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莘愣愣地握住黎炎伸出的手,刚才那心中霸气十足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好,我是慕琛的姐姐,都是我弟弟不懂事,给黎总添麻烦了。”
见慕莘和黎炎似乎是老相识,薛满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担心黎炎会做对慕琛出什么事情,毕竟这两个学生都是她的得意门徒,只不过现在是高考的非常时期,不然她一定会举双手赞成!
想到这儿,薛满换上和蔼可亲的面容起身笑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我就直说了,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一个是年级第一一个是班级第二,但是现在是至关重要的时刻,不能放松警惕,稍一松懈,后面追赶的人就会踏尘而过。所以,还请家长多多费心!”
慕莘连连点头说:“老师说得是,慕琛,你先表个态!”
但,慕琛又岂是轻易松口的人?但,此时还有别的出路吗?
终于,在慕莘的威逼利诱下,别无他路的慕琛不得不服软,他只好乞求着高考结束的到来。
在慕琛的诚恳态度之下,这件事也草草了之。慕琛垂着头回到教室,黎炎陪着慕莘走到校门口。
黎炎垂首看着身旁的女人不禁喜上眉梢道:“一会儿有事吗,请你吃饭,就当两个高考生的家长谈谈心得。”
慕莘本想拒绝,而被高考生的家长几个字说动,最后她还是坐上黎炎的车去往神秘地方,而忘记了那间咖啡屋里如同望妇石一般苦苦等待的人。
饭后,黎炎将车开到江边,四月的晚风习习见凉,慕莘裹紧修身开衫,任冷风吹过她的心头,仿佛这风吹去的是她的忧虑。
黎炎见坐在江边的慕莘此时正缩成一团,黎炎笑着将外套脱下为她披上,慕莘感觉着他的温度笑意浅浅地偏头对他道谢。
“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与你单独坐在如此诗情画意之地,感觉也是如梦似幻,因为你从来都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
黎炎在慕莘的身边坐下,耳边水声潺潺,身边佳人相伴。放下心中的情仇相杀,黎炎此刻真的想就这样封锁空间,就这样将她困于他的身边。
慕莘则是淡淡地看着江面泛起的层层涟漪,如同自己心中的波澜也不会一直是处变不惊。而她更怕的是,黎炎对自己的那份心意始终不变,或许有一天当她不能再拒绝的时候,一切又该何去何从?
慕莘微微叹一口气,像是将心中的烦闷全都吐纳而出一般,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一脸柔情的黎炎。而这份柔情令慕莘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是毒药,不可靠近!不可靠近……
“你说,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多好,你不必过于亲近,我不必过于疏远。”
“你说的,便是好。”
日头渐渐没于地平线,而新月重归于天,交交替替犹如人生。
黎炎在慕莘打了第三个喷嚏后,还是压住心中的不忍将她送回她的家。今天他算知足,她说笑的可爱表情犹如一个印章深深刻在心里,即使过了许久也不曾忘记。
走在小区里的慕莘则是百感交集,她越来越觉得黎炎靠他越来越近了,这像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突然,铃声划过夜空,慕莘叹气接起轻声道:“喂?嗯,梓杨啊。嗯?你在哪儿?咖啡厅?”
完了,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懊恼的慕莘加快步伐匆匆促促跑到咖啡厅,此时店里人已见多。
沈梓杨依旧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左侧一杯咖啡,他轻轻执起放于唇间一抿又轻轻放下,从头至尾明眸未曾离开他手中的书本,也不曾理会周围人的东谈西说。
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男人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刻,慕莘听不到耳边的交谈声,听不到身边的嘈杂声,只听到自己的心如同击鼓鸣冤般咚咚作响掷地有声。
或许有些悸动早已存在,或许从第一句很高兴认识你开始,或许此刻那个男人真的很迷人,或许她早已认定。
慕莘出神地瞧了许久,直至她觉得腿有些麻木时,慕莘这才回过神,她俯身抬腿轻柔腿腹。而金鸡独立这个姿势似乎并不容易,一个重心不稳,慕莘眼看便要摇摇欲坠,正当慕莘想要尖叫出心中的惊吓时,一个宽厚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她。
沈梓杨一手扶着她一手将她拉起,慕莘那惊魂未定地神情令沈梓杨有些心慌,“怎么了?”
慕莘站直身子后大口呼气说:“哦,没事,跑得有些急,腿不舒服。”
“你着什么急,不能慢点吗?出什么事怎么办,你说我……”
“停,我能先坐下吗?”
