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青诗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打断了纳兰性德的思绪,只见青诗匆匆忙忙跑进书房看着纳兰性德。
“你这么急,怎么了?!”
“公子,您没事儿吧!我刚要出府门就看见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从书房的方向出来,听到您这儿好像有声音我就赶紧过来看看了!”
纳兰性德笑笑,拍拍青诗的肩膀。
“并没有什么动静,也许只是一只猫也未可知。你太大惊小怪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青诗见纳兰性德的表情平常也不见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自己也就放心了,不过刚才那团玩意儿还真是奇怪。
“公子,那我就先走了!可是刚才那团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一股子血腥儿味!好像刚从血池子里捞出来一样的味儿!”
在青诗嘴里唠叨的这一句话倒让纳兰性德提高了警惕,当日那唐凉引带着那黑蛇妖来的时候也是这么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儿,莫非这唐凉引还在骗自己?!
“揆叙睡了吗?”
“”都这么晚了,二公子应该是睡了!公子想要过去看看他的话那还是等明儿一早吧!
纳兰性德想了一会儿朝青诗点点头,示意他先回房去歇息。而纳兰性德等到青诗已经走远之后自己才提着灯走到楑叙的房外,奶娘睡在外边,楑叙睡在里面的摇篮里,纳兰性德朝里探了探,楑叙并没有什么事情还睡得很熟。
“是谁站在外面!?”
“阿玛,是孩儿!”
纳兰明珠还在写奏章见外面有人影闪动便开口相问,纳兰性德听到阿玛的声音赶紧站到门外去。
“性德,你为何这么晚还不睡?!”
“额娘,孩儿突然想起还未来看楑叙,便想着过来看看!”
门一下子被拉开,是纳兰明珠,纳兰性德见他身上只披着一件很薄的单衣便赶紧将自己凑上去,挡住风口。
“你进来,替我写奏章!”
纳兰性德稍微迟疑,见阿玛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反应便走进门去关上门。
“性德,你今天过去看颜氏了?”
“是!”
“性德,过来!”
觉罗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纳兰明珠马上叫纳兰性德过去,觉罗氏撇撇嘴只好进里间去了。
“性德,你坐下,我念你写!”
“是!”
纳兰性德撩起长袍的一边坐到书桌前,纳兰明珠站在桌边闭上双眼,似乎已经很累了。
“阿玛,您若是累了,不如孩儿明早起来再帮您写!”
“不必!”
纳兰明珠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继续闭着眼睛,纳兰性德看不出阿玛脸上的太多表情,只好提笔起来写。
“性德,你说这奏章上该写些什么?!”
纳兰性德提起笔思索了一会儿又将笔放下,看着还是闭着眼睛的纳兰明珠。
“阿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如今再上书也不过就是要主战,但是您的心意皇上早已清楚,那些朝中大臣既然已经铁定心思要让您牺牲,何不直接面见皇上来得干脆?!”
纳兰明珠还是闭着眼,只是微微叹气的声音在纳兰性德的耳朵听来分外清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阿玛在自己的眼里一向是意气风发十分自信,但是今晚突然觉得这个已经中年的阿玛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性德,你若是能早点入朝为官来帮帮阿玛就好了!朝堂之上那些小人的嘴脸你是没有看到,树倒猢狲散,他们以为我纳兰明珠会这么就倒下!殊不知,我们的皇上的野心才不止这一点点!真是满朝蠢货!”
纳兰明珠没有睁开眼,纳兰性德也能知道他藏在眼皮底下那恶狠狠的表情。
“罢了,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这奏章写与不写似乎也无什么挂碍了!”
纳兰性德将桌上的白纸放好,将笔挂回笔架,看向纳兰明珠时他还是闭着眼睛。
“那阿玛早些休息,孩儿先告退!”
纳兰明珠一直闭着眼睛听见纳兰性德已经走出房间,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老爷,您这次压对宝了吗?!”
觉罗氏见纳兰性德已经走出房间才出来,把一件厚披风披在纳兰明珠的肩上,纳兰明珠将手伸出来握住觉罗氏的手。
“夫人,我也不知道我这次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觉罗氏反握住纳兰明珠的手,平日里一向很自信的他今天竟显得这般的苍老。
“老爷,你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的性命可比那些蠢货值钱多了,只要咱们咬紧牙关,就不怕那个吴三桂!”
纳兰明珠睁开眼睛之时里面已经布满了血丝,将觉罗氏拉坐在自己的身边,搂住她的肩膀。
“夫人,这个皇上跟先皇可不一样,那心思缜密得让人生恐。难保我这几年一路升官不会功高震主,皇上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杀鸡儆猴。刚才性德说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这伴君如伴虎,难保这皇上不会拿我的命去骗吴三桂进京,我的命才不值钱,我死了,还有那么多人在呢!”
觉罗氏第一次见到纳兰明珠这个样子,心中忧心忡忡却不告诉家里人,这倒是让觉罗氏本来不甚害怕的心悬上了很重的负担。
“罢了,夫人,天晚了,你早点睡吧!我过去看看楑叙!”
纳兰明珠站起身来,觉罗氏想要拉住他却又没有出手。纳兰明珠将房门关上,站在楑叙的房门前,看见自己的小儿子正睡得安稳,有些欣慰地笑了一笑。
只是明天还能这么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吗?
