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家姐姐,快些进来,咱们商量一下找还阳草的线索!”青龙在里屋喊到。
原本还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我,听到还阳草这个词,立刻大步跨了进来,刚才和君昀的尴尬也烟消云散。
“边吃边说吧!”
我正准备开口追问线索的事,青龙反到来了句:边吃边说,明知道我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还在卖关子,真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但我敢确定,绝对是君昀的主意,他怕我一心扑在还阳草上不吃饭才想出的这个招。
“郁家姐姐,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还阳草传说吧,它是长在楞严寺山顶上的,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楞严寺,据地府的史书记载,所谓的楞严寺位置也就是把这三个字拆开来。
当然这种传说里边的东西,也就很久以前的少数人知道了,当代的修道之人,估计没几个会知道这种不属于秘密的秘密。”
我忽然特别想打断他。
“照你的意思也就是木,四,方,还有严,只线索几个意思啊!”
“木、四、方,没有严。”
“你就别担心了,是信不过我吗?再说凌五都在我的石棺里了,尸身不会腐,没散走的灵魂也可以好好休养,我们现在缺的不是时间,而是机缘,你懂吗?”君昀很严肃的说道,一脸的不悦,就像是我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
同样,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君昀因为我生气的样子,就好似我本不应该这么关心师父一样。
“我并没有信不过你,只是凌五是我师父,再怎么说,也是我把他卷进这本不该有的纷争里的,换句话说,他是为我而死,就算他不为我而死,可他也是我师父,这世上我最后的家人了!”
我颤颤巍巍的反驳道,也是第一次,突然间觉得君昀在我眼里的那个高大善良,躺在石棺里的美男子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
或者,我本来也就不了解他罢了。
“是吗?那我呢?我算什么?”君昀问道。
“我...”
是啊,算什么,我也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从心底的直觉,君昀不是那么冷血的人,他会救师父罢了,现如今,也到是我欠考虑了。
“你在迟疑什么?什么都不是,对吗?”
君昀一语道破了我心中的想法。
空气似乎在此刻凝固了,青龙也怕得什么都不敢说,只愣愣的看着他,我垂着脑袋,再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一定很失落吧!
接着,君昀甩开袖子,站起身来,直直的走出了简陋的客厅,消失在了院子里。
一顿饭就这么不欢而散。
青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吃着君昀做的早餐。
良久,青龙才安慰道:“郁家姐姐,你也别难过了,我家主上已经在那墓里呆了一千年了,一千年够一个凡人轮回十世了,而他只能每个日日夜夜都冰冷的呆在石棺里,或者就是墓室里四处走走,很孤独,很冷的,你不会明白的。”
他顿了顿,又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许多事情或许你现在想不起来了,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你就会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了。
另外关于还阳草的线索就只有那木、四、方三个字,昨夜送你回来又主上又回了地府找天幽城的人借了八方船,估计是在那里受气了,才会又在你这吃力不讨好的,你也别往心里去,好多东西得靠机缘的,你吃完就回去休息吧,等时机成熟了,缘分到了,咱们就启程。”
我呆呆的看着他,一脸的疑惑,却又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更多的是丢君昀的亏欠,觉得实在太不了解他。
见我不说话,青龙无比坚定的看着我又来了句:“相信我,不会等太久的!”
“我信你,快吃吧,吃完休息。”
在饭桌上磨蹭了没多久,我便独自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发着呆,一切发生的太快,昨天的这时候还在和师父讨论着给我过生日,这会儿就物是人非了,连师父都...哎!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只听见庭院里熙熙攘攘的,像是有好多人把陈寡妇家的庭院当做集市了似的,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谈论的什么,东家长西家短,今天菜价多少,谁谁谁又多收了谁多少钱。
朦朦胧胧间,听得实在厌烦了,却又没办法彻底醒过来,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君昀和青龙也在院子里。
“青龙,我终于聚齐了这么多的活人的气息,可以启动八方船去找楞严寺了,你说她会高兴吗?”
“哎,主上,您这是何必呢?更何况,私自收集人气,攒阳气,没得到地府的批文会出事的,而且咱们都...哎...”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是她求我的事,无论后果怎样我都会帮忙的,我讨厌看见她的眼泪,更害怕她无助的眼神,我真的再也不想让曾经的事情在再我眼前发生一遍了,那种痛,一次就好。”
“主上,可她都不记得你了,做什么多,又能怎样?”
