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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心伤竹林藏亲人,身痛戴花

2016-10-03发布 3119字

第四十七回 心伤竹林藏亲人,身痛戴花救残命

曲鸣抱着父母的尸身,久久坐在雨中,金宗祺见曲鸣这般模样,便只好说道:

“曲弟,还是让伯父伯母入土为安吧,我知道郊外有一处竹林,竹林中是一个小园,那是米老阁主生前所建,为的是以后归隐可住,不如将伯父伯母葬在那里。”

曲鸣不声不吭,只是点点头。金宗祺上前想要帮曲鸣抱住尸身,却被曲鸣拒绝。金宗祺只好引着曲鸣去往那郊外的竹林。这一路上,曲鸣紧紧抱着他父母的尸身,用自己的体温温暖这一点点变凉的身体。

大雨不停歇地下,金宗祺在前,领着路,曲鸣抱着父母的十分紧随其后,滂沱大雨之下,这二人默默地疾奔,金宗祺是不是擦擦额上的雨水,一面雨水进了眼睛里看不清道路,曲鸣却丝毫不在意,眼睛的雨水是温的,因为掺进了自己的泪水,眼前的路是模糊的,连带这他心中也模糊起来了。

竹林十分幽静,曲曲折折的道路延伸到一栋小屋前,屋前有已经犁好了的地,葡萄秧爬到了屋顶,一串串葡萄在大雨中无力的泛着紫色;不远处还有一架秋千,看样子像是米青为曲云音所立。曲鸣看着这一切,心中悲痛万分,这地旁该站着的是自己的爹爹,这屋顶上的葡萄该是被自己摘下,而自己的妈妈则该是坐在秋千架上荡着秋千。可是此刻,只有那被大雨冲垮了的田垄,被雨水打地不住颤抖的葡萄秧,还有那秋千架顺着淌着的雨水,像是眼泪一般,滴滴答答个不停。

曲鸣能够感觉道自己的眼里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滴到自己脚下的土地上,那也许是自己爹爹走过的路。

雨渐渐停歇,天依旧阴沉着。

曲鸣抱着尸身走到小屋后边,那也是一片竹林,只不过那林子要比屋前的林子大得多。曲鸣缓缓将尸身放下,缓缓矮下身子,跪在地上,用双手在那刚刚下过雨还松软的土地上挖着。

泥浆溅在曲鸣的脸上,身上。

墓穴挖好了,但却不断有雨水渗出,曲鸣将外衣上衣除去,将那墓中的水攒干净,又将衣服铺到墓穴里,方才把父母的尸身放了进去。曲鸣的双手上已经被这土地中的碎石子划得血肉模糊,他颤颤巍巍地捧起一捧土,停在那自己亲手挖的墓穴上、自己父母的尸身上时,停了下来。他最后一眼,望着自己的父母,双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仰面朝天,发出一身嘶吼,这嘶吼似乎在向苍天诉说着自己不幸,又像是在指责上苍的不公。那声嘶吼让金宗祺的心底也翻出了一丝的愧疚,这是对于他自己父母的愧疚。

这声嘶吼在竹林中久久回荡,回声还没消失,那捧泥土便一点一点地落在了曲云音的身上。金宗祺看见曲鸣马上要将这二人掩埋了,便忙道:

“曲弟,我知你心中哀痛,但是还不急于掩埋,须得现将曲弟身上这‘三月春’之毒解了,如此方可。”说罢,便要拿起米青的手放血。

“住手!”曲弟这二字,冷得如冰一般。曲鸣看着金宗祺,这样的眼神中是含了鲜血的,令人不寒而栗。金宗祺只好将手放下,心中暗道:你现在心中伤悲,只有等过段时间,自己再偷偷的取血。米青之死,自己亦是伤悲,但是若曲弟也因此而亡,自己将会更加难过,况且现在他已经是碧血阁阁主,以今日之势来看,魔宗已然占了上风,若此此刻再失了曲鸣,恐怕武林将很难再同心御敌。

金宗祺看着曲鸣在一捧捧地将泥土铺盖在米青与曲云音的尸身上,自己在一旁,寻了一块木板,一笔一划地刻上米青和曲云音的名字。待到金宗祺的的墓碑刻好,那放着米青与曲云音尸身的地方已经隆起了一个土丘。金宗祺想着自己上午还在和米青同台而站,共御魔宗,现在却是天人两隔,不禁悲从中来。

金宗祺将那木板递与曲鸣,曲鸣低着头接过,却不言语,他看着那木板上凹下去的,父母的名字,咬破自己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指,用自己的鲜血给那自己日日夜夜念着的名字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

突然,曲鸣的身子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可他却强忍着,把剩下的几个字写完,强撑着将那木板做的墓碑插在父母的坟前。金宗祺见曲鸣面色不对,便上前询问。

“曲弟,你可是身体不适?”

