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只感到无比酣畅香甜。我起来的时候,他们已全部醒了。看着张自成很有精神的模样,我脸上也有了笑容。徐星儿胸口上的伤也好了很多,墨七的药真是神奇。
“小罗同志,”张自成亲切地过来拍拍我的肩,“昨晚你们做这么热烈的讨论,也不叫我。如果我在,肯定能得出更惊人的结论出来!”
“哦,什么?”我看他好了很多,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好心情的眯着眼等他吹牛。
“盗梦空间,看过没?我跟你说,这里可不只是个楼梯,而是个可以不断改变对接状态的机关。有的楼梯,你从下面看不出来究竟是向上走还是向下走的,但是只要你走上去,它就开始不断从各个角度对接,保证你这辈子都走不完。墨子能在两千年前就设置出那么牛的飞鸟,在天上飞三天三夜都不会落下来,那动力机构得多牛。而这里是墨家集体的智慧啊,所以这里必是墨家秘传之旋梯术!。”
要不是太渴了舍不得唾沫,我真想吐他一脸。他居然还自己发明了一个旋梯术出来!
这时的墨七已打点好了出发必备的东西,扔下了一些没用的,轻装上阵。他见我醒了,拿出水壶给我。我摇了摇脑袋,张自成拍了我一下。“李天明和我假媳妇都喝了,你干嘛不喝?你渴死了,谁去完成哥德巴赫墨家旋梯术之猜想?”
“那你也不省点唾沫。”也许是觉得终于有希望可以带着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了,墨七心情也不错,硬是把水壶塞到我手里,“喝吧,水、吃的,我们都做好了定额分配。这里是一座山,如果你猜的是对的,那么有可能我们要长途跋涉。我们的水和食物都不多,五个人分,估计也就能走上两天,不好预估我们究竟能支撑到哪儿。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根据你的想法去试一下。”
“七哥,好不容易见识了墨家机关城的真身,我可不想这么快离开。两千年了,能让我看到,这是何等的缘分啊!我小时候就觉得,我跟墨家之间绝对有大事儿会发生,果然灵验了。如果有机会知道墨子埋在这里的秘密是什么,那我就成了全中国最牛逼的人。这机会,简直千载难逢!我想这辈子恐怕就这么一次,这么一眼,你能不能让我……”
没等他唠叨完,墨七竟点了点头,张自成大喜。墨七说:“你去见识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秘密吧,我们向前,你向后,在此别过。”
“嗯?你不怕我破城,不怕墨家的秘密被我发现,然后把它高价卖给秦墨的败类,从此登顶世界富豪之巅吗?”
“不怕,去吧,祝你成功。”墨七的脸上居然洋溢起着一丝笑容,张自成猛地跺了一下脚。
“墨七,你这是对我个人能力的极大蔑视!我,我……”
墨七摇了摇脑袋。“你错了小张,我这是对你个人品德的极大信任。”
听着这两人夸张的对话,我差点笑出来。但说真心话,如果真的就此离开这秘密的墨家机关城,我的心里也有一丝小小的失落和遗憾。这份失落跟财富没关,而来自无比膨胀的好奇心,以及对墨子隐藏上千年秘密的探索欲望和难以割舍的迷恋。这就好像路过一个深宅大院,大门虚掩,你知道里面是一个你从未见过的绚丽无比的墨家世界,这个世界潜藏着无限种可以让你兴奋到跳起来的可能。可是你不能进去,只能无视路过,那种埋在内心深处的失望足以让我和张自成这样的普通人伤心大半辈子了。
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墨家的人,七哥居然听信了我这个大学生的推测,并且决定按照我的计划实施。其实我说的也只是一个猜想,并不是很确信这个计划能带我们走出机关城。相反,我的内心深处总觉得如果真的这样,一切来得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人感觉有些可笑。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慢慢发酵,让我越来越觉得,很可能因为我的这个小聪明,害了所有人。
“七哥,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吧。比如在这里等等老者,或者再寻找一下石通道里面机关的蹊跷。”
“等也会消耗体力,至于机关,你相信我尽了全力吧?”
“是啊,罗莫伏,不用犹豫。七哥是谁啊,楚墨传人,诸葛亮隔代大弟子!听他的准没错,我们肯定能保护你活着离开这满是蚺蛇粪和蝙蝠血的可怕地方。走,出发!”
