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莳”听了这三个字,突然停下了推动巨石的动作,转头阴森地看着红玲珑,问道:“你知道白孔雀?啧……难道?”
她突然皱紧了眉头,开始翻着袖子仔细地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身上的皮肤。最后忿忿地一拍手掌,道:“我说为什么这身体穿着那么舒服,这么熟悉的味道,我竟然没有发现。还以为是因为这女人的精神崩溃了的缘故,没想到是他在搞鬼!”说着,看着自己地掌心,狠厉地道,“知道我来了,还不现身?难道还要老朋友请你出来吗?”
沉默了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
红玲珑都有些莫名其妙了,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其实所谓的法宝,并不是叫一个厉害的帮手,而是把别人变成一个神经病?
或许,就是像原来商量好的那样在白孔雀出现的时候,砸在它的身上,让它神志不清的吗?
“疏莳”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看到红玲珑的眼神就马上挂不住了:“喂,拜托别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臭女人!”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她有些暴躁,平生可能最不喜欢被人看扁吧,她焦躁地左右寻找着,出乎意料地发现了地上的一把短刀。
她兴奋地将它拿在手里之后,便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右手掌心刺去。
就在红玲珑确信她已经疯了的时候,一阵白光从她的掌心冒了出来,那光击退了她手中的短刀,接着闪烁了一下。
当红玲珑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个一身白衣,头发也尽数斑白的男子。
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神色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眷恋,但声音却十分平淡地道:“好久不见,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呢,墨孋。”
“是啊,真是没想到啊,老白鸟!不过看来你很想我啊!”疏莳,现在是墨孋了,看来因为那个所谓的法宝,疏莳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墨孋用疏莳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轻浮,傲慢地语气说着。
白染瞳孔骤缩:“哦?”
墨孋掌中慢慢蓄力,在说出:“我大老远的来了,你是不是都害羞得不敢出来迎接了?”的同时,一剑就已经刺了过去。
白染张开五指的同时,掌中一瞬出现了复杂的花纹,又瞬间褪去。
一把折扇出现在他的手中,在墨孋那凌厉的一掌挥舞而至前,便被他用折扇巧妙地挡了回去,短刀被挑飞落在了地上。
她一掌未中,又马上接连挥拳出招。
在发现对方只是被动防守时,墨孋开始欣喜若狂地叫嚣着:“哈!你的羽刀呢?拿个破折扇,以为能奈我何!莫非,你不敢伤我?”
正说着,她竟然右手一挥,地上的短刀像是受到了强大的吸力,重新钻进她的手中。只见她挑衅地拿着刀尖指着白染,道:“还记得百年的誓约吗?”
白染潇洒地一挥折扇,扇子应声打开,在纹有孔雀字样的扇面后,白染点了点头:“如果今日你赢了我,你便可获得自由,离了那荒凉的北邙山去。”
墨孋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原来你没忘!你都记得!”说着,竟癫狂地笑了起来,少顷,那疯狂的笑靥却突然凝固了,“既然记得,那为何五百年前你不来赴约!”
白染收起扇子,沉默了,甚至眼神都从她身上移了开去。
“你一直都在骗我!今天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墨孋挥舞着短刀,趁白染没有看向自己的功夫照着他的胸口刺了过去。
然而白染还是轻而易举地防了下来,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他仍凭借自身的战斗本能用尾羽将凌厉而来的墨孋弹开了。
墨孋在空中翻腾一周,最后落在地上,嘴角流下了淡淡血丝,但即使这样她仍骄傲地扬起了嘴角,低喃道:“我会让你后悔的。”说着就毫不犹疑地将手中的短刀喂入了自己地身体里。
“不要……”白染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他快速滑步来到她的身边,却只是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全乱了,全乱套了!她怎么能死呢,你知道她的死意味着什么。墨孋,你怎么就这么任性呢?”
墨孋靠在白染的怀里,仍然扬着骄傲的嘴角:“你知道的,他早就死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况且他的这个世界和我们也没什么干系,你犯不着为了他的身后遗梦而放弃这许多。”
鲜血如喷泉般涌了出来,墨孋伸手摸着他的脸颊,咽了口血断断续续地道:“你只需告诉我,我如今毁了你最后的希望,你会不会就此沉睡不醒?”
