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让你有与我此时一样的感受。
我努力让你需要我。
最后悲哀的发现失去了唯一可以自由呼吸的地方。
敞篷车行驶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大把大把的风穿过凌乱的发梢,吹得眼睛干涩的发疼。杨馨的双手紧紧扣在方向盘上,白皙的皮肤下,错综交叉的青筋狰狞而明显。
单调的路灯光照在马路表面,拖着一个个黑色长影,像纠缠不休的怪物,乖张肆意。
情绪的萌芽总是在夜晚悄悄滋生,毫无声息的,浸透内心充满恶意的毒液,冲破每一粒尘埃的阻碍,开出黑色的花。
失落感环绕在杨馨的心头,久久不肯散去。脚下用力,加大油门,耳畔的风声骤然加剧,凌驾于速度的快感充斥着所有感官。
一滴接一滴的泪珠从眼眶涌出,被风吹散在空中,咸涩的湿气就这样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更带走了杨馨心中难以诉说的悲痛。
相同的酒吧,同样的场景,却早已物是人非。
随手把车钥匙扔进包包里,扯下头发上的束缚,对着镜子抹了一个烈焰红唇。镜面中的人面无表情,杨馨拿食指戳了戳镜子里的影像,指尖只传来了冰凉又坚硬的触感,那份冰凉从指尖延伸到心尖,不自觉的,杨馨打了一个寒颤。
踩着高跟鞋走进酒吧,视线所到之处,只见笑颜。这里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极乐世界,没有外界的纷纷扰扰,来到这里只需放飞自我,纵情寻欢作乐,全身心的沉浸到灯红酒绿的享乐中,无需多想无需多做。
这里是逃避者的伊甸园。
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红色钞票甩在吧台上:“拿酒。”
杨馨十足一副贵妇的模样,酒保不敢怠慢立马端了一打送到她面前,规规整整的排列整齐,透明玻璃瓶内晶莹的黄色液体澄澈透明,少许的气泡在其中游荡,小巧可爱。
“美女一个人喝闷酒啊,和哥哥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酒吧从来不缺少猎艳的人,像杨馨这样外貌美艳又孤身一人的女人更是格外引人注目,不少如狼似虎的目光都凝聚在她的身上,蓄势待发。终是有人没忍住,上前搭讪。
闻声杨馨扭头扫了男子一眼,男子的长相倒也算得上是面容清秀,没做答复,转过头继续喝酒。
见美人没有拒绝,男人更是壮了胆子,右手覆上杨馨的侧腰,女人特有的美妙曲线在手掌下一览无遗,婀娜又多姿。男人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发动全身的感官去感受。
“砰。”硬物敲打在脑袋上,男人感觉一股热流顺着侧脸留下,惊讶的睁开双眼看向眼前的女子,和她手里的玻璃瓶。瓶身在猛烈的撞击下碎成了锯齿状,点点红色痕迹附着在上面,有些触目惊心。
“敢吃我的豆腐?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带着嗤之以鼻的不屑,杨馨扔掉了手里破碎的瓶子,坐回位子继续喝酒。男人被杨馨的气势吓得懵住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只好咽下这口气,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开了。
这场变故好似没有给杨馨造成多大的影响,她放佛给自己罩了一层无形的保护膜,把周围人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都隔绝在外。她一杯又一杯的喝,酒精这会就像失去了醉人的魔力,她看了一眼眼前全空的酒杯,意识愈发的清醒。
“再拿酒。”
夜,深了。
杨馨花光了所有的现金,她步履有些不稳的走出酒吧大门,扶住门框稳了稳发晃的身子,视线里晃荡不停的出现了三四个重影,胃里的酒水随着迈出的步伐上下震荡,坠的难受。
好不容易走到车门边,喉咙里一阵恶心,连忙弯腰在路边吐了起来,身体虽然醉了,但是她的意识却没醉。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南浅苍曾和她一夜翻云覆雨,那时虽说自己不是他的妻子,却真正的感受到了他。
而现在……
抑制不住的苦涩配上酒精后劲袭来的眩晕,杨馨觉得后脑发胀的难受,她想现在就能躺下睡一觉。摇摇晃晃的坐上驾驶座,眼前的重影让她找了好几次才找到钥匙孔,立即驱车开向家的方向。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路上来往的车辆和行人更是寥寥,杨馨觉得眼前始终蒙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白纱,怎么都看不清。
点点滴滴的雨打在杨馨的脸上,驱走了一丝醉意。这雨来的凶猛异常,几小滴雨水打下来之后,豆大的雨珠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掉落下来,像极了不小心散落在地上的手链珠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困意不知不觉的袭上脑神经,眼前的景象更是模糊,有些费劲的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是徒劳,只好空出右手揉了揉。
