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钰看着桌子上那张烫金的请帖,若有所思,不知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说来也奇怪,三皇子妃给她下请帖,说大伙都没见过她,想要借此宴会互相认识一下。
人家不说目的还能回绝,可是人家都说了目的了你还回绝,这让别人怎么想?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觉得她高傲不屑与人结交呢。帝都的贵妇圈,她即便是不想进去也得进去。
邵瑾熙刚下朝回来,就看到她撑着脑袋发呆,就连自己到了她跟前她都没注意到,轻声问:“钰儿,怎么了?”
傅钰回过神来就看到邵瑾熙放大的俊脸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她定了定神,问:“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瑾熙问道:“刚刚。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傅钰看着桌子上的请帖,回道:“就是有人给我送请帖,邀请我赴宴,我正在想要不要去。”
邵瑾熙眉头一皱,“男的女的,若是男的你就别想出门了。”
傅钰见他一副若是异性我就跟你急的模样,她一本正经地回道:“男的啊。”
邵瑾熙一急就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拽起来,目光如炬,蕴含怒意,脾气说爆发就爆发:“哪个?冉逸辰还是秦苏?傅钰,我对你不好吗?你都有我的孩子了还对冉逸辰念念不忘?”
傅钰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不过是想逗逗他而已,他这么认真做什么?可是她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吗?
这么想着,傅钰也恼了,厉声质问:“邵瑾熙,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喜欢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女人?”
还不等他回应,傅钰又继续说:“邵瑾熙,你真的一点信任都不给我!既然如此,我们和离吧!”说罢,傅钰甩开他的束缚。
邵瑾熙半眯着眼,脸色阴沉得可怕,“和离?你想都别想,你就算是死了也都是我的女人。”
傅钰嘴角一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邵瑾熙,你是不是有病?我跟你孩子都有了,还能跟谁勾搭?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
邵瑾熙闻言,瞬间冷静下来,“钰儿,我……”
傅钰撇撇嘴,“神经病,懒得理你。”
邵瑾熙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搂住,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钰儿,此后不许开这样的玩笑。”
“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我不喜欢冉逸辰,而且现在也不可能喜欢秦苏,邵瑾熙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
真怕他又像一年前那样跟她无理取闹,傅钰放软了态度,伸手抱住他的腰,“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邵瑾熙憋屈:“谁让你不在乎我。”
傅钰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不在乎你了?”
她发现邵瑾熙似乎有点缺乏安全感,只要感觉没安全感了,他就会跟你闹,就像个孩子一样,她似乎可以理解一年前他对自己的过分霸道了。下朝要按时回家,出门要向他打报告,如果见男的不许去。
“那你不许离开我。”
傅钰噗嗤一笑,好笑道:“跟你相处久了的人就会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孩子气。”
我哪里孩子气了?邵瑾熙想问,但是没说出口就话锋一转:“谁递的请帖?”
傅钰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请帖啊,是三皇子妃,她在家设宴,邀我三天后赴宴。”
邵瑾熙脸色一沉,“你去也可以,不去也可以。”
三皇子前几天在朝堂上被他使人掺了一本,现在递请帖让钰儿去赴宴,不知道是不是打什么坏主意呢。
傅钰轻轻摇头,“不去恐怕不行,递请帖的同时还附上一封信,说是专门为我设的宴会,大家都没见过我,借此宴会大家熟悉一下。”
邵瑾熙若有所思,道:“你把阿秀带上,不要让她离开你身边。”
傅钰点点头,宴会上若是想要算计你,什么肮脏的手段都有,阿秀精通医术,带上她有备无患。
邵瑾熙继续叮嘱:“那些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不能应付就尽量少说话。”
也难怪他会担心,傅钰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男子,没跟女子接触,对于她们是怎么样的都不甚了解。
傅钰推开他,跟他拉开一步距离,“你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弱,也不是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朵。好歹我也进过官场,那时的压力比这个大不知道多少倍,只是觉得这些宴会烦而已。”
邵瑾熙愣了下,而后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当初他把她弄进朝堂,据他的人汇报说她表现得很好,进退有度,淡定从容。
这时,阿紫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主子,陈尚书来了,说是有事要找主子。”
邵瑾熙道:“知道了,带他去书房。”
陈尚书,是工部尚书,陈玉容陈侧妃的父亲。
“陈尚书?不是陈侧妃的父亲吗?他找你……”
邵瑾熙嗤笑一声,“因为陈玉容,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她和李妙妙都禁足一个月,陈玉容是个沉不住气的,才没几天就告状了。”
陈尚书每次来找他都是因为陈玉容,前几次他都以陈玉容跋扈任性为由跟陈尚书解释,经过几次,陈玉容不敢在跋扈了,虐待丫鬟也是偷偷的来,在他面前也装的温婉。说起来陈尚书还是挺疼爱女儿的,不然怎会为了女儿的时几次三番登门拜访?
