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知芷安一眨眼,一颗晶莹的泪滴就落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用父亲这个词,可是她的心里,老韩一直就是她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牵挂着她,爱着她的人。
她来到这个世界那么久,那么久,他是不是以为她失踪了,他是不是还在找她,他会不会已经要放弃她了?
知芷安想着想着,心里钝钝的痛了起来。
"这里也会有牵挂你的人。"仇时的吻轻轻的落了下来,划过她的眼睫,落在她湿润的脸颊上,"留下来,这里会有你的家,有牵挂你的人。"
知芷安眨着眼,看着仇时忽然转变的柔情,心里突然就皱成了一团。
牵挂她的人吗?
是他吗?
仇时的唇落在知芷安的唇边,"我会给你一个家。"
知芷安用力的睁大了眼睛,她听到了什么?
他说,要给她一个家?
知芷安难以置信的愣住了,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这句话真的是从仇时的口中说出来的吗?
"你说什么?"
"既然回不去,就安心的留下来。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知芷安苦笑道,"你会给我什么?给我一个家吗?你根本就不懂。"
知芷安一开始还是震惊和感动的,可是她很快就明白了,仇时是仇族的公子啊,对所有的的人和事都不放在眼里的,他说要给她一个家,应该也只是给她一个住的地方罢了,她竟然还可笑的想成了那样。
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自作多情呢?太可笑了。
仇时似乎并不介意知芷安的态度,淡淡道:"我会娶你。"
这一回,知芷安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娶她?
"只要你不介意,我会娶你。公子府以后就是你的家。"
"不要说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
知芷安推开仇时的身子,转过身,弱弱的吐出了一句话,"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的。"
仇时失笑,回想到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此刻才微微发觉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他竟然会说要娶她,而她,竟然没有感到开心?
然而,他要娶她,又有何不可呢?
她是在他身边停留的最久的女人,以后或许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回公子府的路上,仇时没有再和知芷安说过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平静。
公子府。
仇时下了马车,守在门口的一个侍卫赶忙跑了过来,匆匆的说,"公子,仇浔将军在书房。"
仇时看了一眼正趴在马车的珠帘旁准备跳下来的知芷安,走过去扯过她的身子抱进怀里。知芷安身体僵硬的被放回到地面,耳边是仇时低沉的声音,"回到痕阁好好休息。"
说完,仇时就随着刚刚赶来的侍卫进了府。
知芷安抿了抿唇,那句谢谢没有出口,可是也咽不下去了。
她要谢谢他,无论是哪一点她或许都该和他说声谢谢。
知芷安被仇菲和仇舞围着转了一圈又一圈,"我没事。"
"姑娘,您真的没受伤吗?仇拓大夫留下了很多外伤的药。"
知芷安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仇桑一身的鞭伤。"仇桑回来了吗?"
"奴婢不知。"
"好吧,没事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知芷安想着到时候带些外伤的药去看看他,那么多伤口应该很痛吧,还得带一些止疼的药。
"姑娘,偏房里已经备好了浴汤,去沐浴更衣吧。"仇菲抱着干净的衣裳推开了偏房的门。
仇舞拿了一篮淡紫色的花瓣跟在知芷安的身旁,知芷安侧身接过篮子,"我自己来,你在外面不用进来了。"
"你也是,不要进来了。"
知芷安揽过仇菲手里的干净衣服,"不要进来啊。"
关上门前,知芷安特意又叮嘱了一句。
每次她沐浴都要这样叮嘱一次,不然她们又会在她洗到一半的时候闯进来,她实在是接受不了。
"是。"
隔着门听到了两个人的回应,知芷安才安心的走到浴池边。
知芷安一直不懂,为什么他们会在一个房间里砌一个这样的浴池,说大又不大,说小又不小,能躺下几个人呢。
眼前的浴池已经装满了热水,热气袅袅,知芷安将花瓣倒了进去,顷刻间,就有氤氲的花香飘了出来。
躺在浴池里,知芷安又想到了走出地牢后仇时说的话。
他说要娶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想的呢?想让她放弃离开戮世的念头?
还是,他对她有了感情?