我看着他帅气的脸,心说刚才您不是说还不舍得走,要自己去破城吗?怎么变脸跟翻书一样快啊。张自成伸手拉我的时候,我感觉他的手心还是很热,可能烧还在继续,只是状态看起来好了点。
我们俩跟上墨七,他看了我们一眼,突然蠕动着嘴唇,没发出声音,用唇语对我们示意:“一路小心。”随后眼睛看向李天明他们。我点点头,心想这墨七还不是无原则的善良啊,警惕性还是很高的。墨七似乎看明白了我的想法,脸上又浮现捉摸不透的一笑,不出声又用嘴嘟囔出两字。
“什么,没毛?哪里没毛?”张自成没看明白,耸了耸肩。这时李天明和徐星儿走了过来,张自成看徐星儿过来了,上去就摸了一下她的眉毛。
“干嘛?”徐星儿对他立起眼睛,满脸不高兴,“不知道女人的脸不能摸吗?”
“比老虎屁股还厉害么?”张自成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我媳妇的眉毛居然是真的,这么好看的眉毛啊!”
我差点被他逗喷了,七哥明明说的是墨谋,他怎么给理解成眉毛了。难不成他以为从徐星儿的眉毛可以看出她是真是假吗?不过,现在也不便告诉他。我一把拉过他:“成哥,你得改改,别瞎贫,省点口水。”
就这样,在无比忐忑中,我们上路了。我慢慢地感受着脚下的坡度变化,感觉这是向上循环的通道,问了下墨七,他也印证了我的想法。我们一阵欣喜,同时也有些失望,没有解开任何一个谜团,就要离开无比神秘的墨家机关城了。
然而,我们真的能离开吗?
走了有一天的时间,我们筋疲力尽,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却还是没有看到出口,甚至任何新鲜一点儿的东西都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是万古不变的老样子。
墨七仍然间隔一段时间就在墙壁上做个记号,而我们也始终都没有看到过墨七的这些记号。
空荡荡的石通道中,只有我们几个的影子恐怖而单调地地向前机械挪动,这感觉就好像我们原地登踏跑步机一样,甚至我觉得后来我们的动作都慢慢变得跟出发的时候一模一样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张自成的嘴自然还是闲不住,我们累得呼哧带喘,他竟然哼起了歌来。
“起来,饥寒交迫的人们,起来,起来,起来。”
李天明在一边听得心烦破口大骂:“小兔崽子,老子真的是饥寒交迫,你他妈的别起来起来的唱个不停行吗?”
“对不住您,不唱起来,我他妈也走不起来了!”张自成抱歉地笑了笑,随即又换了一首西游记。“斗罢艰险再出发,向天涯……”歌声在空荡的石通道中环绕,听起来却有说不出的凄凉和疲惫。
大约到了傍晚时分,我们都走不动了。墨七水壶里的水已经干了,情况变得严峻起来。张自成也不唱歌了,甚至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但他还是固执地用口哨吹着调子。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我们都垂头丧气坐在石壁的角落休息,墨七开始抱着棍子沉默不语。
“黑鬼,别走啦。”李天明气若游丝,脸色铁青,嘴唇发白,他后背的伤口好像又恶化了,流出的脓液臭气熏天。他低着嗓子对墨七说,“我们还是错了,斗不过古人,这他妈不是空城计,不是什么狗屁的石通道,还是个迷魂阵啊!”
“你丫的,你吃光了我们的粮水,现在说不走,你早说我们早成全了你不走啊!”张自成愤恨地看着李天明。
李天明突然阴险地一笑。“臭小子,你刚才哼的那首歌,不也是个诀别的腔调么?难道你还想走么?”
“你懂个屁,南斯拉夫电影《桥》看过吗?这是个充满希望的故事,讲的是二战快结束的时候,德国已是强弩之末,要从南斯拉夫撤回。南斯拉夫游击队炸一座桥,就能阻断他们撤回的路。这首歌是炸桥的那帮人唱的,懂吗?这是一种希望,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诀别。算了,跟你这种人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还自诩为墨家的,真给墨家丢脸。秦墨就是败类,没错!”