白染默默摇着头,最后也有些哽咽了:“我……”
墨孋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你,你还有什么,有什么好迟疑的!”
白染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上一次苏醒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对自己的决定迟疑了。也想过,如果这次试炼失败了,以后该怎么办。或许真想你所说的选择沉睡不再苏醒,但是……”
墨孋睁着快要失去光彩的眼睛看着她,问道:“但是?”
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墨孋,白染也开始有些动情:“但是,有一个人再次给了我清醒下去的勇气,所以我还是想多陪陪我的儿子。”
“……”墨孋不再言语,就在白染以为她已经把疏莳的身体害死的时候,后心却传来了一股剧痛。
他诧异地扭头看向身后一直悄无声息的红玲珑,看见她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的目光,心中涌起了滔天的怒火。但胸口的疼痛却让他的怒火瞬间熄灭了,当他扭头时,看见的是手持短刀刀柄,对着自己浅笑的墨孋。
她讥笑着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身前白染痛苦的表情,道:“睡了几百年睡傻了吧你!还陪儿子,下地狱去陪你爸爸吧!”
没想到刚才的真情流露,换来的只是狡诈的算计,现在已经不是为“疏莳”没有死去而庆幸的时候了,更多的应该是对自己性命的担忧。
墨孋显然十分清楚他的要害,在这种心脏被前后插进两把利刃的情况下,就算伤不致死,但仍旧对他十分不利。
这次轮到白染嘴角淌血了:“你骗我……”
“你也骗我了,咱们彼此彼此。”墨孋肆无忌惮地戳着白染的鼻尖,嘲笑着他的软弱无能,“没想到你竟然变得这么弱,我只有不到以前一半的功力,你就被打趴下了。”
白染忍受着她的嘲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愤恨地看着墨孋可恨的小脸:“你使诈……”
谁知墨孋哈哈一笑:“说起来,我这还是和你学的呢!当年要不是你把我骗到北邙,又设计骗走我的一只眼睛,我会沦落至此?不过我能成功刺破你的心脏,还要多谢这个小姑娘。算是没白费我暗示了她半天,倒是个意想不到的坑蒙拐骗,做丧尽天良之事的好胚子。”
白染被气得又喷了一口血出来,他痛苦的模样尽收墨孋眼底。墨孋愉快地拍着手,对噤若寒蝉的红玲珑道:“小姑娘,以后你就跟着我混了,走吧!”
她欢呼着吹着口哨,拉起红玲珑的手就往洞口走,在即将推开巨石之时,却突然一个闪身。就在他刚才的位置,一排羽毛整齐地嵌入了石块中。
拍着胸口地墨孋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好险,你这是要杀了我啊!”
“就算彻底放弃这场试炼,我也不能让你离开这里。”白染高高地扬起手中的折扇,那折扇慢慢扩大,最后变成一道飞溅的光刺向他的身后。
当光芒褪去时,出现在墨孋面前的是一只通体雪白,长有瑰丽绚烂的纤长尾羽的白孔雀。而它的胸口正兀自低着献血,看来这就是白染的真身,那只红玲珑一直寻找的传说中的白孔雀。
“老白鸟,终于现出原形了?”
他扬着高贵的头,一声嘹亮的鸣叫从它的嘴里发出,周围的环境像水中的倒影,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了。原来黑暗湿滑的洞穴也如水流般不断地卷进这股虚无的漩涡,紧接着是洞穴外的森林。
或许整片森林或许都是他的安榻之地,沉眠之所。
红玲珑大惊失色,现在才是白孔雀真正的实力,看来接下这个任务是她这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她不知所措地问墨孋道:“现在该怎么办?”
墨孋却微笑着看着她,温柔地抚摸着她的手掌道:“没事的,不会有事,他已经把他引以为傲的幻境消除了,我们很容易就会找到出路。不过,只有我一个人会走出这里。”
红玲珑眼中只看到一个少女得逞的大大微笑,自己就如同麻袋一样被扔向了追将过来的白孔雀身上。白染一甩尾巴,将如抹布一样飞来的女人甩到一边,再看墨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始作俑者上一秒还亲切地说要关照的人,下一秒就算如破旧的布娃娃一样被撕碎也竟然毫不关心。
白染几乎咬碎了牙槽:“不愧是蛇蝎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