“不记得又能怎样,我知道是她啊,是她就好啊!”
“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反正我们哥四个从最开始就是跟随您的,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衷心于主上的。”
“谢谢你,青龙,我的好兄弟!”
他们在谈论些什么?原来我听见的都是真的啊,还以为是又给鬼压床了呢。
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随便梳理了几下齐下巴的短发,便开门去看。
原来太阳都落山了,最后的晚霞挂在山尖,夏季的白昼总是那么长,长得不知道该怎么去把这无奈的日子打发了去,又那么短,短得什么都没做便又是一天。
“呀,郁家姐姐,休息好啦?休息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东西我都给收拾好了,就等你一句话了。”青龙见我出来,连忙讨好似的说道。
我冲他笑了笑,径直走到君昀的面前,紧紧的盯着他把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一双邪性的脸庞上,还是一样的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他似乎并不意外我这么看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没有一丝情绪的脸。
这种互相对视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有,无与伦比的熟悉,彼此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良久,我才一脸愧疚的用仅仅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君昀,谢谢你!”
“咳咳,那什么现在天也黑了,阴阳交替的时辰也到了,咱们也该启程了哈!”
青龙在一旁尴尬的看着我俩,无可奈何的建议到。
“嗯,走吧,错了时辰就白忙活了。”
君昀说着就摊开左手心,只见一只纸叠的小船一样的东西在悬浮着。
那小船原本和君昀的手心一样的颜色,纯白如霜,接触了空气之后,迅速变成了黑色了,接着还越来越大,白色,深蓝,黑,深紫,每变大一点就换一种颜色,到了最后小船变得和真小船一样的大。
船周身都是黑色的,乌蓬的正前方两边挂着两只白色的灯笼,和死人的家门口挂着的白灯笼一样的萧条,肃静。
而那白色的灯笼上,一边写着一个“君”字,另外一边写着个“奠”字。
传说在海边的小家小户人家死了人,就是把死人放在废弃的小船里,在船的两边挂上象征死亡的白色灯笼,然后让小船顺着河流、海浪一路漂泊,死者就可以去到心中最想去的地方。
我傻乎乎的看着眼前变大的、漂浮在半空中的小船,好在院门是关着的,要不然被太平街上的人看见,恐怕不用到明天早上,全街的人都知道陈寡妇家的郁瑾在鼓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接着,君昀把手一拿开,乌蓬上的那两只白灯笼就亮了起来,发出冰冷的荧光,里面的烛火在跳跃着,一会成了荧绿的,一会又变成了纯白的,煞是觉得不可思议。
“起风咯!”
这时一旁大包小包抱着东西的青龙大声的对着小船喊了一声。
下一秒,庭院里就真的吹起了一股阴冷阴冷的风,风里还夹杂着我在房里听见的那些熙熙攘攘的嘈杂声。
风越来越大,人群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庭院里似乎有人群在走动,像极了大城市的菜市场,又像学校里集合的时候。
庭院里尘土飞扬,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终于风停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小船的船头上,这才发现,站在地上看,小船也就悬浮得有一米多高,渺小得不能再渺小,而这会子站在了船头上,却丝毫不亚于在大江大湖里与风浪做斗争的大船,整一个的飘在了太平街的头上,而且太平街青灯如豆,逐渐变得遥不可及。
君昀就站在我的身旁,远远的遥望着眼下的一切,周身不自觉的散发出一股帝王的气息,让人折服不已。
我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却又忍不住想问一句:“君昀,很久很久以前,我是不是也这样站在你的身边陪你指点江山,看遍这天下的花红枫落?”
“扬帆咯!主上,郁家姐姐,进来坐吧,里边我已经收拾好了,外边风大,是非多...”
呃...
什么?我还没开口呢?我还没反应过来呢?青龙啊,你也太急性子了吧!多等几秒会咋滴!
“走吧,郁瑾,进去吧,外边风大,别着凉了。”
都什么啊!这才中元节没过几天,这点风,怎么可能着凉?君昀,你在逃避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