“墨七,我们的确不能再走了。”徐星儿这次也毅然站在了李天明那一边,“按照垂直距离来看,我们几乎已经完成一整座山高度的攀爬了,花山窟的海拔并不高,我想罗莫伏的判断是错误的。这样走只能继续消耗我们的体力,让我们死快点儿。”
“那你说怎么办?”张自成没好气地看着徐星儿问。
“要我说,保持体力,坐在这里等救兵,可以维持的时间越长,活下去的机会越大。”
“救兵?你说天兵天将?”张自成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嘲弄徐星儿的手势。
李天明又是阴险地哼了一声:“你们都是傻子么?你们以为就我们几个老哥儿来闯花山谜窟么?我估计外面的秦墨已经开始进入墨家机关城了,秦墨是有备而来的,知道我们为了进花山窟准备了多久吗?可以说万事俱备就差一个罗莫伏。这里毕竟是古人留下的。诸葛亮那时候没有卫星定位、红外感应、爆破、透视,他没见识过的新奇玩意儿多着呢。这就好比让他在一千年前,用那时候的技术、武器和装备跟我们现在的科技隔空对话,你们说会是他赢么?还有,罗莫伏你也不仔细想想,老潘怎么会知道你在厕所蹲着的时候看到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你还真的以为是英雄所见略同呢?一路走来,你应该非常了解秦墨的实力,这不会因为我们掉下石窟就改变了。我们缺的,只是一点点时间而已。”
我心里暗叫了一声我靠,没想到是我泄露了2号石窟的事儿,难怪我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徐星儿一个劲儿暗示我别说。我逐个摸索着衣服上的扣子,发现领口那个不同,揪下来放在手心里仔细一瞧,妈的,真不一样!我这个大学生比起这帮老油条来,简直是一块嫩豆腐!
此刻的墨七也脸色巨变,我看着他的表情,心想不会吧,楚墨发展到现在,不会就墨七和老师两人吧?或者他们只是以为要救我,根本没想到任务可能是要守城?
我心乱如麻,突然感觉问题变得严重了。这已经不是我们几个的生死问题,而变成了楚墨和秦墨关于攻城和守城、破秘和守秘的战争了。
这里手机没信号,要是能有个鸟飞出去通风报信也行啊,给它脚踝拴上小字条,上面写“秦墨大举进攻,墨家机关城危在旦夕”。我转念一想不对,妈的这又不是电视剧,这里除了蝙蝠哪有鸟,而且这鸟飞出去知道找谁啊?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张自成破口大骂:“奶奶的,原来他们跟我们走也是假的,就是为了混上点吃的。消耗体力和没有水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我们都上当了!这个老二和徐星儿都受伤了,他们真的打不过我们,就为了拖延点时间。早知道一棍子敲晕他们两个。”
李天明哈哈一笑:“对!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现在差的就是一点点时间而已。三个小屁孩儿,根本不懂谋略,还在那里对墨谋夸夸其谈,真是笑死人了。时间差不多了,很快秦墨的兄弟就会找到我们,这会儿老子还没有脱水,再饿就先把最爱啰嗦的杀了吃!妈的,一路上老子动杀心很久了,一唱歌就想捏碎你的脖子,老子就靠着想象你死亡的惨状走下来这一天的。”
“你试试看?”我跟一只被气得鸡冠子都充血了的公鸡一样直着脖子瞪他,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昨天他还掰开手里一半的饼给你吃,你这个禽兽!”
