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的轨迹
距离沈碧珠被罚已有三天了。
沈巷晚坐在桌前，细细的品着手里的茶。低垂的双眼被热气蒸腾着，越发雾气缭绕了。
她沿着杯沿轻轻画着圈，有些意味不明的笑了，大夫人倒真是沉得住气，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动作，哪怕她最疼爱的女儿被罚，也没听说她去求情。
沈巷晚将茶杯放回桌子上，敛了敛衣袖。也是，沈碧珠犯了这么大的错，还被九王爷亲眼看见，又是老将军亲自下的责罚，量她大夫人再怎么手段了得，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老将军霉头，自然，也没法找她的不痛快。
沈巷晚低头轻笑，突然，她的脑海掠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她的笑意僵在了嘴角，那个九王爷。。。。。。
沈巷晚皱了皱眉，她想不通那个男人的做法，若是说前世九王爷给她解脱是看她可怜，那这次呢？她回想许久，也没能想起她与九王爷之前有过什么牵扯。
算了，反正对方好像没有恶意。沈巷晚有些乐观的的想。
潜意识里，她是对他有些好感的。
她端起茶杯，准备再饮一口，正巧，被她遣去端些点心的婉儿回来了。
只见婉儿笑的春风满面，身上大丫鬟的嫩绿色裙装显得人伶俐动人。自打她升上大丫鬟以来，走路都是脚下生风，面上得意之色是溢于言表。
她走上前来，将装有点心盘子轻轻搁在桌子上，并不敢多话。
无论她在外面表现的多么得意，她都不敢在她的大小姐面前多嘴，她家小姐一个眼神都能吓得她不轻。
她刚进来时，她家大小姐又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她立马噤了声。婉儿心底暗自嘀咕，看着这么小的孩子，眼神怎么就能那么吓人，不由又忌惮沈巷晚几分。
而沈巷晚此刻内心也十分矛盾，她看着静立在一旁不敢说话的婉儿，心底叹了一口气。
那天她与沈碧珠争执，婉儿在一旁的护主她不是没看到，她皱了皱眉，心里不太畅快，罢了，要是有机会，就将婉儿放出府外吧。不放在府里就不会有上一世的背叛发生，也省的她劳心，也能算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想通了事沈巷晚便不再纠结，用了两片云片糕，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向一旁的婉儿问道：“上回那个与你一起被我选中的那个女孩，她如何了？”
婉儿躬身答道：“回大小姐，您问的是玉衡吧。”
沈巷晚漫不经心的哼了一声。
婉儿继续说道：“大小姐放心，玉衡很快就要痊愈了，再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沈巷晚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她表现的十分淡然，因为她知道，她不能有在乎的人，至少在表面上不能有，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软肋，尤其，是掌管后院的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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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沈巷晚刚洗漱完，用了早膳，正准备出院子转几圈。
院子外突然传下人的声音：“大小姐，将军请你去一趟书房。“
沈巷晚有些诧异，外祖父这时候要见她做什么？
她想了想，让婉儿回话：“有劳了，大小姐换身衣服就过去。“
外面那下人应了声，回去了。
沈巷晚一边疑惑着，一边换了身素净的衣衫，收拾干净之后便赶了过去。
刚进沈从龙的院落，就看见正在修剪盆栽的老人。初晨的雾气似乎还没有散去，围绕在老人身边，连平日里的肃杀的煞气都仿佛融入雾气中消散不见。
沈巷晚这才意识到，她的外祖父，皖南国的大将军，也不过只是个年近迟暮的老人。
她走进沈从龙，一把搂住沈从龙的胳膊，笑的温软可爱：“外祖父~”
