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稀稀落落就剩下几个人,定眼一看,大多都是热恋中的情侣。弹琴的人不再是之前安琦看到的那个女孩,同样年轻的面庞,不禁让安琦想起了夏小豆的妈妈,那个女人并不像是已经结婚生子的老态妇女。
安琦后背感到一阵冷风吹来,她转过身看见唐糖一个人走了进来,神色有些落寞,她奇怪为什么唐伦和夏小豆没一起跟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对唐伦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但她只要一想到之前他们“一家人”站到她面前时,心痛的无法遏止。
“安小姐,您好。”唐糖没有在意安琦的目光,反而大大方方地坐在夏安果的旁边,接着又说道“学姐,我们又见面了!”看着夏安果,笑得明媚动人。
“你是?”夏安果迷茫地问道,这个看着还像没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倒是笑起来眼睛如弯月一般,和安琦有些相像。
“我叫唐糖,是B大的毕业生,主修音乐表演,我见到过你在校庆会上的演出,那年我刚入学。”唐糖侃侃而谈,像是在回忆一些幸福的事情,手指还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打着节拍,安琦注意到这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就像是上次和汪鑫在咖啡厅看到的女孩一样,她不禁多看了唐糖几眼。
“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确实有参加过。”夏安果想到这些事情,不禁有些愤慨,自己本想偷偷报考C大医科大,没成想被自己的老爸掺和了一脚,去了B大学习经济管理,之后她便偷瞒着父亲又考取了C市医科大。为此,夏民没少因为这件事叨叨自己。当然作为优秀毕业生,夏安果必然担负着学院的汇演,她细数了一下可以拿得出手的才艺,无奈之下在全校师生面前弹了一曲《第三钢琴协奏曲》,只是对唐糖是真没有什么印象。
“喵~”安卓在桌上懒懒的卧着,身体团成一团,时不时摇着自己的小尾巴,轻轻扫过安琦的手。
唐糖注意到胖嘟嘟的安卓,修长的手指沿着安卓的背部轻轻地抚摸着,安卓闭着眼,模样很是享受。
此时咖啡厅,悠扬的琴声戛然而止,弹琴的女孩长呼了一口气,向对面挂着经理胸牌的男人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座位款款地向我们走来,安琦不再去看唐糖的面容,不明白为什么这五官让她感到异常熟悉,难道两个人呆在一起很久后,便也会长得也相像吗?安琦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她将视线转到窗外,外面的车辆已经寥寥无几,然而她扫了一眼却发现了汪鑫的车,因为车牌号是自己的生日,在夜晚中如此醒目,这样她怎能会不记得这辆车,那些曾说过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人,都不会完全守着自己,现如今她仍旧一个人,不,她还有安卓,她捏紧了自己的杯子,视线紧紧地盯着窗外的车辆。
“你是等我的吗?”女孩坐在了安琦的身边,歉意地对安琦点了点头,甜甜的声音与她萝莉的面容成正比,无论在视觉还是听觉上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不是。”唐糖语气不似刚才语气的暖意。
“你还在生气?”女孩扬起声音。
“不,学姐,我先走了。”唐糖站起身对夏安果说道,继而又礼貌性地对安琦点了点头。
“你。”女孩猛地站起身,有些气红了眼,她对安琦和夏安果示意自己离开后,便跑去大厅,样子有些狼狈。
唐糖手心里攥满了汗,内心挣扎了一番,在拐角处折了回来,对安琦说道:“我是他的亲妹妹,你不要误会,小豆是领养的!”说完便走了,她注意到女孩已经气冲冲地在大厅边上的外橱旁收拾东西。
安琦听到这句话,手里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我说呢,原来是他妹妹,怪不得长得这么眼熟。”夏安果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看出安琦的情绪。
安卓半眯着眼,舔了舔自己的梅花爪,之后它肉乎乎的小爪子便一下扣在了夏安果的手背上。