模糊中,一个人影恰恰出现在正前方,过小的距离已经来不及踩下刹车,酒也清醒了大半,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撞上车前盖,被弹出去数米远。
雨下的更大了,雨滴前后相接连成串,一道道的白色。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杨馨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不敢下车去看被撞人的情况,紧张的环视了一圈周围,没有任何人。极度的恐惧下,身体就像是自我反射一般,启动了车子,径直从那躺在地上的人身旁开过。
血迹混在雨水中,弯弯延延的流散开,有些嚇人。
而那人的脸,分明就是藤蓝蔓母亲的模样。
月亮和星星都被厚重的乌云挡住,天色像一块黑色的大幕布,浓墨的黑。雨下的愈发的凶,杨馨被雨水淋了个透,头发湿嗒嗒的黏在侧脸,心里惊慌不定。
一路惶惶,杨馨直到开到家门口才敢踩下刹车,下车检查车子的外表面,车身在雨水的冲刷下一洗如新,没留下任何车祸的痕迹。
“现在这么晚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刚才肯定没有人看到我撞人了。”心里自我安慰的想着,原先怦怦直跳的心也开始减慢速度恢复到正常,黑暗里杨馨的表情冷冷冰冰。
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把车开进车库的最深处,把这场车祸当做秘密压藏在心底,没有向任何人提起。
藤蓝蔓的父亲在家久久没等到妻子回来,心中暗暗有些不安,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更加坐立不安。拿起钥匙正准备出门寻妻,手机铃声响了,一看手机屏幕,正是妻子的来电。
“老婆,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又喜又急的藤父一接通电话就迫不及待的开口发问。
听筒的另一端传来的却不是自己妻子的声音。
“您好,我是市公安大队的警察,请问您是这部手机主人的丈夫吗?”
“警察?我老婆怎么了?”
“您夫人发生了车祸,现在在市医院进行抢救,请您尽快赶过来。”
“哐当”一声,藤父手中的手机砸在地上。
“喂?喂?您还在听吗?”
手机听筒里警察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藤父早已拿了车钥匙冲出家门。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绿灯,原本需要半小时的路程只用了十分钟,额头的汗有意识般的一颗颗冒出,从侧脸滑下。
赶到手术室的时候,门口聚集了不少人。藤父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汗,冲上前询问妻子的情况:“我老婆怎么样了?”
一名穿着制服的年轻男子从交谈中抬起头:“藤先生您好,您夫人在车祸中头部受伤较严重,医生正在里面抢救,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段话重重砸在藤父的脑里,脚步有些不稳踉跄了几下靠在身后的墙上,他闭上眼睛稳了稳心智,在这个时候他不能乱。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把手机借给我用一下吗?”藤父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没有带手机出来,只好向之前回话的警察借。
虽说女儿藤蓝蔓在国外学习,按理不该打扰她,但是女儿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了,何况又和她妈妈感情那么好,出了这么大的事女儿应当有知情权。
没有顾忌时差,藤父当机立断的拨通了藤蓝蔓的号码,仅嘟了两声就被接通,女儿的声音传来,不知怎的,听到藤蓝蔓的声音藤父竟然有些感触。
“蔓蔓,是爸爸。”
“爸?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一般父亲不会这么突然的给她打电话,更别说是在这个时间。
“蔓蔓,你听爸爸说,你妈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什么?!”
“你先别急,医院这边正在抢救,里面是什么情况还不能确定。”
“爸,我现在就订最早的机票回去。”藤蓝蔓的语气里满是焦急。
“好。”没有多说,藤父只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爸,那我先挂了,见面再说。”
匆匆挂断电话,藤蓝蔓抱起桌上的书,连走带跑的冲出图书馆,拐角处没注意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手里的书散了一地。
急急忙忙的一边捡地上的书一边道歉,头顶上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蔓蔓?”
藤蓝蔓抬起头,连骁伸出一只手正脸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