“禽兽?人在死亡面前都是自私的,只有你们那长满花边儿的美丽小心脏才相信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兼爱。一个人太善良,往往会善恶不分,没有原则,这里应该实行的是丛林法则。世界很残酷,适者才能生存。”李天明的刀疤脸又是抽动了一下。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杀意。此刻我心里也暗暗埋怨墨七,觉得他这么轻易就上了当,而且是上了这个无恶不作的人渣的当。
当时的我并不能理解,精明的最高境界是厚道,修养的最高境界是善良。我只是觉得墨七善恶不分,做人太过憨厚而没有原则。其实我和张自成在那个时刻,根本就是把兼爱当成口号喊在嘴里,心里一点都不明白,那两个字背后的内涵是多么的博大精深。
气氛一时变得非常紧张,就在这时,前面的石通道中,一黑影如闪电般从我们眼前穿过,“嗖”地一下就不见了。
“秦墨来了?七哥,我们跟这帮人渣拼了他奶奶的!不对,我连个武器还没有呢!”张自成紧张地看着黑暗处,站到墨七身后。
“别吵!听那动作的声音不是人,而像动物。”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的徐星儿拎出手里的旋龟锁屏住呼吸看着前方,“我过去看看!”她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在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又四处观望了一会儿,继续前进了一小段,慢慢走了回来,把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扔到我们眼前。
“野兔子?”我认出这是一只兔子的尸体,惊愕万分。这兔子刚刚被什么东西给开膛破肚,身上鲜血直流。李天明一把抓过来,哈哈大笑。“这兔子还是热的呢。”他突然把兔子的尸体放到嘴边,玩命吸了半天,接着又递给了徐星儿。
徐星儿没有跟他一样野蛮,转头递给墨七。“留着兔子血比喝尿强,还能清热解毒。”
墨七一声不吭留存了兔子血,沿着石通道走过去观望了好半天,确认安全了,走回来坐下。他从斜挎包里拿出火石和一些工具,开始准备烧烤这只兔子。
“哎呦,要开荤了。”徐星儿噗嗤一笑。尽管我们都已经饥肠辘辘,但我还是用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里为什么会有野兔子的尸体?尸体的这样说明这里有猛兽啊,你们怎么会如此淡定?”
“怕什么,对我们来说,现在最可怕的不是被饿死么?小朋友,如果你看见了最恐怖的未来,还会惧怕猛兽的威胁吗?这兔子的出现延长了你身边那话唠的命,你应该高兴才对。”李天明嘲讽地哼笑了一声。
“靠,谁让你吃了!你还敢吃?你敢吃一口试一试?”张自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兔子可是我妹妹徐星儿捡到的。我身上有伤,但是我妹妹徐星儿此刻可是活蹦乱跳的,打你们三个,不成问题。你们想试一试么?”
“我媳妇会打我?”张自成瞪了徐星儿一眼,看到她眼中逐渐浮现的杀意,又嘟囔了一句,“假媳妇就会!”
“哼,你们几个乖点儿,一会儿秦墨的人到了,我会让他们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
“七哥,我就说你心慈面软遭祸害。就你这一点儿,我真是看不上。你善良,也不能这么傻,墨谋,难道是这样的么?现在我们就应该杀了这个老二,立刻动手!小罗也是有点功夫的,我们两个对付假媳妇。秦墨的力量,能削弱一个是一个。”
张自成说罢站在徐星儿的前面,李天明也警觉地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想掏出身后的武器,手却抬不起来。
“切!”张自成看着李天明的样儿,叹了口气,“算了,你个老弱病残,现在杀你,确实有点胜之不武。都这德行了还能那么嘚瑟,你也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第一人了。”
墨七自始至终没有理会我们,他甚至好像忘了秦墨要来攻城的大事儿,既不为李天明的事儿恼怒,也不为即将到来的危险着急,只是专注地像艺术大师一样边烤着兔子边说:“以前有些江湖剑客,有个响亮的口号:劫富济贫。他们杀了贪官污吏,甚至连贪官家里的小孩儿也不放过。手里的血债多了,他们说这都是富人的血,活该。”
我和张自成都愣愣了,看着墨七,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你们说,什么叫替天行道?每一条生命,在每一个人面前,都是平等的。没有一个生命卑贱,也没有一个生命高贵,凭什么你用自己的准则,判断这是个‘人渣’,而又根据自己的判断,要去替天行道,杀了这个‘人渣’呢?”