曲鸣脸色惨白,抬起头来,看着金宗祺那丝丝缕缕的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滴,口中发紧,却说不出话来。

金宗祺忙问道:“可是毒发?”

曲鸣摇摇头,他不愿再伤害自己爹爹的尸身。自是全身上下,万般的痛苦,似乎是有一只只小虫子在自己的皮肉见穿行,遇见有筋脉相阻之时,那小虫便在皮下将自己的双鳌举出,夹断自己的经脉。金宗祺见曲鸣的脸已经痛哭地抽在了一起,便扶起曲鸣,试图用内力将他体内的毒逼出。

金宗祺的双掌贴在曲鸣的背部,劲力微吐,曲鸣却痛苦地大叫了出来,顷刻间便昏了过去。正当此时,金宗祺的双臂被一人凌空踢走,自己的身子也被带着扑倒在地。有如此劲力这,绝非平常之辈,金宗祺回头看去,只见是自己的师父花乞丐——戴花。戴花平日里在江湖中游荡,极少露面,神龙见首不见尾,此刻竟然献身,这让金宗祺大为意外。

戴花将曲鸣周身的几个大穴一一点了一遍,口中对金宗祺骂道:

“好个糊涂小子,你这莫不是要了人家的性命!”

金宗祺不解,依照他师父这方法,将人体大穴全部封住,才是要了人的信命,经脉不通,久而久之人就会应血脉相阻而亡,故而十分不解,便问道:

“师父,这是为何?”

戴花说道:“曲鸣这小子中的是‘三月春’的毒无疑,这不是寻常的药石之毒,而是蛊毒。你若要打通他的经脉,以逼出毒素,非但无用,反而会加快他体内蛊毒的发作,这蛊毒是顺着人血脉而下的,所以你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金宗祺这才明白,便道:

“那多亏了师父了,不知师父为何此刻前来?”

戴花说道:“我一时不在,你们便闹出如此大事!老米本是个极为明白之人,可碰到了这男女之事,为何就这般糊涂了!毕竟是晚来了一步,一致让我这已经花甲之人老来失了朋友,今后无味之时,都不知如何打发了。”此话说出,心中的无限沧桑都尽数倾泻而出,自打金宗祺拜入戴花门下,极少见他这般失意,由此便可知米青于他是何等的老友了。

金宗祺这时明白了当日在临安城中,曲云音门上的对联自己为何如此熟悉了,那门上的对联显然是自己的师父戴花所写;而屋里的兰花,和那上等的龙井自然是米青之意。毕竟米青极爱兰花,又是侍弄兰花的高手。可是逝者已逝,现在想起来,心中更是无限的伤感。

这时戴花又是骂道:

“你这小子又在想什么?还不过来把曲鸣移到屋里,就让你这个义弟这样瘫坐在泥水中?”

金宗祺忙把曲鸣抬至屋中。只见那屋中虽然十分朴素,但那墙边的几盆兰花却是开得极好。戴花看见房边的兰花,对金宗祺说,“你把那几盆兰花移到屋外吧,妥善放好,别让雨水,或是大风毁了。”

待到金宗祺出去后,戴花看着曲鸣那张惨白的脸,不禁想起米青,坐在床边,叹着气说道:

“老米,你还是先走了。你说说你,你有美人陪着,不至于寂寞,可是我怎么办,这黄泉路上,注定要孤身一人了。”

正当此时,金宗祺进来,不想戴花又是一顿臭骂,接着说道:

“你这个教主做得是比我还不称职。”

金宗祺不解,等着戴花进一步明示,戴花说道:

“现在的神丐教中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相当教主了,这教主之位你不稀罕,有人稀罕,其实谁当都无所谓,但是不能落在奸人手中。我已经发现了苗头,你还是赶快去处理的好。”

金宗祺说道:“那还请师父告诉徒弟究竟是谁,徒弟一点严惩不贷。”

“哼,严惩不贷,如此便可以了吗?我久不在教中,是谁我不知道,不然我早就杀了他,何用你来说?现在这里的事情有我,你自去处理教务。”

“师父,那,”金宗祺看着曲鸣说道,他自然是放心不下曲鸣。

金宗祺说道:

“曲鸣在我手里兴许能活得下去,在你哪里迟早要死。还不快去!”说罢便举起手中的棍子,金宗祺赶忙退了出去。

金宗祺在路上远远地看见白铃携了刀文波前来。未等金宗祺询问,白铃便先上前说道:

“我是为了曲鸣而来,这救人要紧,还望金大侠莫要阻拦。”

此刻金宗祺知道自己的师父戴花在曲鸣身边,倒是极为放心,想着自己的恶师父定然会把这灵雀教收拾一番,所以不怕白铃一干人做出什么事来,便说道:

“自便。”说罢便转身离开。

白铃觉得金宗祺今日十分反常,却也猜不透他所想,便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