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佐和尚的种种举动来判断,定是卦象阵震雷金钟无疑,眼前所差的无非是插在铜钱中央的八枚木签,一旦木签插进铜钱的方孔,震雷金钟阵法算是彻底布置完毕。
在阵法完成之前,绝不能让子尸从这个未成型的阵法中逃脱出去。
中、下两丹田中的力量全部运转到双手上,加上青霞紫霞两姐妹的力量加持,不动明王印不断轰击在子尸的头顶。
不动明王印这个手诀是能够借用不动明王的力量的,即便我不能用这个手印消灭子尸,至少能牵制她的行动能力。
这不动明王,即不动尊菩萨,其名号梵音为Acalanatha,意为不动尊或无动尊,教界称为‘不动明王’,亦谓之不动使者。‘不动’,乃指慈悲心坚固,无可撼动,‘明’者,乃智慧之光明,‘王’者,驾驭一切现象者,依密教三轮身之分类而总判,不动明王为一切诸佛教令轮身,故又称为诸明王之王,五大明王之主尊。
在手印和阵法的双重力量镇压下,子尸被困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打了几道手印,我后退几步,转头看向佐和尚,当我认为他会投掷出八枚木签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将一个刻印着红色符文的铁盖子从雷锋书包里拿了出来。
从外表看,有点像布置阵法的阵盘,看样子应该这个阵法的阵盘了,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震雷金钟阵明明需要八枚木签,佐和尚施展出来怎么变成阵盘了呢?
“临!”在我惊讶的注视下,他将铁盖子轻轻一抛,铁盖子便在空中盘旋起来,当旋转到子尸头顶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铁盖子竟然被他喝停在了半空中,如磁力悬浮一般神奇。
旋即,佐和尚拿出二十四周通明灯,提醒我赶紧退出阵法的范围。
我不知道他布置的是什么阵法,待我退出,他将二十四周通明灯提在手中,右手结二指诀,遥指子尸沉声喝道::“天蓬坐镇太阴位,须知即是反吟宫,八门反复皆如此,生在生兮死在死,临兵斗者,皆列阵前行!!开开开!!!”
无论从阵法的布置上来看,还是从佐和尚所念的口诀来判断,这个阵法显然不是震雷金钟之阵,不过却与震雷金钟起到的作用相差无几,均为引雷,两者之间各有所长。
后来我们在闲聊的时候,他告诉我这个卦象阵的名称叫做天雷无妄,刻印着符文的铁盖子起到的作用和避雷针差不多,却又不同,避雷针的作用是将雷电的力量导入地下,而铁盖子的作用是能够接引天雷,将天雷的力量传输到被盖子笼罩的物体上面。
念完口诀,阵法的上空忽然泛起滚滚黑云,当中充斥着浓烈的雷电气息,电光四射。
“轰隆隆……”
雷鸣滚滚,一道婴儿手臂粗细的蓝色的闪电从上至下狠狠劈在了铁盖子上面,再看铁盖子,瞬间将雷电传导在了下方的子尸身上,即便她是变异物种,同样承受不住雷电的力量,浑身上下浓烟滚滚,火光四射,子尸在阵法中苦苦挣扎,五官扭曲、面部狰狞,双手不断拍着地面,似乎想要从泥土中挣脱出来。
一旁的我我自然不能闲着,趁中下两丹田中的力量尚有一丝,趁青霞和紫霞两姐妹的力量尚在,我来到被白玉笏插过的位置,脚踏禹布,施展下茅之术。
为什么要挑白玉笏的位置呢?
因为这里是沈叔叔精挑细选之后的位置,最能接引星辰的力量。
下茅术我曾在阴阳墓施展过一次,第四阵上,中茅术请来的十八叔同样借用我的身体施展过一次,这次再施展起来,顺利了许多,而且这一次我已经顾不得太多,看着大家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模样,我心里泛起一丝难言的痛楚。
那一刻,我疯狂了,沟通的全部是鬼仙一级的鬼物,当我睁开双眼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弥漫了我的灵魂,这股力量还是带有无比的阴冷之意,和上一次的狂暴不同,这一次我的心中竟有一种毁灭一切的杀戮。
这也是下茅之术的不足之处,你只能分清哪一个鬼魂强大,却不能分清所请来的鬼魂的性格,所以请鬼只能是下茅,毕竟鬼物就算修成了鬼仙,也还是鬼物,不代表它没有沾染因果,没有作恶。
而且下茅之术对身体的伤害是最大的,它不像中茅,上茅之术,所带来的是正能量,在施术之后若没能有效的将请来的鬼魂送走,有很大的几率会被鬼魂夺取身体,这也是我一直不太愿意用下茅之术的原因。
但眼下没那么多顾忌,既然是拼命,当然是越厉害的越好。
此刻,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吹过,已经带起了呼号的声音,那浓浓的雨意,几乎用鼻子都能闻到。
双手结着的雷诀由上向下轻轻一划,一道蓝色的雷电瞬间劈下,跟天雷无妄阵法接引来的雷电汇合在一处,狠狠劈在了子尸的身上,顿时将她劈的青烟滚滚,近乎完美的胴体变得焦黑一片。
因为山林外围布置下了大阵,为我跟佐和尚二人引雷的时候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天雷的力量一道接一道的劈在被铁盖子笼罩着的子尸身上。
“轰…隆隆……”
天地间的惊雷不停的落下,在雷电的声音中,我听到那名道士因为断臂的痛苦发出的哀嚎声,我看到沈叔叔和陈青平等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我不能让他们白白受伤。
每接引下一道天雷,都需要积蓄一定的时间才能接引下一道天雷,七八道雷电劈下之后,我感觉到自己身体异常的冰冷,裸露在外的肌肤已经挂满了一层白霜,青紫两种颜色渐渐消退,按照这种状态发展下去,我最多还能引下七八道天雷,如果那时候体内鬼仙的力量没有散去,而我自己的力量先用完,很有可能会被鬼仙趁机夺舍。
又一道天雷劈下,周围竟然升起一道凛冽的罡风,毫无征兆的吹灭了二十四周通明灯。
再看天雷无妄阵法上空盘旋的铁盖子‘啪’的一声碎裂,子尸身体周围的八枚灵符同样徐徐燃烧起来,还好有八枚铜钱在,不然的话,估计子尸会立刻摆脱阵法的牵制。
阵法的碎裂,令佐和尚不禁一愣,他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张着大嘴眼巴巴的看着手里的二十四周通明灯,仿佛认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个玩笑,并不是真的,他当机立断,见我用下茅术接引雷电一道接一道的劈在子尸的身上,他盘膝而坐,快速念起地火诗口诀:“如是我闻,是已见三千世界三千地狱,如是我说,是已闻三重烈焰三重业火,如是我想,是已提三重三昧,燃尽污秽妖邪已正我道!起!!”
