的社稷,臣等定然万死不辞。”
听了去云辉如此一翻慷慨陈词,楚天宇很是感动,对自己也更加有了信心。
他知道,众臣之所以没有排斥他,更多的是因为平日里皇兄在他们面前时常对自己的夸赞。
“好,大家请听我说,三日之后,便是我与鬼族之女诗桃成亲之日,想来,鬼族的人一定没有发现我与皇兄已经悄然互换了身份......”
楚天宇召集心腹之臣商量好了一切,便悄然从皇宫西门,回了相国府,想找楚云宵再商量商量,看看有哪些不妥的地方。可是父亲却告诉他,皇上从未来过相国府。
他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地方,没有来得及与父亲寒喧几句,便出门而。
才下过雨,天还阴晴不定,没有风,湿湿的空气里弥着草木的味道,他骑着快马,一路东去。
深夜的颖都城,像一位熟睡的美人儿,枕水而息。路上的酒家里,还有零星客人,在喝着闷酒。
最热闹的就是烟花柳巷,不仅能听到丝竹与姑娘们的唱喝声,还能听到男男女女的吵闹声。马儿的疾驰声响彻大街,突然,有两个人影横在路中,挡住了他的去路。
楚天宇不知道挡路者是来者不善还是酗酒的醉汉,他慌忙扯住马缰,马儿嘶鸣着停下。
“拦路者何人,为何挡住我的去路?”
“公子,我们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想与你做一笔交易。”听那些人的口音,似乎不是中原人。
楚天宇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一定是鬼族人。
他顿时提高了警惕,
“交易?什么交易?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做交易?”
“若是公子不想你的皇兄有事的话,最好乖乖地跟我们做这笔交易。”其中一个人声音沙哑而空灵,就像是在洞中说话一般,带着嗡嗡的声音。
楚天宇一听,
“皇兄,你们把我皇兄怎么样了?”他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本以为,他与楚云宵的计划天衣无缝,没人会知道,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不对,或许他们只是想诈诈他,
“我皇兄好好地在宫中,你们敢把他怎么样?就不怕我南泽大军奔袭到鬼谷,把你们那里夷为平地吗?”他不知道,鬼族之所以称之为鬼族,并不是因为他们来无影去无踪,而是他们的族长与大巫都有很厉害的占卜术。与中原占卜术不同的是,他们的占卜不是预知未来,而是找人,且能测出他们锁定目标的人的身上一年之内所发生的所有事。
现在,楚云宵与他都是他们锁定的目标人,只要随便取到他们身上的一根毛发,或者随身携带的任何一个贴身物件儿,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要做任何事,藏在哪儿,他们都能占卜出来。
所以,被他们锁定的人就等于被他们所控制。
“哈哈哈哈,信与不信,随你,别等到看到你皇兄的尸体铺陈在你的面前时后悔!”
楚天宇微怔,此时此刻,根本就由不得他不信,不管真与假,他都不敢冒这个险。
“好,你们说,要我怎么做,你们才肯放过我皇兄?”
“我要我们的族人诗桃当你们南泽国的皇后,待你封她为后之后,我们自然会放了你皇兄。”那个头戴锥形尖帽的人嚣张道。
楚天宇实在不明白,他与皇兄如此周密的计划,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你们是怎么知道即将迎娶诗桃的是我?”
“这个你不必问,总之你们的一切都逃不过我们的法眼。”......
山上的阳光,清亮而凉爽,的确是个修身养性,恢复身子的好地方。
可是那范先生话只说到一半儿,只告诉她,莫尚明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却不曾告诉她,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这个疑问就像是一根刺扎在莫婉清的心上,让她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好好地呆在这山上养伤。一夜的辗转后,她终是向仙灵观的道长请了辞,匆匆下山而去。
而她却并不知道楚云宵一直在相国府里等她......
相国府里,楚云宵正盯着一盘棋出了神,忽然一双手抓起他迟迟不敢动的一粒棋子往前一移,于是乎,整盘棋就和了。
他蓦地抬头一看,
“师父?”又惊又喜。
范增礼一只手负于身后,一只手捋着胡须,
“云宵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楚云宵讶异,
“不知师父指的是什么?”
范增礼扬了扬唇角,眉目之间满是平和与慈善,
“你不用再瞒我了,从你与婉清姑娘重遇,彼此纠缠,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我也天道,你一直都心性淡泊,莫不是形势所逼,责任在肩,你根本就不屑眼这一切。”他顿了顿,看向天边的浮云,“可是,于一般男人来说,江山权利不在手时,觉得那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可是一旦江山权利已经握在手,那是可以用性命去保住的。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看淡,这么大好河山,你既有这个魄力,也有这个能力,但是你却始终过不了‘情’这一关。”
“没想到师父居然如此了解我,云宵已经扛起了应扛的责任,也做了该做的事,余生,只想为自己好好地活,为所爱的人好好地活。希望师父也能理解。”楚云宵坦然道。
范增礼微微叹了口气,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遗憾南泽臣民,天下臣民失去了一个好皇帝。”
“相信天宇会比我做得更好。”楚云宵忙接道。
范增礼摇了摇头,
“若是没有你,恐怕他......”
“师父放心,即便是我不在权利之位,我的身体里却始终流着皇族血脉,楚家的江山社稷,先祖的遗愿,无论云宵在何时何地不会,都与云宵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我一定会在旁提点天宇,让南泽永远地屹立于各国之首,甚至于有朝一日一统四海天下......”
心事重重回到宫里的楚天宇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
皇兄早就告诉过他,鬼族之人此行来中原,必定有阴谋。如此看来,皇兄说得一点儿也没有错。可是他现在却落在了鬼族人手中,他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他忧心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不知道,鬼族之人根本就不敢动楚云宵,虽然他们会用毒,会巫术,可是他们的毒药与巫术对他一点儿作用起不了。反而因为楚云宵有功夫,他们不懂武功,而害怕楚云宵。他们这所以敢用计骗楚天宇,就是因为抓住了他对楚云宵的那种感恩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