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泽尼奥夫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陆谦和高衙内，在太尉府的这段时间让他知道陆谦是极难对付的一个人，但他没有想到陆谦竟然能够从许多蛛丝马迹里面找出了穿越者的共同点来。

今日前来讨伐的林冲的这支大军里面，有好几个穿越者其实并不在太尉府做事，而是分散在了刑部、户部、提点刑狱司、殿前司等若干个部门，偏偏被高俅一纸调令全部抽调到了一起。最开始大家以为是明镜台在为最后一战作安排，毕竟大家基本上都是“静谧者”的角色，于是打定了注意，就跟着大军一路走，观察记录宋朝军队的作战方式与能力，尤其记录林冲与陆谦的战斗数据，最后作为观察结果提交给明镜台就行了。这一战，林冲若赢，那是剧情原本就该有的结局，所以无可厚非，而林冲若输，那也是陆谦大军的强大使然，只要不是穿越者本人太多出手推动这个结果的发生，那么就不算穿越者扭转了剧情，不会违反“静谧者不可以改变剧情，一旦剧情发生5%以上改变，则视为任务失败”的规定。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如今看来，恐怕是太尉府早就在关注他们了，在剧情世界土著眼里可没有最后一战这种概念，情报显示张渐凝已经奔赴沧州兵寨去找林冲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既然要面对这个近来名头响亮的“御喵”张渐凝，那么就正好顺水推舟一把，在这一战中把这些来历古怪的人集合到了一起，命令他们站到张渐凝的对立面去，或者顺或者逆都无所谓，搞不清楚的东西，就在战场上兑子消耗掉就行了。

塞勒泽尼奥夫对此始料未及，他也知道陆谦此刻突然发难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任何余地。塞勒泽尼奥夫在谢谢死后成为了警察阵营的临时GM，与道德洁癖的谢谢不同，每个穿越者都有自己的故事，塞勒泽尼奥夫始终觉得自己有责任保护警察阵营这些人的安全与利益，每个穿越者在每一幕剧情世界出生入死都不容易，大家都是为了实现内心不能放弃的愿望才在这里打拼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大家平平安安的都能完成任务。

临时GM不是正式GM，不会和穿越者拉开那么遥远的距离，在实际运转中更像是一个队长的角色。像塞勒泽尼奥夫这样的一个临时GM，或者进取精神不足，但是却获得了相当多选择了“静谧者”角色的警察的支持，此刻众人看着塞勒泽尼奥夫，塞勒泽尼奥夫没有多犹豫，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犹豫的机会，多耽搁一秒钟都可能引起陆谦的杀心。

“如你所愿，大人。”塞勒泽尼奥夫点点头，带着一共八个来自不同部门的警察，走向了张渐凝面前，张渐凝也迎了上前，以免有些禁忌词语被林冲和鲁智深听到。陆谦看着在兵寨与军队中间空地上站着的塞勒泽尼奥夫和张渐凝几个人，不动声色地吩咐了下去：“弓箭手，准备。”

塞勒泽尼奥夫看着张渐凝，张渐凝也看着塞勒泽尼奥夫。

塞勒泽尼奥夫先开口了：“我叫塞勒泽尼奥夫，来自俄罗斯的警察，张渐凝，我们做个协议吧。我知道你必然非常不情愿，但是为了这些个一起来做任务的兄弟们，你就委曲求全一次可以吗？我们会尽力补偿积分给你的。”

张渐凝没料到塞勒泽尼奥夫这么好说话，他原本以为塞勒泽尼奥夫上来之后会仗着他们人多，用强硬手段逼迫自己就范，这些天来，张渐凝一直在不停思考着警察阵营、职业义理、实际利益三者的冲突和交集，内心里感慨万千。

见张渐凝没有说话，塞勒泽尼奥夫继续说下去道：“虽然说出来有点强人所难，但是，张渐凝，放弃林冲吧……你也知道的，这一类警察阵营所在的官府作为反派存在的电影剧情世界里，我们无法独善其身……有时候，为了保存有用之身，为了更好的前进，我们不得不和我们厌恶的人做一些交易和妥协。”

张渐凝看着塞勒泽尼奥夫，想起了萧芒、想起了白流影，想起了谢谢，想起了朱夜卿，想起了许多他这一路以来的际遇，作为一个警察，在这样危险的无限警匪世界里打滚求存，总会有许多无奈的时候，如果不妥协，可能会死，可如果妥协，那还是警察吗——或者，最终守不住自己内心的底线，只能是成为明镜台的一个玩具吧？

