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矖大人果然独具慧眼。”凌天依旧笑眯眯的，话里话外也是毫不掩饰的讨好奉承。他也不否认白矖的话，就算此刻否认了，白矖还是会找各种途径来验证，还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告诉她。

真会装！清鹂瞪大了眼，他不会就是靠着这幅装模作样的姿态骗到了主人吧。没错，清鹂在那一瞬间触摸到了真相。

“倒是没有想到，辗转这么久，凌雨却混成了这幅模样。”白矖绕着柳如蝶转了一圈，上下打量，这样的资质，这样的实力，果然不够做她的契约者呢。

凌雨都这样了，主人还担心什么呢？

“白矖大人多虑了，当初在下遇到主人时，主人也不是实力高强的人界至尊。”当初的凌雨能够收服他们十一人，靠的自然不是人界至尊这样的一个身份。白矖或许会瞧不上落难的主人，但是他们不会，他们相识于微时，一路看她成长，虽说身为属下，关系却堪比好友。

他不喜欢白矖，当初看到主人身为人界至尊的风采，便心心念念要做她的契约兽，甚至追着主人跑了几个大陆，如今看到主人落难，便开始瞧不起主人，它又有什么资格做主人的契约兽呢？

“上古兽白矖？”柳如蝶自然能看出这群人里，最不和善的是谁。固然她现在有太多疑问，但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就该抛下所有的嫌隙。

“听说女娲娘娘造出来的时候，是人首蛇身的，那肯定没有我家清鹂漂亮吧？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蛇了。”柳如蝶瞅了瞅她，又瞅了瞅清鹂，仿佛肯定了自己的答案般点了点头。

白矖恬淡的面庞上多了一分愠怒，清冷的神色都要挂不住了。倒是没有想到，转世之后的凌雨，竟然变得这般讨人厌。

压下脸上的笑意，还是柳如墨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沉默，“白矖大人，现下舍妹需要治疗，我们就不作陪了，若是想要继续留下出一份力，我们自当欢迎。”

“那就不叨扰了，”逐客令她还是听得明白的，白矖的失态也是一瞬，她的清贵仿佛与生俱来，见了礼，便盈盈告辞，“主上还担心凌雨会东山再起，看来真是多虑了。”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刻意说给他们听。

然而，除了凌天这个知情人之外，谁也不明白她说的什么，唯一明白的凌天，却也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凌雨是谁？”等到白矖彻底离开了结界，柳如蝶便忍不住问了出来，直觉告诉她，她就是凌雨，可是她又本能的不相信。这问题若是不弄明白，一定会缠在她心头，解不开，忘不掉。

“凌雨是你，”凌天略一沉思，还是说了出来，“当年神人魔三界混战，凌雨陨落，却动用最后一丝魂力封印了这片大陆，护住了最后一点人族血脉。其实她的灵魂并没有消散，而这片大陆受她魂力封印，灵魂得以转世，在一次次的转世中，她的灵魂得以补全，就成了如今的你。”

其实此刻的灵魂还是不全的，但是已然能够修炼了，也打开了当初主人留下的契机，想来应是无碍的。

“那为何......”为何上古兽白矖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为何他和柳家的大长老都对她格外照顾？为何她完全不知道那段历史？

“小蝶，现下最重要的是恢复你的伤势，”柳如墨打断了她的话，“只有你恢复了凌雨的实力，那些疑问才会一一揭开。”

“不错，现下你要先恢复实力。”凌天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认真，“我也只是一个属下，当初的事疑点太多，大战何以发生？凌雨又为何要封印这片大陆，说实话，我也不知。”

“祁阳果和绛珠草尚未寻到。”清鹂眸光一转，“老头，其实那两样是你自己想要吧？”

“祁阳果和绛珠草我这里确实有，但那都是千年前带下来的，再怎么精心保存，药效都流失了一半了，所以才要你们去寻找一番。”凌天依旧笑眯眯的，心里却把清鹂骂了个遍，这傻鸟，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

