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沙马日使小心地向前移动着脚步,他想走近一点好看看清楚。地上的枯枝与落叶不时地发出“哗哗”的声响,那个巨大的身影好似有所察觉。他回过了头,一对森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沙马日使,吓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脚下一股冷气直冲头顶,他感到自已的头发一根根地竖了起来。那是一张与人一样的脸,赤裸的身体长满了一身褐色的绒毛。沙马日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头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遇上传说中的“诺神罗阿普”了。也就是汉人所说的“野人”。他直勾勾地看着“诺神罗阿普”,直至消失在密林中。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他慢慢地缓过了神来。他不明白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原因,他向着“诺神罗阿普”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追到金山的山腰间,“诺神罗阿普”早已不见踪影。他在附近草丛中发现一些被践踏过的痕迹。顺着这些印迹,前方不远处一个很隐蔽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阴森黑暗的山洞里,一股腥风拂面而来。沙马日使往里走了几步,光线暗了下来,他没有胆量再向前走了。正当他准备退出去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口袋里的一样东西。
他想起那是驴友的一支手电筒。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电,打亮,壮着胆子继续向前走。
就在沙马日使进洞走了约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前方黑暗中有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闪着奇异的暗光,他感到头部突然像被电击了一样,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紧接着一阵头晕,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
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缕难得的阳光照着沙马日使的眼睛,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向四周看了看,他认得这是在阴阳界的山脊上。驴友们早已不见踪迹,只有他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草地上。他抬头看了看太阳,阳光直接照射着地面。正是正午时分。
沙马日使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四周望了望,心里想着为什么那些驴友没有等他自己就走了。难道他们不需要向导了吗?他四处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驴友们的身影。他回想着发生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样一回事。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进了一个黑暗的山洞之中,却为何会躺在草地之上。而且他记得是傍晚时分的事情,可为何一下子却到了中午时分。他不明白,而且想得有些头痛,他把手在头上摸了一下,感到头顶正中的部位有些隐隐的痛感。他想,一定是在山洞中把头碰到了那里,头皮给碰破了。还是别管它吧!赶紧回去吧!
沙马日使分辩了一下方位,开始往家里赶。
他取道狐狸山,沿几尔舍罗,经荣宏得高山草甸,再向沟口而去,赶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敲开了家里的房门,开门的是他的妻子。见到他的出现,妻子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吃惊,问了一句:“你跑到那里去了,怎的在外呆了一个多月才回来。我们都以为你死在了黑竹沟里,可这么长的时间你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就回来了。”听了妻子的问话,这一次吃惊的可是沙马日使。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记得自己总计出门了五天的时间,可妻子却说他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呢?等他搞清楚自己回家的准确日期后,他才相信自己确实在外呆了一个多月。可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丢失的时间到底去了哪里。
事后没多久,他还自已身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到了晚上不睡觉敢不会感到困倦,而且至少能够保持一星期。他曾经尝试过半个月没有吃饭,可丝毫也没有感受到饥饿,干起活来也没有疲劳感。这种怪异的现象一直延续到如今,也没有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村里人都说是因为遇见了“诺神罗阿普”的原因,被山神赐予了他神秘的力量。
昨天晚上,他感受到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有一支考察队要去黑竹沟进行科学考察,那个声音在提醒他,必须去为那个考察队做向导。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去打听,果然有一支科学考察队来到斯合镇。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他不知道那个声音是好是坏。为了给自己壮胆,他约了同村的沙马尔哈一道,找到了考察队。
听完了沙马日使的神奇自述,考察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发表意见,主要的原因还是不知道应该相信还是不应该相信。倒是做医生的马明枕说了一句:“哪么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同以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没有什么发现。”沙马日使答道。
马明枕没有死心,继续说道:“能否让我给你检查一下么?”
沙马日使点头表示同意。马明枕立即跑下楼去,抱了一大堆的检查设备上来。
忙了二十来分钟,马明枕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没发现他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如果他自已不说,没人会发现他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沙马日使对自已的身体倒不担心,他更关心考察队是否需要他做向导。他把眼光看着蔡福对,问道:“我做向导没问题吧?”
蔡福对答道:“明天上午我们就要出发了,你们两位明天上午去六一六林场检察站等我们吧!”
两人出门走了。大伙的目光都转向了坐在一旁的阿约尔拉。
阿约尔拉明白大伙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村子里的人都是这么传的。”还是马明枕说了一句实在话:“现在没必要这样胡猜,在一起呆几天就知道真假了。”
蔡福对看了一下表,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明天就要进沟了,大伙还是早点休息吧!”带着对沙马日使的各种疑惑,和对即将到来的考察探险的各种想像与期待,众人各自散去。回房睡觉去了。阿约尔拉老人经不住考察队的再三婉留,也在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大家吃过早饭,坐着吉普车上路了。
汽车下了一零三省道,沿着一条蜿蜒的土公路向山上行进。
一些衣着不整的彝胞在公路上慢慢地走着。见到有车经过,便会挥手示意要求搭便车。郝胜和曾强开着车子,想着已经比较拥挤的吉普车,没有再搭理他们。
车子没走一会,在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庄。村庄的土路边上,摆着许多从山上采来的竹笋,几个彝胞清闲的坐在旁边,盼望着会有过往的外地人能够光顾他们的小生意。
村落里有许多彝胞,在公路上走来走去,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通意识,对于来往于公路上过往的汽车,更没有人会在意。看着在公路上来往的彝胞,郝胜叹服地说道:“实在是没办法,遇到洋人了。”不得不放低了车速。身旁的蔡福对没有听明白,问了一句:“他们什么时候成洋人了。”郝胜答道:“每个人都在公路上扬着头走路,你说算不算洋人。”等车上的人听明白了是怎样一回事,都忍不住一阵哄笑。
当吉普车将要开出村落的时候,本就不宽的公路,当中却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吉普车的去路。
郝胜将车停了下来。蔡福对认出是昨天傍晚去考察队要求做向导的沙马尔哈。他想此人一定是住在村子里,不愿意多走路,因此在路边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