张渐凝恍惚之间似乎有看到了自己新手剧情世界里，在香港宣誓入警的场景，那时候的心情，应该永远不会被忘记吧。

张渐凝缓缓开口了：“本人谨以至诚作出宣言，本人会竭诚、依法为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效力为警务人员。”

塞勒泽尼奥夫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话之后感到有点奇怪，顿了顿，他还是接着劝张渐凝：“张渐凝，不要再犹豫了，在这个剧情世界里，高俅的势力太强大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去撼动，我们没有根基，硬顶下去只能是死路……”

张渐凝没有接他的茬，只是继续用清朗的声音继续诵读着：“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严守纪律，保守秘密；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最后四个字张渐凝说得格外大声，这是张渐凝在穿越之前，在真实生活中他在广州宣誓入警的时候的誓词。

塞勒泽尼奥夫大声说：“是，我们是警察，但是面对这样的形势，我们没办法……我们为了往后能在其它剧情世界更有作为，更好地做一个警察，我们这一次就违背一次良心、违背一次职业道德，有些具体的事情总得区别对待的。”

这时候，罗伯特开口了，却是和张渐凝一样的口径：“我，在此庄严并真诚的宣布并确认作为一名警察，我将诚实并有效的效忠女王，以公平、诚实、勤奋、公正的精神，维护基本人权，平等尊重所有人。”这是英国警察入警的誓词。

塞勒泽尼奥夫皱了皱眉，说道：“我是这一次的临时GM，我有责任回护所有警察的周全，我不能看着他们出现危险，我也知道高俅陆谦之流，那都是实实在在的奸臣恶官佞党，但就只这一次，好不好？”

罗伯特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将竭尽全力，保持和维护和平，阻止损害人身和财产的一切犯罪；只要我在我的岗位上，我将竭尽所有的知识和技能，忠实的依照法律履行我的一切职责。”

塞勒泽尼奥夫被张渐凝和罗伯特一句句入警誓词敲打得心烦意乱，说道：“张渐凝，别逼我，我这边……有八个人，我不是说八个人动手攻击你们三个人，而是……这边毕竟是八个人的生存利益，我们要从大局出发……林冲的确是被陷害的，可我们就算不插手也不算错啊。”

塞勒泽尼奥夫刚说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麦克格雷迪苦笑着摇摇头，深深呼了一口气，站了出来，走到张渐凝的身边，转身有点歉意地看着塞勒泽尼奥夫，说道：“作为一名警官，我最基本的职责是为公民服务，保卫他们的生命和财产,保护无辜的人不受冤屈，保护弱小者不受欺压，打击暴力，维护和平的社会秩序，尊重宪法赋予每个公民的自由、平等及享受司法公正的权利。”

塞勒泽尼奥夫看着麦克格雷迪一愣，讶然说道：“你……美国佬你……”

麦克格雷迪目光渐渐坚定起来，他继续说道：“我将永远不会因个人的感觉、偏见、憎恶或友谊而影响我的执法。我绝不向暴力和犯罪妥协，我将文明执法，绝不带有任何邪念、恐惧和恩惠。”

杜之往挠挠头皮，也走到了麦克格雷迪的身边，拍拍麦克格雷迪的肩膀说道：“偏偏我好像也忘不了入警时候的誓言呢，搭档，我记得最后一句是这样子的吧——我的警徽是我向公众许下的诺言的象征，我将时刻佩戴它，努力去实践我的诺言，在上帝面前，我将把我的一切奉献给我所崇敬的事业。”

杜之往说完，范小天也站出来了：“你个香蕉人，你范哥儿今天是第一次觉得你顺眼呀——”走到杜之往身边，转身看着塞勒泽尼奥夫，范小天坚定地说道：“余誓以至诚，恪遵国家法令，尽忠职守，报效国家；依法执行任务，行使职权；勤谨谦和，为民服务。如违誓言，愿受最严厉之处罚，谨誓。”

杜之往“哧”了一声，问范小天道：“你这誓词和张渐凝的好相像，又有点不大一样。”

范小天摊了摊手，说道：“是有一些不同啦，我是台湾警政署铁路警察局的，你说呢？”

至此，此间的十一个警察，已经有五人站到了张渐凝身旁，塞勒泽尼奥夫所谓的大局，其实已经在张渐凝一边。塞勒泽尼奥夫左右看看还在自己身旁的四个人，发现大家的眼神都已经有了改变，坚定而清澈，其中的含义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塞勒泽尼奥夫愣了一下，一跺脚叫道：“早说你们都有这想法啊？我就不用费劲做这个坏人了，现在好，你们都成好人了不是？罢，罢，罢！今天就在这里来一场好厮杀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