“你还想诓我？！”清鹂急的要跳起来，明翰府里的东西，再不济也有千年，损失了一半的药效，也不是这小界里能寻到的药物可比，还说不是充自己的私库。

“好了，疗伤才是正经。”拉住准备冲上去跟凌天理论的清鹂，柳如墨笑着朝凌天点点头。

“这治疗得七天，完全治好要七七四十九天，七天内不能动用灵力，后面四十二天不能受内伤，你可得好好护着她。”凌天轻飘飘的一句话里，蕴含着无法抗拒的力量，柳如墨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自是不必说，舍妹在下自会好好护着。”

“你可准备好了？”威胁什么的，点到为止就好，过犹不及，“治疗可不轻松。”

“自然。”无论她面前的是一条怎样的路，她都没有别的选择。

第二日，柳如蝶就开始了惨绝人寰的治疗。

按照凌天的说法，这筋脉的暗伤，要么就温养，十年八年的总会好，要么就直接回炉重造。现在就是用的“回炉重造”这一方法，先将筋脉都毁掉，再重新锻造一个更结实的筋脉出来。

其中痛苦，柳如蝶觉得自己此生都不想经历第二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凌天下手快准狠，一巴掌下去，就将她的筋脉彻底摧毁，没有让她反复来几次。

七日过后，柳如墨再看到形销骨立的柳如蝶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心疼。

一把将她拦在怀里，正准备说几句安慰的话，就被柳如蝶猛的一把推开，“疼。”

“怎么还会疼？”柳如墨凌厉的目光盯着凌天，“不是好了吗？”

“筋脉重造，哪有那么容易，现在筋脉刚刚造好，当然会疼。”凌天还是笑眯眯的，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放心好了，四十九天之后就好了。”

“是啊，你就是不相信凌天老头的人品，也该相信他的医术啊。”清鹂一见到主人出来，就叽叽喳喳的围着她说话。

凌天依旧笑眯眯的，淡淡的瞥了清鹂一眼。

“那现在，你们是在我这竹屋里住满四十九天，还是出去继续你们的游历啊？”凌天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打量着两人，“她现在，可不能受内伤啊。”

“嗯，还是出去吧，打扰您这么多天了，在下和舍妹心中难安。”柳如墨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这份恭敬，倒是出自真心。

“你呢？你的意思呢？”凌天犹自不死心，看向柳如蝶，仿佛要看到她回心转意为止。

“家兄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柳如蝶也学着柳如墨的模样，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您给我讲的故事，我不知道真假，但，无论我是不是您口中的那个人，我现在的实力都担不起那样的称呼和责任。”

她如何不知道凌天的好意，但是若一直放任自己享受他们的成果，又有什么意义呢？始终被保护着，是没有办法在这个实力为尊的地方成长起来的啊。

郑重的道过谢之后，柳家兄妹也离开了竹屋，开始了新的征程。

“你也和他们一起吧。”凌天依旧笑眯眯的，看着静默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凌天熤，“快去吧，这是你答应我的哦。”

他答应他，帮助他的主人，曾经的，也是未来的人界至尊，打破这片大陆的封印。

“那你......”相处久了，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都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他们，亦师亦友，甚至是这二十年来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他要是走了，他会寂寞的吧。

这封印要是能早点打破，我就可以早点恢复自由啊。

似乎是能看穿凌天熤的心思一样，他又缓缓开口道，“我已经在这里一千年了啊，就算再等一千年，也是等得的。”说完，还颇为轻松的笑了笑。

“好，我一定，尽快达成我们的约定。”凌天熤都不曾回头看他一眼，仿佛一回头，就再也没法走。

“嘿，你们缺个伴吗？”他十分熟稔的拍了下柳如墨的肩膀，带着一脸笑意。

“自然欢迎之至。”柳如墨何尝没有看出来，他几乎从来不笑的啊，大概又是那位凌天前辈，给小蝶的特别照顾吧。

柳如墨能看出来的，柳如蝶自然也看出来了，因而，她只是轻微的挑了挑左边眉毛，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