“你这小胖子,胖成这样可比你亲妈强多了。”夏安果禁不住把安卓直接撩了起来,嘟嘟的身体直接堆积成一个球。“你这天天给它吃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安卓的身体来回摆着造型,安卓的耳朵微微后斜着,像是极度容忍着什么,再配上夏安果的音效,整个过程甚是滑稽。
安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嘛对嘛。没什么大不了,安琦那不是爱情。”夏安果对着安琦眨了一下眼睛,一边逗着安卓一边和安琦说着。
“他说了,我只是他的病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安琦喝掉眼前满满的一杯苦咖啡,这味道仍然一成不变。
“这感情好,大脑壳,那个家伙不值得你喜欢,汪鑫多好啊,从小时候到现在对你始终如一,况且,你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怎么还相信一见钟情呢!而且他不喜欢你正好,这两年也算是了了你一件心事,你不知道,当年就是因为他,你差点就。”夏安果撒开安卓,顾不得手里余留的毛,直接用手捂住了嘴巴,完了,这安琦本身经不起情绪的波动,这么一说。她偷偷看向安琦,比她想象中的从容得多。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安琦的手指沿着杯子口来回的摩擦着,指甲缝儿上沾上了残留的一些咖啡。
“可。”夏安果差点就不经大脑说出,你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啊,你见到的,听到的,都不过是你的臆想。当年就是因为他将你撞倒,你才差点命丧黄泉,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之后又因为他将汪鑫放在桌子上的药品弄混了之后,你才出现幻觉,幸亏抢救及时,真算是大难不死,要不是汪鑫那家伙每天都帮你按摩什么的,你丫能活到现在?夏安果当然没有说出这些话,安琦太过偏执,只相信自己认为对得事情,当时醒来后,安琦情况虽然有些好转,但她总是莫名的感到悲伤,仿佛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样,总是不停地幻想着。安琦每天醒来的时间很固定,一般是在中午,当时只剩下唐伦在看守,那段时间,汪鑫白天要工作,晚上便来陪伴着,而夏安果要准备医学考试,因为她是半路出家,必须要比其他人努力得多,付出得多,整天留在实验室学解剖,吓得夏安果夜晚不敢出来,只好白天抽空去看安琦。她不清楚安琦和唐伦之间发生过什么,她总是能感受到安琦眼里的依赖,是的,她终于明白这种感觉不是安琦认为的爱情,而是依赖,她依靠着这种缘分最终会让两个人在一起的信念整整等了两年。
夏安果曾经把唐伦拉到走廊问过一个问题。
“你喜不喜欢安琦?”夏安果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
“抱歉,一生不会在一起。”唐伦从裤兜里掏出烟,但没有点上。
“那你就和她说明。”
“她现在不能受到情绪的波动,我不能保证这病情会彻底得到控制,你知道的,她的病属于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又称妄想症。”
“妄想症。”怪不得她总是过分的固执,从来不去主动接受他人的好意,怪不得总是胡思乱想,但是,夏安果细细地打量着唐伦,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想不到竟然也是这种人,或者大多数都不会和一个不健康的人生活一辈子。
“那就赶快离开她,我想她会恢复地更快。”夏安果说完便接到导师的电话,急匆匆地离开了。
唐伦透过门上的窗口,看到躺在床上仍旧平静的睡着的安琦,这样一个女孩患上这病,他满满的心疼。
多年前,唐伦一家人从B市迁到C市工作,他爸爸承包了一项建筑安装工程,因为底下工人的梁筋的绑扎接头倍数不够,直接导致钢筋散架,导致正在施工的一名工人直接摔落下去,当场死亡。
当时所有矛头指向唐伦的父亲,农村出身的他将全部积蓄,老家的房产变卖,如数赔偿给受害家属,最终唐伦的父亲因抵抗不住压力,心肌梗塞而死,唐伦母亲也整日精神恍惚,不久之后也撒手而去,留下唐伦和唐糖俩个人。
生活举步维艰,本是幸福的一家人,只留下唐伦和唐糖,和一笔不算多不算少的保险金。
而当时的开发商负责人就是安琦的爸爸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