‘呼’的一声,子尸的身体周围立刻燃烧起熊熊烈火,赤裸着上半身的她被天雷地火的威力折磨的苦苦挣扎,发出一道道凄厉的咆哮,越是痛苦,她挣扎的幅度越是厉害,包围在她周围的八枚铜钱不住的颤抖着,一副阵法随时有可能失效的样子。
如果现在被子尸挣脱,估计能把我跟佐和尚啃的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在道家的理念中,雷电的力量是可以抹杀一切的,但是也要相对而言,下茅术引来的水雷对付寻常僵尸厉鬼绰绰有余,但是对付变异的子母尸,难念显得有些不足,尽管将她轰击的苦苦挣扎,却不能彻底抹杀。
我着急,身体各处器官充满了冰冷,却仍然坚持着接引天雷落下。
少了天雷无妄阵法的束缚,子尸又一次变的雀跃起来,不过毕竟是天雷无妄,虽然没有了攻击的那一环,困阵的效果尚在,一时半刻子尸还跑不出来。
子尸挣扎着来到阵法的边缘,用指甲拼命的抓挠着那堵看不见的墙壁,‘吱吱呀呀’的声音令人牙酸。
佐和尚一看,天雷地火的力量都不能彻底抹杀子尸,更为着急,脱掉上衣,滚烫的中指血涂抹在右臂的罗汉灵纹上面,摆好身姿,金身罗汉虚影瞬间浮现,铿锵有力的拳头如雨点般的砸落在子尸的身上,每当子尸即将冲破阵法的时候,都会将她给砸回到原来的位置。
我因为在施展下茅术,不能分心,当第十五道天雷劈下的时候,我身上的青紫二色彻底消褪,我感觉到双脚的脚底板传来一阵冰冷的感觉,中下两田丹中的力量几乎被抽空,而体内请来的鬼仙的力量并未散去,至少还有一少半留在我的身体里,好在这个时候有佐和尚的金身罗汉虚影在一旁辅助。
子尸因为天雷地火的灼烧,伤痕累累,铜皮铁骨般的身体已经出现多处伤痕,但就算这样,她的战斗力仍然跟请来金身罗汉虚影的佐和尚打成平手,而且因为还有几个族人的亡魂尚未超度的关系,用不了多久,子尸便能吸收它们释放出来的怨气,恢复如初,一旦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个小队的所有队员,将面临全军覆没的下场。
当天雷无妄阵法的八枚灵符彻底焚烧殆尽,压在灵符上面的铜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七零八落的翻滚到一旁,不在形成八门的阵位。
不过令我感到诧异的是,失去了阵法的束缚,子尸却没有选择土遁,用她强悍的尸身跟佐和尚的罗汉金身需要对轰起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根本没有时间观看他们之间的战斗,此刻,体内鬼仙的力量已经不再听我的指挥,正在与我挣脱身体的控制权,说是争夺,倒不如说是鬼仙在强行霸占,它拿出一根鬼气缭绕的锁链将我的灵魂锁的死死的,押往灵台的方向,外界的任何声音都已经被屏蔽,有的,只是鬼仙冰冷的眼神。
那一刻的我好像一只弱小的蚂蚁,灵魂一点点的朝头顶飘去,当接近头皮,即将离体而出的那一刻,我心底里突然升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无边无尽的愤怒将我整个人的生命都点燃,好多疑问浮出脑海。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这么弱?
为什么我不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朋友和伙伴?
为什么这个赤身裸体的女人能够把沈叔叔和陈青平等人打成重伤?
天生先生命的我为什么这么窝囊?
为什么我施术请回来的鬼仙要霸占我的身体?
这狗曰的,凭什么这么嚣张?
这天下间是怎样一个道理,为什么我一定要死去?
就在我意识即将沉沦下去、灵魂已经离体而出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体里莫名的有一股磅礴的呐喊声,从心中迸发出来。
“竟然是你个狗杂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哎呦,已经修炼到鬼仙的境界了啊,不过,你认为区区鬼仙就有能力跟我抗衡?滚滚滚,滚回你那个阴暗的老窝去,不要让我在看到你,不然见到你一次,打你一次,打死为止!”
这声音发出来之后,我仿佛失去了控制力,感觉自己浑身仿佛变成了汽油桶,无尽的能量从体内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轰然爆炸,将一切都焚烧殆尽——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