"咕噜"
知芷安觉得热水把她的脸泡的发烫了,她的心也渐渐的发热,于是松开扒在池壁上的手,让自己失重的滑进了池底。
温热馨香的水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
"姑娘?"
"姑娘?需不需要加水?"
仇菲和仇舞在门口焦急的踱着步子,知芷安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时辰了,可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水,应该早就凉了啊。
"姑娘?我们进来了?"
里面没有回应。
"姑娘?"
公子府,书房。
果然,不仅是仇浔,仇亘也在。
仇时一进门,仇亘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公子。"
仇浔也站了起来,多日不见,仇浔整个人又清减了不少。
夜筝公主的病情已经好转了,但是,因为国主的寿辰,夜梵已经来到了仇国,所以不能在这个时候向夜族发兵,于是他一直饱受着相思之苦。
"公子,那日行刺的人已经查到了。"
仇亘沉沉的看了仇时一眼,"不是夜梵。"
仇时已经猜到了,不会是夜梵,首先夜梵不擅长用毒,其次,夜梵没有那么笨,如果他这个时候动手,他们一定会第一个怀疑他。
所以这次,仇浔最开始就是在调查夜梵,然而无果。
"已经查清是谁了?人还活着?"
仇浔摇了摇头,"死了。"
一般这样用毒刺杀的,都是死士,用他们的人不管任务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留活口。
"是仇温的死士。"
仇时已经猜到了,"现在他已经注意到知芷安了。"
"知姑娘在你的府里,难道他还能来公子府抢人不成?"
"昨日母后在我入宫后,将知芷安带去了碧落楼,仇温也在,求着母后把知芷安赏给他。"
仇亘皱了皱眉,"您从夫人那里把知姑娘带回来了?"
"嗯。"
"仇浔见仇亘眉头深锁,问到,"巫神在担心什么?"
"现在国主和夫人认为知姑娘已经没有价值了,一心要除掉她。公子这样护着知姑娘,怕是会影响与国主和夫人的感情啊。"
仇亘说的话不无道理,昨日仇时已经惹得仇岚动了大怒,如果再有触及知芷安的事,仇岚恐怕就不会这样简单的饶过她了。
"公子,知姑娘的梦?"
仇亘抚着花白的长胡子,看着仇时依旧清冷的面容,心下也就知道了答案。
"知姑娘可还住在公子的痕阁?"
"在。"
仇浔听到两人的对话插了一句,"公子过几日就要迎取翎幻公主了,知姑娘还住在府里,是不是不合常理?"
仇亘认同的点点头,"公子,知姑娘的梦不是这么简单就能看透的,这几日您就专心准备您的大婚吧。"
"夫人考虑的是对的,知姑娘毕竟是个女人,留在您的府里,怎么也说不过去。"
仇亘说,"也趁这次的大婚,将知姑娘安置出去吧。"
仇时听着两人的话,眸光越来越暗。
"不必了,她的事我自有考量。说说现在夜族的情况吧。"
仇时不打算再把有关知芷安的话题深入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理所当然要把她推出自己的生活。
她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仇亘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公子,夜梵如今还在仇国,他一定不会甘心就把知姑娘留在仇国。"
"他回国之前一定会有所行动。"
仇浔说,"夜梵此次前来,除了跟在身边的四个影卫,暗处还藏着至少二十个亲卫。目前都藏身在都城的大小客栈。"
"今日,各族是怎么安排的。"
"国主安排了人带着他们去了猎场。"
仇时心下一凛,"夜梵来到仇国后,一直借口身体抱恙,除了晚宴几乎没有出席过其他的场合。有打探到他的行踪吗?"
仇浔:"影卫说他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里休息,没有出来过。"
仇时细细一想,知芷安还说她撞见过夜梵,可是影卫却说他从来没出过房间?
"我们的影卫已经被发现了。"
"这么说,夜梵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可能!
正说着,门外的侍卫轻轻叩响了门。
"公子,痕阁的两个婢女求见。"
痕阁只有知芷安的房里才有婢女,仇时冷着眸拉开了门。
仇菲和仇舞站在门外颤抖着身子望着仇时,浓浓的哭腔"知姑娘,知姑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