傅钰疑惑:“我听说陈尚书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大女儿陈玉容张扬跋扈,而小女儿陈玉雪温柔贤淑。”
邵瑾熙莞尔一笑,道:“反正也是纳妾,比起纳一个精明的还不如找一个头脑简单些的。她在我面前安分就好,背后她做什么与我无关。”
傅钰闻言,顿时傻眼了,她之前就奇怪了,陈玉雪不但比她姐姐漂亮,而且还聪明伶俐,温柔贤淑,大女儿张扬跋扈又刁蛮任性,陈尚书若是有心结交应该把小女儿嫁给他才对啊。
其实陈尚书是想要把小女儿嫁给他的,毕竟自己的大女儿什么品性自己清楚,可是谁知道审美眼光与众不同的四皇子殿下跟他说:“陈尚书,我觉得你的大女儿不错。”
陈尚书当下一愣,接着回道:“可是容儿她脾气暴躁,下官怕她冲撞了殿下。”
“另千金这是真性情。”邵瑾熙面色不改地回道。
当时陈尚书就郁闷了,但同时也为大女儿高兴,毕竟四皇子是人中龙凤,能嫁给他是她的福分,再者她年芳十六都因名声问题没人向她提亲,而小女儿陈玉雪则是媒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傅钰抿唇一笑,“那个李侧妃我看不是没脑子的。”
邵瑾熙不甚在意道:“她这点小聪明正好可以牵制陈玉容。”
傅钰笑道:“嗯,你过去吧,陈尚书已经等很久了。”
邵瑾熙点点头,而后转身出门。
那厢,陈尚书已经在书房等候多时了,一见邵瑾熙进来就开门见山说话,“殿下,可是容儿做错了什么?若是她侍候得不好,下官让雪儿来侍候殿下。”
邵瑾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尚书大人多虑了,禁足不过是为了让容儿学习棋艺罢了。”
陈尚书冷哼一声,脸色阴沉,语气不善:“是吗?那容儿嫁给殿下半年多了还是完璧之身是怎么回事?殿下若是不满意容儿下官带她回家便是。”
邵瑾熙微微蹙了蹙眉,须臾轻笑一声,讳莫如深地看着陈尚书,道:“尚书大人,她既然入我府上,除非是我休弃,否则没有我的允许她就出不了府。当然,有一个方法可以,那就是死。”
其实邵瑾熙本来是想在跟他们周旋的,可是因为傅钰他改变主意了,还是撕破脸皮,简单粗暴来的实际。钰儿不喜欢他跟别的女人一起,那他就不跟他们周旋了,反正他也内心有限。
他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陈尚书早已习惯,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森然可怖,背脊出了一层薄汗。
陈尚书到底是在官场上打滚二十年的人,他并没有乱了方寸,沉声问道:“四皇子此言,是要与下官决裂吗?”
邵瑾熙勾唇冷笑,道:“这要看尚书大人的表现了。”
陈尚书心中一颤,他明白了,之前邵瑾熙有意接近他只是想引他上钩,并非是结盟,而是让自己为他办事。那时他还把女儿许配给邵瑾熙,而邵瑾熙却要他的大女儿,原是如此啊,因为他的大女儿没有小女儿精明,容易拿捏。
一年前邵瑾熙还未在朝堂上站稳脚步,需要有人扶持,单凭傅丞相一人也心有余力不足,所以便接近他。他想,邵瑾熙接近李将军也是如此。
邵瑾熙瞥了他一眼,道:“尚书大人,以后小心说话,你贪墨的证据还在我的手上。”
陈尚书闻言,身子一僵,而后坦然地看着邵瑾熙,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邵瑾熙冷眼睨着他,笑道:“尚书大人熟读圣贤书,难道就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陈尚书下意识问道。
邵瑾熙一字一顿道:“纸包不住火。”
“殿下想让下官做什么?”
陈尚书眉头紧蹙,一张儒雅的脸此时被阴郁的气息笼罩,那双精明的眼睛也隐隐透露出紧张。他知道,邵瑾熙肯定拿到证据了,否则他不会如此说话。
这话有些耳熟,他好像听钰儿也说过。他还记得一年前,那时傅钰眼眸微微一眯,淡淡的问他:“不知殿下想让傅钰如何做?”
想到傅钰,邵瑾熙表情柔和了许些,道:“尚书大人只要管住自己的嘴安安分分做事便可。”
闻言,陈尚书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试探着问:“那容儿?”
邵瑾熙嗤笑一声,还真是慈父呢,此刻还惦记着女儿。他淡漠地回应:“你觉得她出嫁未到一年被休回家影响好吗?到时候流言蜚语也能把她淹死。”
陈尚书一愣,也是。容儿出嫁前就有刁蛮跋扈这不好的名声,如果现在被休回家,不知道会被人说得多么的不堪。现在虽然被禁足,但是也是好吃好住的养着。
邵瑾熙伸手轻轻拍了拍陈尚书的肩膀,轻声道:“尚书大人,你是聪明人,我想你应该明白回去要怎样做。”
邵瑾熙语气平缓,可是看着人的眼神却是冷若寒冰,令人禁不住打寒颤。陈尚书背脊又一次冒出冷汗来,他知道怎么做,肯定知道怎么做,就算不知道也得知道,要知道邵瑾熙手里的证据会让他全家遭殃。
邵瑾熙斜了他一眼,眸中带着警告,道:“尚书大人,另千金那里,你该知道怎么说了吧?”
陈尚书道:“下官知道。”
邵瑾熙又道:“尚书大人,如果没什么事,请回吧。”
陈尚书走后,邵瑾熙微微蹙了蹙眉,眼底一片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