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极为小巧的脚，有着三寸金莲的模样，穿着的布鞋上面密密麻麻打满了补丁。裤子也是粗布所制，这种款式只见过父母那辈的人穿过。

接着床边传来沙哑的嗓音，是一老妪，“老头子，喝了这碗汤，你就好好得去吧，省得你痛苦。我帮你料理完后事，就随你去，黄泉路上我们还做个伴。”

传来瓷碗勺子触碰的叮咚声，是在喂食，那汤应该下了药的。喂了有一会，随后老妪将碗放下。

谭建功一直趴在床板下没敢动弹，大气也没敢出，一直关注床外的动静。那老妪突然毫无征兆得弯腰低头，一张堆满皱纹，暗黄色的脸庞展开了一丝笑意，嘴巴干瘪，笑起来格外得渗人，“怎么乱跑到别人家，也不打声招呼呢。”如枯枝般的手却伸进去，床下空间极小，根本不给谭建功思考的时间，就本能地往后缩成一团，却都没有躲过那只枯瘦的手，那只手上指甲极长，如铁铸得一般就死死抓住了他，随后一股巨力传来，竟是一点都抵抗不得，竟将一百八十多斤的他如同拖一只死狗一般，直往床外拖去，夯土的地面长长的拖痕。

谭建功知道这眼前的老太太多半也不是正常人，拼命挣扎，一阵手舞足蹈，拳脚直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招呼去，那只干瘪得有些畸形的手如钢铁一般坚硬，捶打之后直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快肿起来。

老妪将他提起，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然是笑吟吟得看着。

谭建功惊恐之极，拼了命想要挣脱，那只抓住他肩膀的手就是纹丝不动，稳如磐石。

越发惊恐，浑身汗水已经湿透了，像是掉了水洼里了一样。

见那老妪没有其他动作，谭建功狠狠一拳就往她脸颊使去，就听骨骼“咔咔”断裂声，半边脸颊竟然凹进去了一块，咋一看就只剩下半张脸了。

那老妪一愣神，收回手摸摸自己的凹进去的脸颊，嘴里喃喃道：“无辜闯进别人家，还无缘无故打我，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说完，竟有两行泪簌簌而下。

谭建功看此情景没有任何恻隐之心，越发觉得眼前的老太可怖异常，心中恐惧厌恶，趁这个机会立马就要闪身走人。

一步刚要迈出去，却在半空生生停住了，他的肩头又被人抓住了，力道与老妪有过之而无不及，硬是将他迈出的脚步又拉了回来。

谭建功咽咽口水，回头看去，床上直直坐着一个瘦如槁木的老头，头发已经掉光，面无血色，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仔细去看瞳仁已经扩散了，抓着他肩头的手直直的显得僵硬，这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且有段时间了，根本就不是刚死的，老太刚刚就在跟死人说话，并且给他喂了汤？

思及此，谭建功一阵毛骨悚然，身体乳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这地方也不干净，自己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咬紧牙关想故技重施胖揍这个死老头，好让自己赶紧脱身，诺大的拳头还没有提起，老妪脸上表情变得狰狞，阴森森道：“这世道就是不让我们好好活着是吗？老头都死了，你都不让他安安静静地走，你们这些人欺人太甚。”

那如铁钩的指甲直直插去，谭建功挣脱不得，偏了偏身子，就觉得肩头被削去了一块，血如泉涌，瞬间都已经将半边身子染了个通红。

谭建功知道畏惧已经毫无用处，只能拼条出路了。正想着拼个你死我活，后背伤口处就被一股巨力扯开，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又涌出血来，接着就是一只手直直伸进了血肉里。

谭建功身子一阵哆嗦，那老头竟然在掏自己的血肉，眼前一片模糊，全身无力。

还没缓过神，身前的老妪也举起双手深深插进了他的肚腹之中，就见一撕，像是在撕扯一块布匹，双手就已经伸了进去。

谭建功嘴巴微动想要呼喊，却无法发出声响，裆下屎尿横流，合着浓重的血腥味，腥臭难闻，意识已经模糊，永恒的黑暗就要降临了，死神在不远处桀桀怪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