“墨子在《非命》中说过一句话:凡出言谈,由文学之为道也,则不可而不先立义法。若言而无义,譬犹立朝夕于员钧之上也,则虽有巧工,必不能得正焉。”
“七哥,说中文行么?”我听得云里雾里,只得打断了他。
墨七好脾气地一笑。“意思就是,发表言论、写文章都要先立准则,如果没有标准,就如同在转动的陶钧上确定东西的方位,不管工匠的技术有多么巧,也一定不会精准地确定下来。准则,是所有人都要遵守的东西,不是你我的喜好就能改变的,小到一个家族,大到一个国家,都要遵守相应的准则。如果人人都理解这个准则,尊重生命,哪怕那是一条让你咬牙切齿恨之入骨的贱命,现在社会的犯罪率会降低很多,人们可以和睦相处。如做假药,用地沟油等不尊重别人生命,不把别人的健康当回事儿的行为也能变得少之又少。这是一种真正意义的平等,在生命面前的平等,热爱每一条生命。如果现代社会懂得兼爱,信仰兼爱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世界才能变得越来越好。”
“七哥……”我一时说不出别的话来,突然感觉自己才是真正冲动而肤浅的人。墨七并不是因为不懂墨谋而上当,他一直在尊重李天明的生命,就像他尊重所有人的生命一样。这种尊重超越了勾心斗角,超越了曾经的仇恨和愤怒,甚至超越了即将面临危险的恐惧。生命都是平等的,他把这种兼爱的思想深深刻入骨子里,并转化为一种自发行为。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那么我们的生活怎么会不更好呢?
“正因为如此,世间才用法律为准绳。法律是公正的,任何人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就像那句话一样,‘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是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是这意思吧,七哥?”张自成看着墨七,两眼放光,好像顿悟到了什么。
墨七没有再理会我们,似笑非笑,好像感到有些欣慰,继续专心地烹饪他的兔子。他的手艺确实非凡,只是一会儿工夫,生平没有闻过的烤兔子的香味已经弥漫在我们周围,我们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消灭了这丰盛无比的美味晚餐。
“七哥,这兔子说明小罗同志的猜测没有错,这儿不是迷魂阵,。如果这里是个循环往复的死胡同,不可能有活物生存。”酒足饭饱,张自成拍了拍肚子走到墨七身边。
“我想,这里应该距离出口不远了,既然你们吃饱了,我们继续出发吧。”墨七习惯性地打扫了眼前的东西,动作利落得好像一个能干的家庭主妇。
“黑鬼,你就不怕这兔子是奇养中的链食法么?”李天明一阵猛咳,提醒了墨七一句。
“七哥,什么是链食?”张自成奇怪地问。
“墨者奇养的动物一般都会呆在固定的某个空间里面,比如羊吃草,狼吃羊,那么这个空间里的草是墨者种的,羊是墨者饲养的,最终是为了养那只狼。有的空间可能不需要那么大,有的空间是密闭的,根据动物习性的不同,链食里面选择的动物种类也不同。根本上说,一条食物链上,从养的那个动物往下数,都是墨者自己在养,这就是链食法。”
“就是说,这里肯定有个凶猛无比的食肉动物,在石通道的尽头等着吃野兔子?可能那凶猛无比的动物,就是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我们不知道这链食动物是什么但有这个可能。”墨七就是墨七,永远都是有一说一,没有恐吓的夸张,也没有安慰的谎言。可就因为他这性格,说出来的预测总能把我和张自成吓得一蹦。
“黑鬼,以我们现在的体力对付那不知道是什么的食肉动物,还差点儿事,它在这石通道里面不敢出来,必然有它的原因。虽然这是我们的一个大威胁,但我们还是要休息一会儿。不论是选择继续走,还是在这里等它放马过来,我们都需要有体力招架,何况你还要保护他们,对吧?”李天明可以从对方的角度说服对方,这的确是他的优势。看墨七的表情是同意了,他又猛咳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不过,为了应付它的偷袭,需要有人守着。公平点儿,咱们来排个班吧。”
“墨七性格耿直,大家都信任。他一个人,我和罗莫伏一起,张自成和二哥一起。”徐星儿立刻建议,大家都低头默许,也没更好的选择。经过一天的行走,的确是太累了。
墨七站的第一岗,我睡得不好,半梦半醒之间,总是能听到奇怪的叫声,不像是巨大的猛兽,但是声音很惊悚,有点像鬼片里鬼出现之前那种犀利而悲惨的猫叫。没等墨七叫,我就醒了,爬起来后看到徐星儿已经坐在墨七身边,手里居然还夹着一根烟,跟墨七一起抽着。我看着她被烟熏黄的手指,想着这几天竟然都不知道她还会抽烟,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
墨七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万事小心,兄弟,人心往往比那些潜伏在石通道里面的猛兽更可怕。”说完他就去睡了。石通道里,只剩下我和这个不知真假的徐星儿,她仍然用那不熟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拍了拍身边的地方。
“坐下,今晚没什么事儿,我来恩赐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