慕莘抬头看向喋喋不休的沈梓杨,那双大眼含着可怜无助,沈梓杨从不知道她的撒娇如此不可招架,慕莘也从不知道他的唠叨功力如此深厚。
沈梓杨又怎会告诉她,她盯着他瞧了多久他便微微侧目注视着她多久。他又怎会告诉她,每次一紧张他便会不由自主多说很多很多。
——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困意乏乏的慕莘在沈梓杨接二连三的专业术语中变得更加怀念她的小床。慕莘抬手示意沈梓杨不要再继续了,“停,剩下的,改天再说,我要困死了,回家吧!”
慕莘眯着眼睛嘟着嘴巴的样子着实可爱,沈梓杨含笑将书本收拾好后,便蹲在慕莘身前。这一次,慕莘没有拒绝,她惬意地趴在沈梓杨的身上昏昏欲睡。直至沈梓杨温柔的声音传来,慕莘睁开惺忪睡眼,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慕莘从沈梓杨的背上跳下来,而不远处的两个人令慕莘瞬时丢掉身上的困意,与沈梓杨说了句再见后便匆匆进入小区门口。
慕莘快步跟上那亲密无间的二人,而不知所踪的沈梓杨伸出的手没来得及抓住她,为何她这一次又是这样匆匆离开,难不成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的慕莘还是慢了一步,她只看到女人进门的背影和慕楚峻转身后的惊愕。
11栋2单元,慕莘默默记下这栋楼房,又抬眼等待着慕楚峻前来解释。
慕楚峻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才踱步到慕莘面前,慕楚峻微微垂下头,不敢去看慕莘此时那愤怒的模样,而他话语中的底气显然是不足,“莘莘,我……我不想说别的什么,也不想解释什么。你放心吧,我不会和你妈妈离婚的。”
慕楚峻似乎太过心虚,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过身急匆匆走向26栋,那间他曾经最温暖的家。
而慕楚峻的话则令慕莘心灰意冷,他只说不会离婚,那岂不是说,在这个家他只是一个躯壳,一个名义上的主人?
这个想法令慕莘心痛不已,看着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慕莘眼前顿时模糊一片,在一片湿意之中慕莘忍不住冲他大声喊道:“不会离婚,这就是你的承诺吗?”
慕楚峻的身形一顿,随即又继续向前。
慕莘的心情更是难以言表,她以为在她的质问之下,她的父亲会和她解释说这都是误会,哪怕是假话,也总比此刻一句不含希望的我不会离婚这底线好得多。
慕莘见自己父亲背影笔直,依旧是往日那个英气逼人的教授,她心中的愤恨油然而生。慕莘快步追上慕楚峻,在他的面前停下,慕莘直视着慕楚峻不耐烦地神情逼问道:“对于你所做的,你,真的不后悔吗?”
慕楚峻听闻面色一滞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得偏过头岔开话题说:“莘莘,你怎么这样跟爸爸说话!”
爸爸?此刻,这个字眼是多么地可笑!多么地可悲!
慕莘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不含一丝怜悯地说:“我的母亲还是那个慈爱的母亲,但我的父亲还是那个正直的父亲吗?”
对于慕莘说话的态度慕楚峻可以不管,但这句冰冷的话确实点燃了他心中那根弦,一股气血冲到慕楚峻的脑袋里,他不禁扬起手直直地落向那小巧的脸庞。
恼羞成怒了是吗?慕莘的唇角勾起一道戏谑的弧度,她缓缓闭上眼,眼角一滴泪悄悄划过,不知滴向了何处。此时,慕莘只想默默等待着那盖过她心痛的一击。
而那手迟迟未落下,于是慕莘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男人正面面相看,慕楚峻那未落下的手还在空中由沈梓杨紧紧地握着。
见沈梓杨来了,慕莘不由得担心不已,她怕这二人会发生什么冲突,于是她上前拉住沈梓杨的衣角低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沈梓杨低头看了看慕莘红肿的眼睛,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也为自己跟过来的行为感到庆幸,“我觉着你刚才有些不太对劲,所以跟过来了,没想到还真的有事。”
慕莘轻轻扯了扯沈梓杨的衣角勉强笑道:“你先走吧,我没事。”
没事?她差点被打了,还能叫做没事?
沈梓杨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隐忍着的女人,不禁心疼不已地说:“这叫没事?”
沈梓杨抬起头审视着眼前的男人,慕楚峻以同样审查的目光回于沈梓杨。电光火石间,慕莘紧紧拉住沈梓杨的手逃离这个令她心情复杂的无以言表的空间,她只对着身后那人留下冷冷的一句话。
“我今天去薛儿那,现在我不想回家。”