“公子,公子!您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青诗端着洗脸水过来找纳兰性德的时候发现纳兰性德早已起身在房门口练剑。
“老爷夫人起身了吗?!”
青诗把水端进屋,顺便洗了下脸帕,出门时递给了纳兰性德,纳兰性德接过之后只稍微擦了一下额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过去的时候见老爷站在二公子的房门前看着二公子呢,我也不敢过去喊老爷就只好赶紧把洗脸水给您端过来了!”
纳兰性德听青诗这么一说倒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昨晚见阿玛的神色就不对劲儿,如今又是如此举动,莫非真的有事情要发生了不成!
“公子,公子,有人来了!”
青诗朝纳兰性德的身后努努嘴,只见雀灵跟在唐凉引身后走过来,唐凉引脸上带着笑意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不是不舒服吗?就不用去给阿玛额娘请安了!”
纳兰性德将手上的剑递给青诗,青诗随手接过心里并没有想给唐凉引施礼的想法,倒是纳兰性德眼神一瞟,青诗不得不只能朝唐凉引鞠了一躬。
唐凉引看出这纳兰性德主仆两人的神色不好,咬咬下唇觉得这场景甚为尴尬,倒是身后的雀灵推了推自己,自己才鼓起勇气走上前一步。
“性德,我好多了,这做儿媳妇儿的礼仪不能不守,我们这就过去给阿玛额娘请安吧!”
纳兰性德心里闪过昨晚那个神秘人,究竟那个人跟唐凉引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系,这唐凉引的戏未免也演得太好了些。
“好,我们这就过去给阿玛额娘请安!青诗,你过去看看颜姑娘,问问小翠,姑娘有什么按时吃补药,若是需要什么就直接跟管家吩咐!”
“是!”
青诗有些得意地看了唐凉引和雀灵一眼,唐凉引脸上虽然保持的微笑但是眼神听到纳兰性德说起颜氏的时候不由得黯淡了一下。
“我们走吧!”
纳兰性德走在唐凉引的前面,心里还在想着昨晚的事情。那个神秘人若是真的与唐凉引有关系,那他昨晚说的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得无花空折枝。”是不是在提醒自己要好好对待这唐凉引,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神秘人就跟唐凉引脱不了干系。可是眼下阿玛的处境如此危险,自己又帮不上忙,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性德,你今天看上去精神不佳,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唐凉引再次鼓起勇气先跟纳兰性德说话,但是纳兰性德丝毫不搭理自己,还是一直往前走。不过就过了一个晚上,这态度怎么又变回之前模样。
“在阿玛额娘面前你不要唤我本名,若是让阿玛额娘听见该说你没有家教了!”
唐凉引突然被纳兰性德这么一说吃了一惊,原来自己一直叫的是他的名字,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应该用尊称他。纳兰性德见唐凉引的脸色微变,便放慢脚步。
“在阿玛额娘面前就叫我夫君吧,私底下随便你!”
纳兰性德说完这句话走到前面去,唐凉引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窃喜,雀灵走在纳兰性德后面就能闻到一股很是熟悉的血腥味儿,莫非是鹤云来过了?
“雀灵,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快跟过去吧!”
雀灵想到鹤云有可能来过了,心里便悬了起来。为什么他来到纳兰府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还直奔去找纳兰性德,是不是主人出了什么事情!
“孩儿给阿玛额娘请安!”
“儿媳妇给阿玛额娘请安!”
唐凉引看着纳兰性德的动作一一照做了,觉罗氏见儿子似乎对这个儿媳妇儿的态度有所改变,心里有些高兴。而纳兰明珠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表面上很是平静地坐在桌边。
“阿玛,您今天的脸色看上去不好,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纳兰明珠挥挥手让纳兰性德夫妻俩坐下,唐凉引看了纳兰性德一眼跟着他坐下来,自己也抬头看着纳兰明珠,这脸色确实不好。不过这是出了什么事情,莫非和爹告诉自己的有关。
“先吃饭吧!把楑叙抱来给我看看!”
纳兰明珠难得最近一直提起自己的小儿子,纳兰性德端着碗的手很是僵硬,唐凉引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不敢多说。
“老爷,楑叙现在还在喝奶呢!你到晚上回来再慢慢看也不迟!”
“就怕会迟了!”
纳兰明珠轻轻的一句话让觉罗氏放下端着的碗,唐凉引感知到周围很是奇怪的气氛,脑海之中一直在闪烁如书一般的东西,一页一页的好像一直在提醒自己什么。
“夫君,这是康熙几年呀?”
唐凉引压低声音在纳兰性德耳边问,纳兰性德虽然觉得很是奇怪但还是皱着眉头告诉她。
“皇历十三年。”
“十三?那就是1674年?是吗?”
纳兰性德皱紧眉头盯着唐凉引,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她的眼神之中确不像是在开玩笑,纳兰性德突然想起唐凉引曾经告诉自己,她是来自几百年后的世界,如今失忆了,莫非还能想得起来一些事情不成?
1674年?唐凉引在脑海中反复地问着自己,这个数字代表的含义是什么意思!脑海之中一直不停浮现出很多人在的地方,还有一个老先生站在台上一直在说着什么,还有几本极其厚重的书?可是自己的脑子里实在是太乱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