沈从龙回过身，笑眯眯的：“巷晚啊，来了啊。“他放下手中的剪刀，拍了拍沈巷晚放在他臂弯间的手，转身向房内走去。
“外祖父怎么这么早叫巷晚过来啦？“沈巷晚笑眯眯的撒着娇。
沈从龙显然对宝贝孙女的日渐开朗感到十分开心，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更深了几分。他说：“外祖父叫你来，当然是有事要与你说。”
沈从龙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来，孩子，坐到这来。”
沈巷晚依言坐到椅子上，转头看向沈从龙，等待着他的下文。
沈从龙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慈爱 而温和：“巷晚天天待在房中，闷坏了吧。”
沈巷晚摇摇头：“巷晚不闷，这府中景色繁多，巷晚怎么会闷呢。”
沈从龙看着她，叹了口气：“既如此，为何从不出院子呢，外祖父倒是不知，那烨兰苑有那么繁多的景色，让你进府这么些日子，都没看完了。”
沈巷晚一僵，收回手，笑意渐渐收起，低下头去，低低的说：“巷晚没有。。。巷晚。。。不想出去。”
沈从龙又叹一声，道：“外祖父知道你才失了双亲，心中悲苦，不愿见人，但是你一直闷着也不是个事，别闷出了病来，也叫你的父母泉下也不得安心啊。”
沈巷晚抬起头看着沈从龙，眼眶早已泛红：“外祖父。。。”
沈从龙抬手摸了摸沈巷晚的头，轻声说道：“好孩子，别哭，外祖父也是不愿看到你难受。”
他将手放下，又复而问：“巷晚，可愿去学堂学习？”
沈巷晚闻言抬头看向沈从龙，看似有些不解。
沈从龙解释道：“你那不成器的妹妹也在那学堂念书，那里还有许多与你差不多年岁的孩子，你去了也能有些伴。”
沈巷晚没有说话，她低下头去貌似在思考沈从龙的话，实际上，心中早已泛起大浪。
上辈子，她也曾听说过学堂，这学堂是专门教导官家子弟甚至皇家子弟的学院，创始人想着叫着简单，就叫做了‘学堂‘。
她前世并没有机会去那样一个地方。怎么这一世有了这样的一个机缘？
不过既然她外祖父把机会送到她眼前了，她就要珍惜不是！
沈巷晚抬头看向沈从龙，道：“外祖父，巷晚去！巷晚一定会好好念书，不给外祖父丢人！”
沈从龙看着朝气蓬勃的孙女，欣慰的笑了笑：“好好！当年啊，你母亲也这么说过。。。”突然一僵，沈从龙脸上笑意淡了下去。
沈巷晚也一愣，半晌才问道：“娘也去过学堂啊，那。。。娘一定很厉害，对不对？”
沈从龙听见她的问话，淡淡笑了，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你母亲呐，可是那一辈孩子们中顶尖的，别人学一个月的曲子，她五天就能学会，样样都是拔尖的，不知是多少年轻公子们的梦中情人，那想要议亲的人呐，能从府门口一直排到城郊外去了。。。”说着说着，声音就渐渐哽咽了。
沈巷晚看着眼眶发红的老人，将手伸出去，握紧了他的手，以示安慰。
沈从龙心中哀恸，拍了拍沈巷晚的手，两人静坐无言。一坐就是大半晌。
沈从龙整理好精神，说：“明日，便叫碧珠带你一同前去学堂，你先回屋，好好准备一番吧。”
沈巷晚起身应了声是，又陪沈从龙说了会儿话，才离开了沈从龙的院子。
今日的一番谈话，将祖孙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不少，之前淡淡的距离感依然消失不见。
这一趟走得，还真是收获颇丰。
但是明天。。。她与沈碧珠又要开始正面交锋了。
又是一场战，要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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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沈巷晚起了一早，收拾了妥当，在沈碧珠要去学堂的马车前等着了，因为多了沈巷晚，便多派了 一辆马车送行。
因为上学而从静闭中解脱出来的沈碧珠也到了，正准备上车，看到一旁也要去学堂的沈巷晚，不由得怒从心来，狠狠踢了车夫一脚泄愤。
沈巷晚装作没看见沈碧珠的怒视，神色安定的上了自己那辆马车。
余下的沈碧珠狠狠的咬了咬牙，忽而又挑起一边嘴角，她倒要看看，沈巷晚还能得意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